6、明日...昏暗之晨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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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啊，我走啦！”身后传来江萧的声音。
洛烨应了一声，在江萧的告别声放下了心，他接住第二瓶饮料的时候就回头瞥见了巷子里晃过的一抹亮。
“阴魂不散的家伙...”
可惜了，好不容易才能喝上一次别人请的饮料...
在昏暗的小巷中，几个纹着纹身的人，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靠在墙壁上慵懒地抽着烟。见江萧走了之后，几人朝着洛烨的方向走了过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洛大学霸吗？才多长时间不见，长得这么俊俏啊。我记得小时候啊...都是给小爷我端茶倒水的～”领头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黄毛混混，身着黑色衣服，右手戴着一个银镯子，刚才洛烨看到的一抹亮应该就是这个镯子。透过后衣领可以看见他背上的纹身，似乎是神龙。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大在初中时就有如此的战绩。”他旁边的小弟附和着。
“我说过了，王绩旭，高中之后，我们再无任何的关联，你也别来找我。你以为你瘦下来就有个人样了吗？”洛烨冷冷地看向为首的那个黄毛。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洛烨，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哎呀...你说不找就不找啊？你看小爷这钱花完了，你不意思意思？还是说...”他猛地抢走洛烨手里的两瓶饮料扔到垃圾堆里，紧紧地捏住洛烨的肩膀凑上前：“...你想尝尝挨揍的滋味？”
“我现在身上没钱，让开。”洛烨十分嫌弃地甩开那人的手，抬眼转过头打算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拽了回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嗯？你说没钱就没钱啊？”王绩旭说罢脱下上衣扔到一边。好家伙，不看不知道，这人上半身除了脸就没一块干净地，满身纹着龙，讽刺的是纹龙代表着在某一领域或者是群体中有独特的地位，而他这种街头人士，连土龙都算不上。
洛烨看到这场面也不慌，抬起头冷眼看着他嘲笑道：“哟，怎么？这是嫌身上太脏，想纹点纹身掩盖一下？切...”他突然凑上前压低声调，“别以为你以前干过的那点事谁都不知道，心里脏是盖不住的，傻逼。”
王绩旭脸色阴沉，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抬起手一巴掌甩在身前人的脸上。那领头别见他又高又瘦的，一下手没想到还挺有劲。
洛烨脸颊有些麻木，嘴中隐约尝到一丝铁锈味。
“打！”
几个拿着啤酒瓶和木棍的人冲了过来。
洛烨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当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刚抬起的手又放下了，任着混混对他拳打脚踢。
半个小时后，洛烨拖着一身伤回了家。
他的脑中回想起王绩旭的那句话：“明天再拿不了钱...老子就去学校揍你！”
“一群傻逼...衣服都脏了......”洛烨嘟囔着。他脱下上衣，用棉签沾着碘伏轻轻地抹在伤口处，那伤口是被打碎的啤酒瓶划了一道狭长的条状伤口，虽然不深，但也足以占据半个胳膊。伤口周围的皮肤发红，微微肿胀。他一狠心拿下嘴上叼着的绑带，一圈一圈地紧紧缠住了伤口。
“嘶...这么疼...好烦......”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果不其然，如果他没有设置免打扰，估计他的手机现在已经炸了。
「同~桌~」
「怎么还不回消息...」
「到家了没...」
「哎呀同桌，你找出那道题的其他解法了嘛？」
「额，同桌你不能不理我啊，你不理我我该怎么活啊，同桌...」
「你不理我我咱俩怎么讨论题啊...」
「同桌...」
这家伙聊天的同时还刷了一大堆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
「刚到家。」
对方秒回：「你怎么才回来...那道题我找到最简的方法了！」
「嗯，说说看。」洛烨喝了一口水，顿了一下，将消息免打扰关闭。
随后，二人讨论着那道物理题。当然，江萧怎么可能会乖乖静下心来讨论题呢？毕竟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讲题。
「诶，同桌，我给你的饮料好喝吗？」
「开心.jpg」
「闭嘴，看题。」
「噢...」
「失落.jpg」
「别发表情包，把题都挡住了。」
「嘿嘿，不要~」
「犯贱.jpg」
经过漫长的一个小时他终于把题弄完了，跟着这个傻子讲题真是费时间，他又不是不会这题，打什么岔啊。
洛烨在床上躺下，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放在脑后，望向天花板。
王绩旭这个畜生...
———回忆———
“洛烨洛烨！你快过来看这个！”王绩旭蹲在角落朝着他招手，应该还是上着初中的模样。
他闻声跑过去，半蹲着望向王绩旭的手指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这...”
王绩旭突然站起来一把将他推倒，又笑嘻嘻地蹲下一把扯下他胸前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用桃木做的星星。王绩旭贱贱地说道：“哎哟~这是什么呀？真丑，早扔了得了...”
他猛地站起来，似乎是生气了：“王！绩！旭！那是我妈给我的！你还给我！！！"
“哟哟哟~我妈给我的~没爹要的玩意儿没娘养~”王绩旭摇头晃脑地说着话，阴阳怪气的，
“唉，你说~是不是你妈跟别的男人搞，那男人送她的呀~啊？”
“你胡说！！！我有妈！！！我妈对婚姻很忠诚！”他攥紧了拳头朝着对面的人大喊。
“哎呦那也病得离死不远...你说得的什么病呢...”王绩旭神经兮兮地低头凑近，突然对着他大叫，“花病！”
他瞳孔骤缩，猛地甩给王绩旭一巴掌：“道歉！”
王绩旭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你竟敢打我？！你知道...”
他一把拽住王绩旭的衣领，凑到他面前，脸色阴沉：“我告诉你，王绩旭，别让我再说第二遍！道歉！！！”
王绩旭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疯了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继续用力的扯住王绩旭的衣领打算给他点教训，没想到这时却听见他面前的人大喊：
“啊啊啊！打人了！洛烨打人了！学年第一打人了！！！”
很快就有一大帮人顺着那个角落围了上来，洛烨愣了一下，将抓着衣领的手松开，王绩旭顺势坐在了地上。
人们看见坐在地上装模作样捂着脸的王绩旭，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洛烨，议论纷纷。
“这俩谁啊？”
“好像都是八年三的，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次次考学年第一的洛烨吧...？”
“啊？学年第一是校霸？不能吧？”
“那事实在这摆着呢，谁知道呢...”
本就无光的角落经过人群的围堵变得更加灰暗，这个时候，似乎洛烨才是他们口中待宰的羔羊。
事情都是传着传着就变浑了，什么《学年第一竟化身校霸持刀围堵同班同学》都传出来了。
果不其然，二人及家长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他扶着一个披着长发的中年女人坐下，自己在旁低头站着。那女人身着朴素，脸色苍白，看起来不是很健康，似乎是得了一场大病。
校长缓缓开口道：“洛烨妈妈，关于你家孩子无缘无故找个角落欺负我家王绩旭，并把我家孩子打的遍体鳞伤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抬起头：“不...不是的！我没有打他，校长！我...”
洛烨妈妈轻轻怼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额，校...咳咳咳...咳咳咳......”
“妈！”
“小烨你别说话...咳咳...校长啊...我们家小烨平常都很听话的...咳咳...您确定不是搞错了啊...咳咳......”
校长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且得意的笑：“诶，洛烨妈妈，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看一看...绩旭啊，过来。”校长撩起自己儿子的上衣，后背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妈，我......”他看向他妈妈后震惊地看向王绩旭。王绩旭嘴角扬起了一抹属于胜利的笑，和刚才校长的那个得意的笑一模一样。
“............”他不是傻子，他全都明白了。校长无论是那肥胖臃肿的身躯还是恶毒的内在都令他作呕，王绩旭也是。
洛烨妈妈把他往后推了一把，随后朝着校长和善地说道：“额...咳咳......校长...小孩子打打闹闹都不懂的...既然都这样了...额咳咳...您想要什么补偿就请说吧...”
校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洛烨妈妈，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明事理的人唠嗑，让我想想啊...”，校长低下了头，露出一丝坏意，“...那就......五百吧！”
洛烨妈妈脸上和善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他儿子一样的震惊：“多少？！...咳咳咳...额校长啊...您也知道我家确实没有多少钱...而且......”
门口闯进来一个戴着医用蓝口罩的少年，他穿着校服半袖，校服长袖像裙子一样随意地系在腰间，倚在门上气喘吁吁：“额...呼......校长！事情不是那样的...！不是洛烨同学的错...！是王...”
“你出去！”校长大吼道。
那个少年还想要说什么，被校长瞪了一眼瞪回去了。
“额咳咳...校长...那位同学是......？”
校长收起脸上的愤怒，转身笑盈盈的对洛烨妈妈说：“噢没事的，八年一班的，学习特别差。”
“哦...校长...咳咳咳...那赔偿......”洛烨妈妈微微低头。
“那对不起了，洛烨妈妈，你看我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难道不该表达一下心意吗？还是说...”校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道洛烨妈妈身旁把他怼到一边去，压低声音，“你想让你儿子退学......”
他虽然被推倒一边，但他耳朵很尖，他听到了。他还看见他的母亲瞳孔微缩，身上有些许颤抖。
“妈...其实我......”
“你闭嘴！”他听见他的母亲极力嘶吼道，“你要乖一点洛烨！不要...额咳咳咳......咳咳咳......”
“妈！”他看见他的母亲用手捂住嘴不住地咳嗽，手上尽是鲜血。
“烨烨你出去吧...”
他愣愣地走了出去，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拖，他感觉他似乎是被人拖出去的，就好像是...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母亲卑微的声音，校长嚣张的声音以及王绩旭的小声嬉笑。
是的，他都能听到。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听见有人不停地嘀咕着“都是我的错...”
是谁啊？这么烦......
是我吗？
......好像是...
回到家他给母亲做了饭，可当他叫完母亲吃饭，两人坐到桌前时，他却迟迟不肯动筷。他满心愧疚但不知从何说起，刚要开口，听见母亲的声音：
“小烨啊...你给妈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呗...咳咳...妈能看出来这不是你的错...”
他看向母亲慈祥的面容，开口说道：“是王绩旭...他先聊闲把您送给我的那颗桃木星星扯掉扔了......”
“...就因为这个？”母亲微微皱眉。
“............他骂我没爹要没娘养......还说您.............”
良久的沉默。
洛烨妈妈开口道：“小烨，妈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头...但是...咳咳...你知道的......咱家没钱...你出手打人家你就要赔...咳咳咳......何况你还下手那么重......”
“............妈，其实”
“...嗯？怎么了......”
“没事妈...吃饭吧......”
自从那次洛烨让步以后，王绩旭就开始变本加厉，天天像使唤狗一样叫洛烨干这干那。
“诶洛烨~帮我把地上的书捡起来...”王绩旭把自己的书扔到地上对着洛烨说。
“............你自己扔到地上的...”他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嗯？你在说什么？你还嫌你家钱不够少吗？你上次打我的那事...”王绩旭满脸贱兮兮的样子令他作呕。
洛烨把他的书捡起来还给他：“你的书给你，但是我没有那么打你...”
“嗯？”王绩旭向他凑近。
他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没事...是我打的......”
“这才对嘛~”
———现实———
“一群人渣，不得好死。”
“洛烨…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知何时，温热的泪滴已经从洛烨的眼颊所划过，折射出屋外的阵阵的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叮——
「不对呀，翠花，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按理说不能那么慢啊」
「疑惑.jpg」
「别管，有事」
星辰在黑夜中散发着光芒，映射出少年的泪珠，折射与一次次的落笔之下…少年对命运的不公所反抗，那反抗如在泥沼中所挣扎，越陷越深……
“操...好疼…”
-第六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明日...昏暗之晨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