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71、第 71 章

　　宋随认床，在医院那几晚他几乎没睡个好觉。昨晚南山跟着他回来，俨然当成了自己家，不用宋随动手，自己就从衣橱里找了几件衣服当睡衣，拿着顺路从小卖铺里买来的牙刷进了浴室。等宋随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南山已经在床的另一侧躺好，见他推门进来还拍了拍一旁的空位催他快点睡觉。

　　记起这人在餐厅时说的什么有氧无氧，宋随还以为今晚会发生点什么，结果南山只是亲了亲他嘴唇便抱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这几天有些累又许是环境太过放松，宋随在南山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眼一合上便有了困意，一夜无梦。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不知几点，听到旁边有窸窸窣窣起身的动静，宋随朦朦胧胧地伸手去摸旁边人。南山听见声音回头，握着宋随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压着声音轻声哄：“天还早，我去个厕所，继续睡吧，起床着我叫你。”

　　迷糊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大脑里绷起的那根神经逐渐放松下来，等宋随呼吸平稳再次睡着后，南山才轻轻关上门离开。

　　宋随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中家里进了位田螺姑娘，这个田螺姑娘跟故事里的不太一样，个子很高头发很短，扎着条围裙在厨房里不知忙活什么，“宋随”对着那背影喊了声，田螺姑娘转过身，一直像蒙着层雾的脸终于看清了。

　　“南山？”

　　南山推门的动作一顿，放眼望去床上的人好像已经醒了，睡得乱糟糟的头顶竖了根呆毛，看起来有些呆，眼睛半眯着望过来，一副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的样子。

　　“醒了？刚刚是在叫我的名字？梦见我了啊。”

　　宋随刚睁开眼脑子还没清醒，看见南山系着围裙走过来，一瞬间有些分不清这是还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宋随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刚走过来的人张开了双手，那是一个求抱的动作。

　　还未完全睡醒时的宋随乖得不成样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下意识地循着本能，剥去了平日里对谁都笑三分却对谁都不亲近的外衣，内里的柔软也只有在这时才能被人窥知一二。

　　南山无比庆幸还好他是“这个人”。

　　“又跟我撒娇呢，这不是系着围裙身上脏吗。”南山拒绝不了这时候的宋随，准确来说，不管宋随做什么他都拒绝不了。南山摘下围裙搁在一旁桌子上，又觉得身上会有油烟味，索性把上衣也脱了才俯下身抱住宋随。

　　南山抱着宋随往上托了托，细吻落在他唇上，厮磨间笑他：“今儿怎么一睁开眼就要抱？是做梦梦到了？除了抱还做没做别的，你跟我说说，南哥今儿都满足你。”

　　在南山抱过来时，宋随睡意就消了大半，脑子清醒了不少。南山舌尖破开唇缝要抵进来时，宋随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洗漱，偏开头埋在他颈窝不让他亲。

　　“怎么醒了就不让亲了啊，你这可就有点薄情寡义了哈，哪有用完就扔的。”见这人会躲开了，南山便知道这是真醒了，送了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南山大掌附在宋随脑后，让人躲无可躲，直到把宋随嘴唇都磨红了才放开他，他撩开宋随额前的碎发在上面印下一吻，随手又在他脑后揉了揉，“醒了就下去吃饭，你要再磨蹭一会儿，咱俩就得翻墙进学校了。”

　　宋随洗漱完下楼瞥见客厅墙上的挂钟，在心里小声嘀咕南山又在夸大事实，明明离平时出门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

　　没等心里的小人把南山抓起来吊打一顿，宋随的注意力就被一股饭香味勾了过去。

　　桌上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虾滑肥牛酸汤面，面上洒了一把玉米粒，右上角的溏心蛋用火腿肠裹着煎成了心形，跟另一碗不同的是，宋随面前的这碗中央摆着用胡萝卜刻成的“生日快乐”这四个字。

　　在认出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时，宋随感受到他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仿佛在此刻漏跳了一拍，接着又迅速跳动起来，带着一股股酸意直达四肢百骸，有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在他身体里蔓延。

　　其实这种感觉他很早就体会过了，去年今日的山上，僻静无人的角落里，那人急匆匆地跑开又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快要融化的蛋糕回来。

　　原来那天晚风吹动的不只是烛光，在宋随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的时候，他就已经心动了。

　　“生日快乐啊，我的小寿星。”南山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从厨房出来，趁着宋随还在怔愣之际，弯腰在他唇上啄了啄，吊儿郎当地笑道，“这下给亲了吧。”

　　宋随被他啄木鸟似的啄了两口，最后那口还带了个响儿，这人大早上就开始黏黏糊糊，宋随架不住南山这个劲，红着耳尖推他，半是无奈半是笑：“给亲给亲，亲多少下都行。”

　　宋随拉开椅子坐下才看清南山刚刚手里端的是什么：一盘年糕排骨。

　　他依稀记得天蒙蒙亮的时候，南山去过一次厕所，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醒的便再也没了印象。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现在看来，原来那不是梦，一切都有了答案。

　　“谁家大早上的就吃排骨啊。”宋随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暖暖胀胀的，他不知道别人若是碰到这个情况会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没人教过他，他不会。

　　南山颇为自豪道：“我家吃。”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其实内里大有乾坤。碗底铺满了肥牛卷和种类不同的丸子，盖在上面的面条看起来多，实则只有寥寥几根，按南山的话来说就是：“过生日嘛总得有碗面，吃多吃少有那个意思就行。”

　　没有什么比大早上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更暖胃的了，宋随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靠在椅背上盯着盘子剩下的几块排骨发愁。

　　“把那几块排骨打包带走吧。”宋随说。

　　南山：“带去哪？”

　　“带去学校，”宋随揉着肚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端着盘子想去厨房找东西装起来，“就剩这几块了，不吃完的话就浪费了。”

　　南山见他找了个袋子出来，忍着笑伸手去拦，“哎哎哎，锅里还有锅里还有。”

　　“你要是把它们都打包去学校了，中午那顿饭又要吃不了多少了，你要想吃，我晚上回来用它给你另做份夜宵。”

　　宋随倚着门框看南山把锅里的排骨盛出来放进冰箱，用过的碗和筷子统统泡在蓄好水的水槽里等着晚上回来再刷。明明是个自己在家一天三顿都点外卖的人，为了他却可以早上四五点起床去逛早市，牺牲本就短暂的睡眠时间就为了亲手做一顿饭。

　　梦里“田螺姑娘”的身影和眼前的这个人所重叠，宋随听见南山问：“夜宵想吃什么，今天你最大，不管是想吃想喝想干什么都满足你。”

　　宋随瞧着他想了个最简单的：“排骨焖面行不行？”

　　南山挑眉：“面条还没吃够啊。”

　　宋随嘴巴像抹了蜜：“没够，你做的都吃不够。”

　　“哎哟，今儿这嘴可真甜，”南山擦干净手“吧唧吧唧”在他嘴上亲了几口，用实际行动表示对这套很是受用。他拎起宋随书包往肩上一挎，拉着人出了家门，“行，夜宵就吃排骨焖面。”

　　成功熬完两节物理课，下课铃响的那瞬间，南山快要低到桌下的脑袋“唰”一下抬了起来，顿时精气神十足，旁边刚记完笔记的宋随差点被他惊到。

　　班里的干饭大军跑了一半，南山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腿脚，靠在桌子旁等宋随收拾完笔记，两人才慢悠悠地往校外走。

　　南山先前说了，今天宋随生日，不管他想吃想喝想干什么都行，所以在他问小寿星想吃什么的时候，宋随脱口而出三个字：“麻辣烫”。南山一口答应下来，翻出老板微信定位子。

　　“今儿怎么想起吃麻辣烫来了，之前天天吃还没吃够啊。”

　　去的还是之前经常去的那家店，定的位子也是最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宋随没转来之前，南山就跟易同他们几个经常去那吃饭，去的次数多了就混成了那的常客，店面就在学校南门旁边那条街上，每到饭点都人满为患，要想能早点排上队只能偷摸走后门跟老板定位子。

　　“前几天吃得太清淡了，就想吃点重口的。”宋随低头划着某奶茶店的小程序点单页面，选了杯他常喝的，在冰量的少冰和正常冰、多冰之间犹豫不决，他抬头看了南山一眼，再三确认，“真的想喝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你说了算。”

　　“多冰也可以吗？”

　　南山瞅着他这副不放心的样，忍不住笑了：“只限今天啊小宋同学，把握好机会。”

　　见他都这么说了，宋随顿时放下心来，弯着嘴角在多冰上点了一下，又掉头把南山常喝的那杯加进了购物车，“你要少冰正常冰还是多冰？”

　　“少冰。”

　　指尖在少冰上点了一下。

　　宋随印象中南山好像一直都是喝的少冰，他顿时脑子一抽：“你是不是有点虚？”

　　？

　　这话落地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在这种窒息又带着别种意味的气氛下，宋随徒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他有些僵硬地转动眼珠去瞄旁边那人，正巧碰到那人向他缓缓投来的一眼，视线相撞的瞬间，宋随心里挺没底的。南山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落进宋随耳朵里阴恻恻的：“虚不虚的你今晚试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