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76、第 76 章

　　已经过了平时去吃早饭的那个点，宋随站在家门口远远望了眼巷口还是没见南山的身影，他也不急，蹲下身从口袋里又摸出根火腿肠来逗三爪。

　　南山时间观念很强，每次宋随还没出来他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这次迟到还是头一次见。

　　“滴滴。”不远处传来两声车鸣，宋随抬头看见南山风驰电掣地从不远处驶来，把手上还挂着一个眼熟的保温桶。

　　南山在他面前停下，宋随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把三爪抱进去关好门，然后走到南山面前，眼神落在了保温桶上。

　　“等着急了吧。”南山问。

　　“没，”宋随摇头，指了指手把上挂着的保温桶，“又熬粥了吗？”

　　南山抽了张纸巾让他擦手，“对，今天喝蔬菜鲜虾粥，所以来得晚了点，忘了跟你说了。”

　　宋随不在意地摇摇头，接过保温桶抱在怀里，“那不又要起来得好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确实起了个大早。”南山抽过他用完的湿巾装进裤兜里，等宋随在后面坐好后边往学校走边跟他解释，“我妈回来了，请的阿姨中午才到。她嘴比你嘴还挑，这不吃那不吃，嫌外卖没营养不干净，只能她亲儿子早起伺候她了。”

　　薛瑶常年在国外工作，一年之中就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回来待个几天，像这种不过年不过节的突然回来，别说宋随了，南山都觉得有点意外。

　　宋随一直知道南山的家庭情况，下巴搁在保温桶上随口问道：“阿姨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吗？”

　　“前天晚上。”

　　“哦。”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宋随大早上的脑子还不清醒，阖着眼睛假寐，等意识到南山前天晚上还在自己家时，倏尔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攀着南山肩膀去拽他的耳朵，“前天晚上你在我家啊，阿姨没发现你夜不归宿吗？”

　　车子驶进学校范围内，宋随松了手，南山侧着耳朵还保持着刚被他拉扯时的状态，嘴边溢出浅浅的笑声：“是啊，夜不归宿被抓了个正着，这不昨晚刚被严刑拷打过。”

　　停好车子，南山从宋随手里接过保温桶，两人并肩往学校里面走。

　　“哟！南哥，最近都来挺早啊。”五班体委拎着两份包子和粥从他们旁边经过，右手旁跟着的女生也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南山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拎着的早餐上，挑了下眉，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大家彼此彼此，上次翻墙买饭小组全员被抓时就没见你，原来是从良了啊。”

　　五班体委“嘿嘿”笑了两声没再多聊，留下句“改天一起打球”便跟旁边的女生走远了。

　　宋随被南山的“抓了个正着”钓得不上不下，眼下虽心里有些急切但面上不显，南山看过来时还能一脸平静地跟他对视。

　　宋随有项技能就是特能装淡定，南山深知这一点，回想起刚刚这人着急忙慌地去拽他耳朵，逗他的心瞬间就上来了，一直到教室坐下都装得跟没事人似的，浑然忘了某人还被他钓得不上不下。

　　刚熬出来没多久的粥又鲜又稠，宋随咬了口大虾仁见南山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盒点心。方方正正的盒子里装着紫白两种颜色的酥皮花饼，有点像传统的老式糕点。宋随认出这好像是某市的特产。

　　“让我妈带回来的，尝尝好吃吗。我看网友们说刚烤出来的好吃，这都过了两天了应该没那么酥了。”

　　宋随满脑子都是“被抓了个正着”之后的结果，他对这种老式糕点没抱太大的期望，取了块紫色的在南山期待的眼神中轻轻咬了一口，外皮比想象中的还要酥薄，淡淡的茉莉清香混合着香芋麻薯的软糯在嘴里漫开，唇齿间萦绕着一股清淡不甜腻的花香味。

　　竟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吃。

　　宋随有些意外地眨眨眼看向南山，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好吃。”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算得上是宋随对一种食物的最高评价了。

　　“猜你就会喜欢，家里还有两盒，明天都给你拿来。”见宋随弯着眉眼又吃了块乳酪味的，南山盯着他看了几秒，冷不丁开口，“我妈知道咱俩的事了，昨晚我都坦白从宽了。”

　　“？”宋随嚼东西的动作一顿，倏而转头看向南山，由于信息量太大且内容极有冲击力，宋随险些噎到，他艰难地咽下喉咙里的糕点，捂着嘴猛咳了两声。

　　“至于这么激动吗，刚不是还挺淡定的。”

　　宋随接过南山递过来的粥喝了两口，缓了缓刚过于激动的心情，等他感觉好点了抬眼再看向南山想求证时，见这人一脸玩味地冲他笑，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是故意的。

　　“你是在骗我玩吗？”

　　这话落在别人耳里，八成会让人觉得对方生气了。可宋随没有生气，南山在他这里享有豁免权，不管他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会触到他生气的那个点。宋随语气平淡，茫然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没骗你，过年时我妈就知道了，只不过这次是给她证实了一下而已。”南山摸着宋随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凑近了压低嗓音继续道，“我初中就跟我妈出了柜，她这方面接受度还挺高的，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有点担心你是被我强.迫的。”

　　“嗯？”

　　南山支着脑袋有些不解：“我就那么像是强抢少男的土匪吗？”

　　宋随瞅瞅他常年不变的板寸又瞅瞅他不笑时显得有些凶的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南山磨着后槽牙手放在宋随后脖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笑的阴恻恻的：“行啊，有机会我也给你落实落实。”

　　上午上完两节课，南山困得不行，强撑着脑袋才没去跟周公下棋。下课铃一响，撑着脑袋的胳膊瞬间卸了力，眼看就要落在桌面，被宋随一手托住了，不顾某人的抗议，宋随拉着他去厕所洗了个脸。

　　“你要现在睡了，待会儿上课更迷糊，你认真听课就不会打盹了。”

　　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就在这儿，一个越听越精神，一个越听越想睡。

　　南山擦着脸投以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恕他在这点上无法与宋随同步。

　　南山擦完脸随手将卫生纸扔进一旁垃圾桶里，冷不丁听宋随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南山回头，刚擦干的脸上又被宋随甩了一脸水。

　　得了，这下彻底清醒了。

　　“反了反了。”

　　宋随偷袭完就一溜烟地跑了，俩人打打闹闹的闹腾了一路，临到教室后门了，才注意到后门那堆着几个人，南山隐约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熟悉身影。

　　高义正跟掩在门框后面的人聊得正欢，远远听见南山和宋随打闹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他俩，咧着嘴激动地冲他俩招招手，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隔着三五米都能听清：“南哥快来！你妈妈来了！”

　　“我妈？！”

　　南山和宋随对视一眼，心怀各异。一个在想我妈怎么突然来了，一个结合今早上南山说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一句这算不算是提前见家长？

　　事发突然，宋随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先避一避时，晚了，高义兴奋地指着他俩让开了身子，一位身着长款风衣手握墨镜周身气质不凡的女人出现在了宋随视线里。

　　得了，避无可避。

　　似是察觉到宋随有一瞬的不自在，南山垂下头悄声安慰他：“别担心，我妈人很好。”

　　“没担心，”宋随跟着南山往教室走，刚刚还有点紧张的心情让南山一句话缓解了不少，还能跟他开个小玩笑，“我挺会装的。”

　　正是课间时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多，薛瑶见着人了便没再在教室后门等，跟高义道了谢，走到人少的楼梯拐角处等着南山过来。

　　“妈，您怎么过来了，锅里的粥喝了没，我给您留了微信。”南山还没走近就先问了句他的粥，等站在薛瑶脸前了，才轻轻扯了宋随一把给他介绍，“宋随，这我妈。”

　　三五米一眨眼就能到的距离，被南山刻意放慢的速度硬生生走出了一种走红毯的感觉。宋随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被他这一暖心的举动缓和了不少，嘴角没忍住往上勾了勾，觉得南山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

　　“阿姨您好，我是宋随。”

　　宋随脊背挺直地站在薛瑶面前，直面着对方眼睛介绍自己时毫不露怯，眉梢眼角都含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不用介绍，薛瑶也能猜到这人就是宋随。

　　在一众嬉笑打闹的男生中，宋随干净温和的气质太过出众，身形修长模样乖巧，长了张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脸，与人讲话时的态度不卑不亢，声线温润柔和同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一样，不带一点杂质。

　　若用雪山上的水来形容宋随，那么南山就是足以燎原的烈火。

　　水旺火则熄。

　　薛瑶看看宋随再看看站在他旁边手插口袋一身匪气的南山，单看这两人的话完全是两个极端，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去，可两人站在一起时的气场却又十分相融。

　　薛瑶越发怀疑南山是不是真采取了什么强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