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犟嘴就把头打烂》扶夷

18、月考

　　宁高的吃饭时间被压缩得厉害，很多人都不够用，迟到一两分钟是家常便饭，老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他还提前两分钟查迟到。迟到的人要站半天听课。
　　他还喜欢打小报告，谁在上课的时候，自习的时候说话就会喜提五百字检查。
　　同学们对他积怨已久，所以对于他挨揍，同学们恨不得站起来鼓掌。
　　过了大概有两节课，陈夏才被放了回来。
　　他刚刚坐下，就听周闲意问，“怎么样？”
　　他刚想开口，就感觉到教室诡异的安静下来了。他的前桌坐的特别靠后，就差扭过头直接对着听了。
　　陈夏没用什么力度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谁知孔怀直接扭过来。一脸崇拜，“陈哥，老班怎么说？”
　　陈夏说，“一千字检查，下周月考总结了念。怎么了，你要帮我写稿子？”
　　孔怀说，“你帮我们出了一口气，我们全班帮你写一个稿子吧。一人写大概25个字就行了。”
　　陈夏刚想开口吐槽，就看见叶书瑶手举得高高的，“我加入我加入。”
　　然后又不断的有人举手说加入，最后差不多全班人都举手了。
　　孔怀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我要当第一个写的！我要用我最贵的纸！”
　　叶书瑶说，“我我我，我第二个！”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周闲意看着明显愣神的陈夏，笑了一声，凑过去说，“我也加入，我写结尾。”
　　陈夏终于回神，拍了一巴掌周闲意的背，“你也来凑热闹是吧。”
　　开口的瞬间，陈夏发现自己的鼻子酸涩的厉害，嗓子也像塞了一团棉花。他甚至觉得叫家长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不过这些都要月考之后再说了。
　　即使是紧张的第一次月考，关于陈夏的造谣再次随风飘满全校。其中孔怀功不可没，他跟自己一切熟的朋友讲陈夏的事迹。
　　讲他多酷，多帅，多反差，多仗义，成绩多好，人更好。
　　虽然传出来类似，“陈夏把人脑浆都打出来了。”
　　“陈夏杀人了。”的无头言论。
　　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事，一听挨揍的是到处给人添堵找事的新学生会主席，更多的人是抚掌而笑。
　　又有好多的人在发声，说陈夏越挖越震惊，他不仅成绩又好，长得又帅，又很有礼貌。到底是谁一直在造谣的！
　　陈夏一时势头无两，可以和周闲意巅峰时期相对比。
　　一句句，“该！”
　　让许知月考都没有考，回家了。紧接着就传来他退学的消息。
　　这一切的一切，陈夏是不知情的，他懒得打听。他的风评突然变好，就像当初他好好上着学，突然跳出来一群人骂他一样，风言风语一随就是好多年。
　　对于这些他现在已经一点都不在意了。
　　一直到考完月考挪桌子的时候，孔怀凑过来问他，“陈哥，你知道许知转学了吗？”
　　“废物。”陈夏收拾桌面的动作不停，随口点评。
　　“真是废物。”反而是周闲意随声附和。
　　如果一点流言蜚语就要转学的话，整个中国估计都没有陈夏和周闲意能上的高中了。
　　陈夏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孔怀现在一点也不害怕这两个后桌了，反而好奇地询问，“陈哥，听说你和学生会那个杨峰打赌叫爸爸了？”
　　问到这里陈夏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问同桌，“那个跟我们打赌的人叫什么来着？”
　　周闲意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也不认识。”
　　陈夏无语，“人家看你不爽你成那样，你居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周闲意回怼，“跟人家打赌的是你，也没见你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啊。”
　　陈夏感觉这两三句聊下来，他的火气蹭蹭直涨，“这都是因为什么？”
　　周闲意说，“因为孔怀，谁让你问的。”
　　陈夏：“……”
　　孔怀：“……”
　　受伤的总是我，我走还不成。
　　对于陈夏的成绩周闲意还是很放心的，学习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看天赋的吧，但是陈夏绝对也算是努力型选手。
　　夜里偶然失眠，台灯一扭，就做奥数题去了。
　　这个身为陈夏舍友的周闲意最有发言权，某天晚上他被灯光晃了一下，翻了个身。眯着眼看坐在灯光里的少年。
　　陈夏听到声音，很抱歉的低声说，“抱歉，我有点失眠。”
　　周闲意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陈夏就把夏凉被一拽，一蒙披头盖住。
　　像是一个发光的汤圆，周闲意更偏向于比作夜明珠。或许蒙尘过，但是总会掩饰不了璀璨的本质。
　　周闲意那个时候就觉得：没有什么称号与荣誉是轻松的，你要想接的住，就得自己受得住。
　　座位一拉完，教室里一安静下来。叶书瑶就带着数学老师的吩咐，来公布选择填空题答案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蒙对了！我靠，我居然蒙对了两题！”
　　“这对吗？这对吗？”
　　“这个开区间我写成闭区间了！”
　　“你有我冤，我看的A选的C。”
　　“哈哈哈，我选择全对。”
　　“请你闭嘴，谢谢。”
　　“哈哈哈，我一看这五分就和你无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里无时莫强求。”
　　啊啊啊的一片哀鸣之中，孔怀扭身，把陈夏刚整理好的考试卷子一骨碌全拿走。
　　“陈哥，借我一看！”
　　陈夏看他动若脱兔，也没给自己说不的机会。
　　孔怀于是就自取其辱，他双手恭敬的递过来卷子，“我靠，不愧是大神，选填满分。我来看看语文。”
　　孔怀对到文言文一个题目，发现不一样，来询问周闲意，“周哥，这题选什么？”
　　周闲意看了一眼陈夏的语文试卷，说了一个和上面写的不一样的答案，“B。”
　　“耶斯。陈哥，你这个估计要失分，我和周哥一样。”孔怀惊喜地说。
　　陈夏直接攻击，“你的答案很有参考价值吗？和我不一样你很庆幸吗？”
　　这一题他也是蒙对的，孔怀霎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周闲意打圆场说，“你跟孩子呕什么气，我来跟你讲讲这个你选的为什么不对。”
　　孩子孔怀选择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大腿”。
　　这是一个文言文题目，陈夏虽然看的书多，但是他不怎么喜欢文言文。他更感兴趣的特殊时期之后的文学。
　　反倒是周闲意，练字的时候临摹过各种文言文字帖，那一般都是繁体字，还没有标点。所以他对文言文的理解更深刻一点。
　　陈夏也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周闲意既然说了给他讲，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听。相反，他还要认真地听，汲取对方的思维智慧。
　　周闲意耐心地引导，“这句话的主语是谁？”
　　陈夏扫了一眼回答，“梁惠王。”
　　为了看清楚试卷，陈夏脑袋凑的很近，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是薄荷味的。周闲意分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地接着说，“后半句话的主语呢？”
　　陈夏答，“奴仆。”
　　“懂了吗？”
　　陈夏点头。
　　周闲意引导的很明确了，“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偷换主语。这一句话有很多你不认识，不理解的字词，我猜你都没读懂这句话的意思就选了。”
　　他说的很正确，陈夏没办法否认。虽然自己看过很多书，但是周闲意语文确实比自己厉害。
　　周闲意最后给出了建议，“没事了可以多看一看《左传》，简繁体无所谓，最好看没有标点的地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左传》，每一个文科生的噩梦，什么微言大义，春秋笔法，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读懂左传，对做好文言文理解帮助很大。
　　于是第二天下午，周闲意就看见同桌面色痛苦捧着一本无标点繁体《左传》在看。
　　当他第无数次被陈夏叫住玩“句读”游戏的时候，他就非常非常后悔了。
　　周闲意干脆说，“我带你读一篇《左传》，接下来的你一整篇断完了再来找我看。”
　　选了一篇《齐晋鞌之战》，这一篇人物关系十分复杂，读起来也很耗耐心。
　　基本是陈夏句读，哪里有问题了，周闲意帮他指出来。然后陈夏尝试着翻译。
　　在读到韩厥的外交辞令，“下臣不幸，属当戎行，无所逃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
　　直接笑出了声，“你不觉得很好玩吗？原来从古至今，人都是虚伪的存在。”
　　“我不否认，”周闲意说，“人都是戴着面具的，是你没戴，还是我没戴？韩厥戴面具，是因为害怕让自己，让君主，让国家蒙羞。那我们是为什么戴呢？”
　　“面具从来不好笑。”周闲意深深地看着陈夏，“面具背后的真心更不能被嘲笑。”
　　陈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虽然全听了进去，但是还是嘴硬着，“我开个玩笑，你倒好，给我开了个会。”
　　周闲意笑了一声，“你知道我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吗？”
　　陈夏有点坐立难安，“我哪知道。”
　　“你的真心。”周闲意重复，“你的真心，没人夸过好吗？”
　　陈夏反应很大，“我有病吗？我让别人夸？”
　　“是我有病，我想夸。”周闲意说着转了一下钢笔，在对方回神之前，指着下一个句子，“别想了，来看这一句，很关键。”
　　陈夏于是又投入到《左传》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