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82、返璞归真

　　下午最后一节课响铃，后门打开，后排一窝蜂冲出去吃饭去了。
　　陈鸣撑着头，表情落寞。
　　生物平均分78分，他连个平均分都没到。
　　过了十几分钟，后门走出一个少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吃饭去。”
　　陈鸣力不从心地哀嚎：“付一安！我生物才62，班上平均分都没到，我好没用啊……”
　　付一安怔了怔，安慰道：“尽力就好，别这么说自己。”
　　陈鸣话语间尽是恨自己不争气的焦躁，“他们都考好好，就我一个人还在后面晃悠！上次小考都考65了，期中还少了！！！”
　　少年拍着陈鸣的背轻声道：“成绩不是一蹴而就的，不用焦虑，你在进步了，这才哪到哪啊，咱厚积薄发，不着急。”
　　陈鸣看着那明晃晃的62心里就烦躁，想都不用想付一安就没考过这么低的分。
　　“我还不着急呢？我们俩一个车头一个车尾，我根本就赶不上你脚步。”
　　付一安余光扫了一眼，把李君凳子抽过来坐下，循循善诱：“真的不用着急，我陪你慢慢追。你也不用赶我脚步，你达到自己的目标就好了。你的进步我清楚的，不用成绩告诉我。我相信你可以，你不要怀疑否定自己。”
　　陈鸣偏过头去，愤愤道：“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根本就没进步。”
　　付一安顿了顿，说：“那我给你出张试卷写写好不好？”
　　“不要！你肯定出我会的，放水不权威！！！”
　　“那生物老师出的试卷不是恰好出到不会的了吗？要是出到你会的不就会写了吗？分不就上去了？一张试卷不可能考察全面的，你也不用否定自己，东西你确确实实学到了掌握了，只是没考而已，并不是没进步啊。”
　　陈鸣转回头来看着眼前温柔的少年，忽而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没有道理地就又发脾气了。
　　“考完就过了，不会的学，会的就巩固。你很棒，刚起步，不要在意分数，你真正该在意的是自己掌握知识，知识都掌握了分数那不是信手拈来吗？不着急，慢慢来，时间有的是。”
　　陈鸣撇了撇嘴，弱弱地反驳：“不在乎分数，那你还给我设门槛。”
　　付一安扫了一眼空旷的教室，大手顺了顺少年的头，笑着道：“我知道你有进步的，我就是刺激刺激你，我早买好了，不管你到没到那分数都给你，和考试相比，我了解的更透彻。你别不开心了，晚点其他科目说不定有惊喜呢。”
　　听着付一安温风细雨地轻哄，陈鸣豁然开朗，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陈鸣冷哼一声，颇有不满：“不许把我当小孩哄！！！”
　　付一安垂眸笑着，陈鸣这明明就是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得快。
　　“好，你不是。”付一安轻搓着少年的头，和声细语地说，“我不当小孩哄，我哄男朋友好不好？”
　　男朋友……
　　听见这三个字，陈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了，眼底漾着甜蜜，“哦，哄男朋友可以。”
　　“你物理考得还不错，看得出你没少花时间在上面。”
　　陈鸣两眼放光，期切地问：“你就知道了？我考多少？告诉我呗！！！”
　　温柔的少年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咱们一个物理老师，我先不告诉你，反正考得还不错，现在告诉你你就开心这一下，还是把这份开心延续到明天自己看吧。”
　　“哼，还卖关子。”
　　“好了，起来，去吃饭了。”付一安拍拍陈鸣，“你不饿我都饿了，你忍心让我饿肚子？”
　　陈鸣起身，扫了一眼付一安，嘴里嘟囔着：“付一安！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你感觉你怎么这么会呢？”
　　付一安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是啊，我谈两次了，你今天才知道？哦，对，以前没告诉你。”
　　陈鸣滞在原地，心极速下沉，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喉咙猛地发酸，不可置信地问：“两…两次？”
　　付一安点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跑火车：“对啊，两次，这第二次。”
　　大脑爆炸开来，陈鸣像个受骗者一样，直接崩溃了。
　　“付一安！你骗我！”少年眼眶瞬间红透，推了把人，抄起书就往付一安身上砸，怒吼道，“付！一！安！你骗我！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陈鸣反应大到付一安完全没想到。
　　玩脱了……
　　为什么真的会信啊……
　　他的幽默就这么不幽默吗……
　　付一安往后踉跄几步，扶着李君桌子站定，急忙小声解释：“暗恋也算吧，暗恋明恋两次，没变人，就是同一个啊，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真不好笑。”
　　“付一安！你是不是有毛病？！抖什么机灵？不开玩笑你会死是不是？！你开这种玩笑要我命了知不知道！”
　　陈鸣气到发抖，书扔了个干净，都砸付一安身上了，付一安也不躲，就站在原地伸手挡挡。
　　“错了，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付一安蹲下身子，一本一本地捡书，陈鸣连他身边多个人都醋，更别说这种玩笑了，他该打。“消消气，再也不逗你了！”
　　陈鸣面容发黑站在原地喘气，他盯着垂头整理书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干嘛要开这种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
　　付一安这人嘴也挺贱的，要么不蹦哒，一蹦跶就直接引爆雷区。
　　后门被推开，走进几个从食堂打包回教室的同学。
　　视线纷纷落在两人身上，一个满脸愧疚地蹲着捡书，一个双手叉腰气的满脸通红，眼神里明晃晃的怒意犀利吓人。
　　同学走远了点，陈鸣强压着怒气，沉声警告：“付一安！你以后再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话有怒气，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陈鸣的话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几个人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两人。
　　付一安垂着头，把书一本一本摞好，小声道歉：“没以后了，我再也不说了。”
　　付一安是真后悔来这么一下，本来因为成绩那事不开心他都哄好了，结果他几句话，把人惹炸了。
　　这会真不好哄了……
　　付一安把书抱起放在陈鸣桌子上，小声问：“去吃饭吗？”
　　陈鸣不自觉地拉高声调：“吃什么吃？一肚子坏水不够你撑的？老子要被你气饱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呢？！饿死算了！我给你收尸！”
　　付一安尴尬笑笑，黔驴技穷了。
　　“笑什么笑？皮笑肉不笑的！瘆人！”
　　付一安嘴角立马放下，脸色紧绷。
　　陈鸣扫着不知所措的少年，咬了咬后牙，长舒一口气。
　　“行了，吃饭去。”陈鸣拽过少年胳膊，转身往门外走，“看在你安慰我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付一安瞥着少年气红的脸，试探地凑上前嘟囔：“谢谢男朋友不计较，晚点奖你两朵小红花？”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陈鸣嘴角不可控制地上扬，压都压不住，苹果肌明显上提，通红的脸渐渐消了下去。
　　付一安嘴角轻抿，眉头不可思议地挑上去。
　　男朋友这三个字就这么好用？
　　这也太明显了点吧？
　　其实好像也挺好哄的……
　　付一安转头扫一眼四周，而后在少年脸颊小鸡啄米般落下一吻。
　　少年轻轻嘬出了声音，陈鸣摸了摸脸颊，整个人愣住。
　　偏头看，旁边的少年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视线淡定地看着前面。
　　陈鸣捂着脸颊讷讷地问：“付一安！你干什么？”
　　付一安侧头，小声道：“我男朋友这么可爱，亲他一下不可以吗？”
　　陈鸣脸瞬间又红又烫，慌张道：“这是楼道！”
　　付一安回头扫了眼空荡荡的后边，冷静道：“看过了，没人没监控。”
　　陈鸣压低声音，反问：“付一安，你几个小时前还让我收敛一点呢？你自己倒是不收敛……”
　　付一安顿了顿，认真地说：“我突然能理解你了，这是情不自禁，不太能控制得住的……”
　　陈鸣不屑一顾：“切，就你会说，就你有道理。”
　　“没人你也可以，我不反对，我还可以配合你。”
　　“你胆子也不比我小。”
　　“谢谢夸奖。”
　　两人从南楼出来，往食堂方向走。
　　陈鸣拉上拉链，撇嘴道：“付一安，你不好了，你现在爱耍坏了。”
　　“好是你的滤镜，我没承认过。坏是有点，这个我承认。”
　　“哼，你原形毕露了。”
　　“这叫返璞归真，你这语文还得学学，原形毕露是指揭开伪装，返璞归真是恢复本性。”
　　“就你语文好是不是？”陈鸣白了眼少年，没好气道，“语文好了不起？”
　　“谁让我妈是语文老师呢，比较严谨。”
　　“付一安，你不要顶我的嘴，可烦了。”
　　付一安沉默片刻，才开口：“知道了，少顶嘴。”
　　陈鸣思索片刻，说：“算了，你还是顶吧，我不能磨灭你本性了，这样也挺好的，说明你对我没防备了。”
　　“嗯。”
　　“你能适应我，接受我的一切，我也能。别小看我了！”
　　“我现在不敢小看你了，你无限可能。”
　　“哦，你以前小看我了？”
　　“以前是我片面了，我也改。”
　　“知道就好。”
　　付一安肚子咕咕叫，他加快步伐，转头催促：“走快点，我是真饿了。”
　　陈鸣提速，“哦，我在走。”
　　“好，不催了。”
　　“我物理多少分。”
　　“不告诉你，等明天发试卷。”
　　“你周六准备什么了？”
　　“别问，问了也不说。”
　　陈鸣冷笑一声，吐槽道：“你嘴真硬。”
　　付一安余光瞥着少年下唇地破皮，嘴角一勾，笑着反问：“亲起来难道不软吗？”
　　陈鸣大力推搡付一安胳膊，脸霎地羞红，“你给我死远点！没看出来你还挺闷骚的。”
　　付一安往旁边挪了几步，干涩道：“你嘴里什么话都能说，我说几句不行？”
　　陈鸣立马反驳：“我说话很正常的，没你这么......额，你懂的。”
　　付一安浑身一颤，想到那晚的虾，胃里又隐隐不适，“你说话可不正常，鸡皮疙瘩掉一地。”
　　“哪有？”陈鸣不满。
　　付一安想象着陈鸣那娇软的语气，学舌道：“帅哥哥~手痛痛~剥虾虾~”
　　“啊！你滚！我没这么恶心！”陈鸣浑身一凛，背脊骨发凉，周围瞬间冰封，天寒地冻，他双手搓着手臂取暖，“啊！我不可能说这种话！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过！！！”
　　付一安盯着陈鸣这浑身难受抗拒的样子冷笑，轻飘飘道：“你也知道恶心？当时没给我呛死去。”
　　“呕~你死远点，滚开，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