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比骑射?非输不可 ...
-
苏毓琦鬼灵的眼神往边上一扫,对上苏易尘事不关己的目光,身后犹如有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在疯狂摆动。
她没有勇气应下来,留给苏易尘来夸海口。许是今日来了兴致,他心情瞧着颇是不错,轻声一笑:“那我便也拿个彩头。”
他细长白皙的手指伸向腰间,将腰侧挂着的一枚墨玉揭了下来:“一个时辰,拿着各自的猎物回到这来。胜负自分。”
夏日炎炎,林荫清风,几人爽快的定下赌约,便各自分了个方向离去。
苏毓琦脑袋像是安在弹簧上的珠子,四面八方的转动,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
可她走了一截路也一无所获,着急的拽住了边上慢悠悠的男人:“阿瑾,你怎么这般不急,连寻找猎物的想法也没有似得。”
女人身上的胜负欲似是与生俱来,苏易尘看了都不免失笑。他大步闲适的跨在林间青石上,衣袂横飞如山间仙鹤,雍容典雅。
“这林子被人围了出来,野兽怕是没几只。你不走的深些,光想站在原地就有鸟撞上来呢?”
苏易尘嗓音悠闲中带着发笑的意味。
苏毓琦被晒的脸一红,拽他的力气大了些,直往前头连走带跑的:
“那我们就快些,有你在这咱可不能输。这块墨玉一看就价值不菲,到时候咱们丢了面子还丢了银子,那我可不是亏大了么。”
她一番牢骚惹的苏易尘笑出了声,笑声爽朗清脆,虽是畅快悦耳。但是···
苏毓琦边走边说个不停:“你倒是不想赢,还有功夫笑话我呢。”
“要是输了···回去被宁枫知道,他定是得笑话我好几年。说我是个败家娘们,整天就知道挥霍你的宝贝。”
“我可不能输,你这样厉害,要输也不能是被我拖累的。”
苏毓琦话闸子泄了几屉,走了半截路人都累了。等她们貌似走进了一片更加阴凉寂静的地方后,逐渐将脚步也放轻了些。
苏毓琦眼睛一亮,瞧见树上有一只在觅食的鸟儿,学着别人的样子迅速搭弓拉箭,眯起半只眼睛瞄准。
她的姿势倒是标准,像是重复过千百回,肌肉比脑子记得更加深刻。不过眼神茫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确信自己的功夫似得。
苏易尘手指放在了弦上,微微一笑看着她专业的架势。
平日里苏毓琦在四禧院也是见过弓箭的。虽然她懒惰了些贪玩了些,可单单是看院里的人练功也学到不少。
她虽是没有认真研磨过,然已经将别人的架势记得十分清楚了。
果不其然,待她将记忆中的场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离弦的箭不仅偏离了轨道,连力道也不精准。
苏毓琦惊呼一声,眼见着树上觅食的鸟被她动静吓的振翅高飞,急得就差飞过去把它抓来了。
她脚步一动,感知到耳边有一阵冷风刮过,怔怔的就立在了原地。
另一只箭矢紧随其后,在她的箭矢失败后便如影随形的刺向正确的路线。
精准,极速,毫不犹疑的。像一只鬼手,从任何一个阴影中都能游刃有余的抓住猎物。穿头而死,不偏不倚。
苏毓琦出乎意料的回头,见到苏易尘缓缓放下胳膊。
他脸上荡漾一抹悠扬从容地微笑,像阳光下潺潺流过青苔的溪水。有一种能让人安宁的气息,这世间一切都不会入他的眼。
他给人强大又浮华散去的镇静感,好似什么也难不倒他似得。
苏毓琦立马凑上前捡起猎物:“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苏公子啊,什么事情也难不倒你。去头可食,箭术不能更精准了!”
这一番马屁十分上道,苏易尘脸上笑容肉眼可见的绽放。
苏毓琦再接再厉,像是连哄带骗的奸商一般,把这十里八方的鸟儿都当做了自己的猎物。
她见识到苏易尘的实力后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算是她不擅射箭,但是眼睛尖。便充当他的左膀右臂,挥动石子将鸟儿打飞。
振翅不过一息,在天幕中如流星闪过,像是眨眼之间,却有一只更快的细箭拦截了猎物的逃生路径。
空中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旦触及,便头破血流噔的落下。
林间偶然传来树叶摇曳的沙沙声,鸣啼声断,与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娇憨的欢笑惊呼。
树影梭梭,金光融翠。有笑语叮当,一节更赛一节清脆。
“一,二,三·····有十七只!”苏毓琦将各式各样的大小不一的鸟扔到背篓中。
苏易尘负责动手苏毓琦便负责收尾。忙活了半晌,她脸上透着微红却笑意不止。一张小脸娇艳欲滴,像沐浴在盛阳之下的粉玫瑰。
瞧见这块地被搜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动静吓走了。他们正寻思着要不要再往前走走。
苏毓琦拖着背篓走向苏易尘,露在外面的八颗银牙一直忘了收回去。她一席五彩斑斓的薄纱罗裙层次不一的飘动扬起,像是方才开了灵智的山野精灵。有一股最纯粹通透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瑾,我们这回赢定了。”
苏易尘神情淡淡的看着她走近,身周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微风徐徐飘来。吹起他半落的青丝,吹动他柔顺的衣摆。他的心也渐渐清爽舒畅。
他的薄唇情不自禁的往上移去,面上露出不深不浅的笑意。看着她手中那个大大的背篓,这才缓步上前:“话别说太早。”
苏毓琦丝毫不觉着重,高高昂起头颅,堆着满脸笑的脸蛋瞧着软乎乎的:“你难道连这点自信也没有么。”
话音一落,苏毓琦走向苏易尘的步子倏地卡主。她诧异惊奇的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脸色忽而变得怪异惊恐。
手上背篓歪倒,脑袋多了血窟窿的鸟儿纷纷散乱。那满筐的血忽而有些刺眼,苏易尘见到苏毓琦粉嫩的脸几乎在瞬间变得惨白。
他两步并做一步到她跟前,在她人还没无力跌下去时已经揽住了她。
仔细看清她的脸色,似她自己也是被这突发状况吓到了。
苏易尘眼底一缩,瞳孔像受到刺激的泡沫般闪动。他手心流出阵阵内力化作的暖流,渡到苏毓琦四肢百骸以缓轻她的疼痛;“哪里痛?”
苏毓琦捂着心口处,不知怎的,竟觉得原先已经痊愈的疤痕裂开的疼。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咬。便是内力使她缓解了一下,仍旧疼的她使不上力气,呼吸都攥在了一块。
“我···我没事。”
苏易尘眸子微眯,扶着她靠坐在树边,捏住她的手腕把脉。见他神情不定,似是没有探究到源头和古怪。于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苏毓琦气是喘匀了,气力还没恢复过来。低着头,装作不适。
苏易尘思忖的盯着她,盯了一会儿后手指捏着衣袖,擦掉了她额头上淌下的汗珠:“除了心口,可还有哪里不适?”
他竟然也查不出来?
苏毓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抬起她慎白的脸蛋,摇摇头:“可能方才太兴奋,不小心抻到了。我没事。”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见他目光漆黑冷沉。咯噔一下就变了脸,撑着树干要站起来:“我们去前面看看。”
他一只手拽住她胳膊,手上使劲将她拽了下来。苏毓琦老实的一屁股坐回原地,身子僵硬如石。
“昨夜···”
苏易尘嗓音沉了沉,似是在思量什么,片刻后才道:“他有没有碰到你?”
苏毓琦意识到在他面前任何一点小心思都无处遁藏,她不安的抿着唇:“没有。”
“你见识过南疆的蛊术。”苏易尘身周溢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冷戾之气,藏在暗夜浓雾之中,如一道无形的鬼手。
苏毓琦深深见识了一道,皮肉上战栗起一层小疙瘩,仍旧摇了摇头:“你不是替我把过脉了吗?”
苏易尘沉默的盯着她,身周压力自然不小。她小心翼翼的与他对视,压迫紧张中也未瞧见撒谎的痕迹。
他背过身蹲下,宽阔矫健的背挤压着她坐的空间:“上来。”
苏毓琦微微蹙着眉头,才慢吞吞的挪到他背上。在他起身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背篓:“我们的···”
她嗅到了苏易尘身上从肌肤里渗出来的冷戾之气,声音低了好几度。
苏易尘回头一瞥,就背着她的姿势弯下腰将背篓提到了胳膊弯处。背篓不重但框架大,远远看去甚是累赘。但显然,背上一人一筐也影响不了他。
他步伐稳健从容,唯独脸色冷淡了些。
苏毓琦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只觉得厚实又稳当。真是踏实平坦的一处好地方。
她眼珠子做贼般的移到他脸上,看清他细腻温润的肌肤后,心里响起一个‘咯噔。’
她好像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旁若无人又安静的打量过他。近到他脸上白软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更被他立体冷沉的浓颜所摄到。
他眉骨生的峰致,本该凌厉傲视。可眼睛却黑润清亮,弱化了几分凛冽逼人,若远又若近。只是远远地,朦胧又薄情,像融进画里不真切的笔触。
看着他冷若冰霜,无情至极的模样。苏毓琦清楚他是生气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些鸟是能吃的吧?”
“我们自己回去支个架子烤来吃怎么样?”
“···阿瑾,你为何生我的气啊?生病的不是我么?”
苏毓琦平和的嗓音响在耳边,时而期许时而好奇,又变成了嘀咕。
苏易尘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短而利的冷哼,说话时震动从背脊传到苏毓琦胸前:“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与人交手,平日惯会伶牙俐齿的,危急关头怎么不第一时间叫唤?”
苏毓琦急的就差叫出来。
苏易尘的步子走的快,她在背上一颠一颠的,说话时脑袋也跟着晃:“这可真是好大一口锅,我一没乱跑二没乱说话,就是你自己亲生的女儿也未必有我听话。你居然还责怪我。幸好我是没事,我要真擦破点皮还不被你戳着脊梁骨骂啊。”
苏易尘的步子忽而一顿,他温润的黑眸倏地扫到她嗔意的脸上,打的她一个猝不及防:“你昨晚,当真是困了?”
苏毓琦早就把不该记得的抛之脑后了,眼睛睁大看他,理直气壮的就连自己都骗了过去:“难道我是刻意去找他的么?我又不认识他。”
苏易尘定定的望着她,苏毓琦抿直唇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额头的绒发扫过他脖颈,痒的他侧了侧头,接着大步走。
阳光如晃过的笔墨,残留身后融进点翠。耳边只有步子踩进泥地与枝叶的脆声。
还有···
“你的心怎么跳这么快。”
苏易尘清冽的嗓音像流经几万里青石的溪水。薄而凉的传进苏毓琦心里。像从头泼下,她顷刻便觉寒凉。
苏毓琦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这才想起她不容忽视的两团肉正密不可分的贴着他后背。不知是晚来的羞耻心还是隐藏的心虚情,她脸蛋迅速攀上两朵羞赧的红云。
“···我不难受了,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苏易尘淡声道:“心悸之症可不能大意。”
于是,苏毓琦以一个别扭又费力的姿势撑在他背上。上半身全靠着手臂攀附才没有往后倒去。
别人趋之若鹜避之不及的苏公子,却是个十分强势的人呢。
苏易尘敏锐察觉到后背的人僵直一根。于是走了几步后他捞着她腿窝的手忽而攥紧发力,苏毓琦整个人被往上抬了几分,支出去的一截忍不住都往前靠。
她眉头缓缓蹙着,不得已两只手环在他锁骨处。索性卸下力气来。
看着苏易尘清淡漠然的脸色,苏毓琦却坚信不已:“阿瑾···!!”
“你故意的。”她说的含糊不清。
“待我回去,再好好瞧瞧你有病没病。”他眉目清浅,却多了两分倦怠。
苏毓琦痛处隐隐散去,听到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话后,又隐隐发闷起来。她含糊应了声,继而将头又靠在他肩膀上。
身躯放松,眼前一幕幕自动晃过。她忽而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