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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60 抽不出线头的线团

      楚如儿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气急败坏之下,眉眼都有些变形了。“你!你!楚细儿,你别太过分。我这一段时间都安分守己,可从来没有过以下犯上。”

      青玊却轻蔑地一笑。“我说你以下犯上,你就以下犯上了。第一,你以为齐王殿下会听你的吗?第二,你刚刚直呼我的闺名,还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

      楚如儿一听,气得胸腔不断起伏。“你——”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齐王殿下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他们进宫给皇后奉茶回来的那天,她就曾试图陷害青玊,却被青玊轻松化解,齐王殿下也站在她那边。

      青玊候了片刻,看她还不坦诚,便开口唤道:“来人啊,侍妾楚如儿今儿冒犯了我,罚她半年俸禄,另外,将展报和小雀儿叫来……”

      “别,别!等一下!”听青玊这般说,楚如儿只能屈膝就范。“我说我说!”她顿了顿,咬唇说道:“齐王殿下根本没近过我身!”

      楚如儿是哭着跑出王妃青玊的屋子的。她觉得实在是丢面子。但她斗不过青玊,只能如实说了。

      原来齐王殿下在她屋子里也是伏案看上疏与奏折。每次都叫她先睡。

      她会向齐王殿下献媚,会猴在他身上。齐王殿下干脆叫展报拿了绳子来,让小雀儿,她的贴身丫鬟将她绑在床上。
      每晚基本上都这样,齐王殿下会将她绑在床上,让她先睡,自己则伏案到三更天左右然后再合衣睡一小会儿。
      原来他每晚都是这样过的。

      青玊想,其他的不说,他这般坐怀不乱,倒也像个柳下惠。

      可是他想伏案,想要励精图治,每晚只在自己书房就可以,为何要每晚都换着去她们的房间,又费这番周折做什么。青玊想不明白,不得要领。

      算了,青玊想,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今日要出门,要去刑部衙署过问审问莫允闲和江言志的进展。

      于是换了一身窄袖劲装,一个丫鬟也不带,既不做轿子也不坐马车,只骑一匹快马就去了刑部衙署。一路上青玊都在想,若莫允闲和江言志二人中有一人招认,都足矣救下赵王殿下。她有两日没去刑部了,这两日并没有传来刑部的消息,难道他二人还未招认!

      她到了刑部,寻到许永正,询问进展。“他二人是否还没有招认!”

      “正是!他二人抵死不肯招认。我刑也用了,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无济于事。”许永正颓丧地摇了摇头。“王妃来得正是时候,看王妃能否撬开他们的嘴!”

      “前面领路,带我去见他们!”

      “是,我先领王妃去赵王殿下去瞧内侍莫允闲。”

      许永正前面领路,青玊后面跟着,二人来到刑部牢狱。

      穿过一间间牢房,看到了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人犯之后,青玊走到了狱牢的最里面一间。那里面有个人颓然坐在牢狱的铺满稻草的地上,背靠着门扇,他原本青色的宽袖圆领袍已经被血迹沾污。那血迹有的新有的陈,一个幞头跌落在一旁,他的头发披散下来,凌乱不堪。

      许永正一声令下,拿着钥匙的狱中小卒便打开了门。

      青玊踩着铺在地上的肮脏稻草走进这间昏暗的牢房,这才发现他原来还luo着足。他的双手十指和足上十趾血迹斑斑。
      他的一张脸肮脏无比,眼中流出血泪来。他一双手放在腿股上,指尖却高高翘起来,显然手指头疼痛无比。

      他鼻子里喘着一股粗气,显然他也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青玊瞧了,一脸不忍,将脸别了过去。动了恻隐之心。“你为何对他用了这么大的刑?那江言志呢,可也是这样?”

      许永正支支吾吾,眼神期期艾艾,半晌才道:“是!”

      谁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又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若让亲人瞧见,岂不心疼,谁也都是血肉之躯,他自己岂不是会痛会绝望。而痛与绝望哪一样都难捱,都让人窒息。

      青玊浅浅问了一句。“你可是莫允闲?赵王殿下的内侍,你既然偷了殿下的翰墨转手卖人,为何不认罪,要受这般苦。”
      他喉咙里传来嗯嗯嗯的响动声,却说不出话。只拼了命地摇着头。显然,有血痰堵住了他的喉咙。

      又一阵哈哈哈哈,从他喉咙深处发出来,似是笑又似哭。不多久,他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臣冤枉,臣真的冤枉,臣没有做过啊!臣没有做过!”

      “回头是岸,你何必执迷不悟!”青玊不知道他为何大呼冤枉,都受了刑还要嘴硬。只管好言劝说。“若赵王殿下安然无恙归来,我也可免你死罪!”

      “我真的没有做过!我真的冤枉!奇冤啊!奇冤!我那时偷偷拿走殿下的翰墨,不过是给我堂兄六岁的儿子描摹做帖子用的!”

      “那你那张300两的银票又是从哪里来的?”青玊怒问道。

      “说来奇怪,在赵王府西厢房捡的,真的是捡的!”他甚是惶恐地回答道。

      “我是齐王王妃,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只要你承认了你的罪,我免你一死!”

      “我没有啊,我没有!”最后他越说越没有气力。

      “可若你执迷不悟,你现在就要死!”

      他还是摇头,猛然地摇头。

      青玊也深深长叹一口气,心想我们俩人不过自说自话。青玊不明白他为什么连死都不怕。也不明白给他生的机会他也不要,只一个劲地否认。

      许永正也是一脸无奈:“他就是这样执迷不悟,可能背后的势力很强大,他违背不得!”

      他听了还是摇头,连带着肩膀,上半身都摇动起来。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再这样下去,他可能都熬不过今晚。

      他要是死了,赵王殿下的案子就成一桩死案了。

      “抬他下去看大夫!”青玊命道,又想到了江言志。“走,带我去瞧江言志。”

      江言志的情况要好一点,但是也没有好太多。

      他也是一口否认了自己花钱购买赵王殿下的墨宝一事。

      见鬼了!

      两个人抵死不承认,都大呼冤枉。

      罢罢,先救人吧!

      “也带他下去看大夫。”青玊大发仁慈。

      江言志也被两个狱卒扛了下去。

      青玊背影颓然地走出刑部衙署,外头四月底的阳光炽白炽白的,有着深春的暖煦,却照不暖她的心,她心里想着事,连带着她手中的动作也变得迟滞。她在惊扰了这一天一地细小尘埃的阳光下站了许久,这才缓缓地跨上马背,一夹马肚,□□枣红马哒哒向前。她也不管那马的方向,只由它信步而行。

      这二人难道是因为背后支撑的势力太过于强大,他们有所忌惮不肯承认罪行。还是因为别的呢?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被用了刑,于是生了逆反心理?

      如果他们这般执迷不悟下去,赵王殿下岂不是危矣。

      本以为事情很简单,捉住他二人,就能洗刷赵王殿下的冤屈。可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似乎完全不受控制,好像走进了死胡同。

      信马由缰,她被带到了热闹的健康坊。这里果然建了很多沿街的商铺。大早上的铺子便开门了,商家沿街叫卖,做着生意。吆喝声从她耳边飘过,轻轻落在地上。

      欸,等一下。青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不对,如果如她所想的那般,陷害赵王殿下的幕后主使是齐王殿下,内侍莫允闲和吏部掌故江言志背后之人是齐王殿下,那么齐王对赵王殿下的字迹甚是熟悉,他完全可以自行描摹,然后炮制出那封大逆不道地祷天文,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去盗赵王殿下的墨宝,岂不是多此一举,舍近求远了。

      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内侍莫允闲偷盗赵王殿下殿下的墨宝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没有这种可能,莫允闲与江言志矢口否认是他们真的没有做过。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她现在才想明白呢。青玊一拍大腿,我真的很笨啊,她不禁自责起来。

      她不拉辔,也不控制方向,枣红马儿不知道去哪儿,还自在踏着步子,只管往前,遇见岔路口就随性选择一条道。

      这里面有鬼,再往深处想想。

      当初她在相国寺的墙壁上炮制了一枚鞋印,然后她本来要揪着鞋印好好查查,但是就在这时,许永正大人向张岐川张大人汇报说发现了新线索。她的脑子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会不会是暗藏在背后的人拿他假的鞋印证据当了真,然后也炮制出假的证据,误导他们破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着了他们的道儿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也在所难免。

      背后的人想要脱身,于是将无辜的内侍莫允闲与吏部小官江言志给抛了出来献祭,目的是混淆他们试听,扰乱他们原本的计划!

      她想引蛇出洞,空手套白狼还真让她套着了点什么。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背后的敌人到底是谁,也不清楚具体她套着了什么。可是他们惧怕了,行动了。

      如果她的推理是真的的话,那么莫允贤与江言志真的就是无辜的。细思极恐。不过看似是死胡同,看似是穷途末路,其实是柳暗花明。

      她的后背冒出来一涔涔的冷汗,在这深春季节湿了她的后背衣衫。

      若是背后之人不想让她查那个鞋印,那么她就应该从那个鞋印再查下去。可是如果他们那么忌惮那枚鞋印,说明那枚鞋印应该是真的。可是那鞋是从展报的房间偷出来的,势必就是展报的,这样一来,矛头又指向了齐王殿下。所以背后之人就是齐王殿下。所有的证据到底还是指向他了。不知为何,当所有证据指向他时,她还是有些心痛的。心底竟有一丝期冀希望不是他。

      可是鞋印要怎么查呢?

      所有的线索混在一起,像抽不出线头儿来的线团,还是有些淆乱的。

      正想到这里,她的马突然停蹄不前了。怎么了。她想着,从自身的思绪中抽出来,回到现实世界。原来迎面来了一车马一队人。打头一人穿着黑色浓金九蟒朝服,头戴蓝田玉莲花玉冠,腰上挂着双鱼佩纹,一双桃花眼眼周饱满,在阳光下微微眯着,正是齐王殿下,他的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显是里面坐满了人。

      齐王殿下瞧她一人轻骑出门,仆从皆不带,又穿着一身劲装,便拧了拧眉,发问道:“何故在此?”

      青玊眼珠子骨碌一转:“特来迎殿下还朝!”

      “原来,你也听说了?”

      但青玊狡黠,她瞬了瞬眼,慌忙道:“是,听说了,所以特来迎接殿下。”其实,她也不知道齐王殿下所指何事。

      只见齐王殿下打马往前走去。青玊扭转马头,紧跟其后。

      “今晨入宫,先去了母后的延寿宫晨省,母后硬塞了我好些侍妾,说是为皇室开枝散叶。我想王妃不会计较,所以就都收下了!”说完,齐王殿下特意扭过头看青玊。他的目光如炬,沉郁中暗藏着某一种期许。

      “还是母后思虑周全,这本是我该做的!改日我当进宫亲自谢过母后!”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青玊圆滑地回道。我计较,我怎么会计较。

      见她大度,见她在这件事情上大度,齐王殿下只觉得心口里堵得慌,似有一把捣药锤捣着他的心。他脸上只毫无表情,扭过头去不去看她,手上一扬马缰绳,胯下马儿便小跑了起来。一时间就将青玊和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青玊不明所以,只慢悠悠地在他身后不急不缓地打马。

      回到齐王府,马车上的姑娘陆续下了车,院中齐盏盏站了四人。

      齐王殿下让这四人参拜王妃青玊。

      待奉茶已毕,寒温叙过,青玊细细问及她们的出身,发现这四人都是出自于官宦世家,个顶个的千金小姐。不过只是因为庶出,被皇后娘娘摘择给了齐王殿下做妾。

      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少不得安置一顿,屋里一应用具也都要齐全。青玊直忙到下午,才将她们四人都安置妥当。她顶着齐王王妃的头衔,少不得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来。

      将她四人都安顿好,青玊刚喝了一口茶。许永正派人送信过来了。

      笑绽将信递给青玊,青玊一读,差点打翻茶盏。

      这信上说,莫允闲与江言志在看医中途被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又是哪一出,这一出怎么这么荒唐。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青玊少不得又去了一趟刑部衙署。许永正着急得在花厅中团团转。见青玊来,像见到溺水时的一根稻草,心情方才敞亮一点儿。

      “王妃,听您之命,我派了一队人马内侍送莫允闲与吏部掌故江言志去医馆救治,这队人马共有八人,都是个中高手。可是到了晌午午食时间,这八人分为两队轮流去吃饭。那四位守候之人不知为何竟中了迷烟,待他们醒来,他二人便不见了踪迹。医馆上下都翻了一个遍,却未见他二人踪迹。”他像终于有个地方释放自己的困苦一样,倒豆子似都倒了出来。有人和他
      一起承担,困境也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青玊想通了其中因由,相信这二人是被冤枉的。此刻他二人不见,她反倒镇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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