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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63 欲盖反而弥彰

      青玊出言打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莫允闲说的话是真的,他偷拿赵王殿下的墨宝无非是充作小侄子临摹的帖子。”

      “这……”许永正许大人还真没有想过。

      “再者,你为何就能断定那人模仿了赵王殿下的笔迹是通过盗取他的墨宝,而不是他就是赵王熟识之人,本身熟悉赵王殿下的笔迹呢?”

      青玊进一步发问。这一下徐永正慌神了。

      “这两者,至少有一种是真的。然而下官,下官确实没有想到第二种情形……”青玊看许永正,发现他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他心虚更甚了。

      “许—永—正—”青玊勃然怒了,她直呼许大人名讳,是明着告诫他她怒了。“你到如今还不说实话么?”

      许大人有些战战兢兢,他紧张地抬起衣袖来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定,却不敢看青玊,只盯着地面,紧闭着双唇,什么也不肯说。

      “张歧川张大人都已经告诉我实情了!全部都告诉我了!”青玊想,他还是不肯说,那就只能诈他一下。赌一把,看看他会不会上钩。张歧川张大人自然什么也没有跟她说。至于为什么诓他说“张大人告诉了她一切”,无非青玊在承雨楼见他二人密谈。所以才用“张大人都告诉我了”诓他!

      许永正一听说张歧川张大人说了实情,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有罪!”

      果然,套出来了!

      青玊起身,背对着他,双手剪到身后,让他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张歧川大人说了,原先不这么想。你起初也认为模仿了赵王殿下笔迹的人是赵王熟识之人。你想的也是第二种情形。可是你自从听了他之言之后,就改变了想法。你还不如实说来。”

      这句话里的“他”是虚指,青玊也不知道指谁。但是她要诈一下许永正。

      许用正一听张歧川张大人已经跟她说了全部实情,只好也全部吐露出来。“下官原以为模仿了赵王殿下笔迹的人是赵王熟识之人,但是张歧川张大人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也有可能是不是赵王殿下熟识之人,通过盗取殿下翰墨犯案。”

      青玊的眼皮跳了又跳,什么?张歧川!张歧川!她猛然回身。她没听错吧!

      只听许永正许大人惶然继续说道:“赵王殿下随意处置自己的翰墨,也是张歧川张大人发现的。是他引导我说第二种情形
      没可能,当是第一种情形,是他引导我调查内侍莫允闲的。”

      青玊的眼皮子跳得厉害,心也跳得厉害。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张大人告诫我说他引导我之事千万不能往外说。打死也不能往外说。到时候立了功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先说出去了……”

      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断。背后之人看见她炮制出来的鞋印,信以为真,以为就是自己在大相国寺外墙上留下的,为了混淆视听,他也炮制出内侍莫允闲这条假线索,让青玊迷惑其上,渐渐忘了线索鞋印。

      按照她之前所想,是谁引导的许永正,谁就是那个背后之人。

      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张歧川。

      “王妃!王妃!”青玊在许大人与徐大人呼唤下清醒过来。

      青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今日之事,只我们三人知道,千万别在对外人说起!对张歧川张大人也不要说起!”

      “是!”二人应承下来!

      青玊离开了刑部衙署,来到外面大街上。那里日头直直晒着,可是她却觉得冷,觉得丢了魂。

      她算是查到了,可是还不如查不到。

      不对不对,青玊想,她认为莫允闲与江言志的线索是假的,无非都是她的推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她认为的这一切并不一定能站住脚。对,万一莫允闲与江言志这个线索是真的呢。

      为什么她要不相信张歧川张大人。她愿意相信他。

      好吧!只是最近自己想太多了。她不可以怀疑张歧川张大人,就算怀疑天下人,也不能怀疑张大人。

      青玊摇摇头,回到了齐王府。

      她刚进屋没多久,齐王殿下带着手下人来了。

      “王妃,猜我刚刚在回廊处捡到了什么?”他人还未进屋,话音倒先传了进来。

      接着门口处出现了他那张朗俊的脸。

      青玊赶忙起身行礼。

      “喏,这个给你!别再丢了!”齐王殿下手中拿出一物,递给青玊。青玊定睛一看,居然是她昨儿丢的梅花青玊玉钗。失而复返、朝花夕拾,自然欣喜。

      “殿下在哪里找到的?”她伸手接了过来。

      “在通往你屋中长廊外的一处草地里。草深,遮住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谢殿下!”青玊眉眼含笑,娇艳如桃。

      “我给你戴上吧!”

      齐王殿下一边给她戴钗,一边似是随意地说:“王妃可知,明日永乐公主出降!”

      “什么?”她最近沉浸在查案之中,未曾有闻,乍听之下,很是突兀。“这么快的嘛!”

      “你不关心驸马是谁么?”

      齐王殿下将那股钗插入她的乌云之中,左右端看。

      “驸马是谁?”她自然是关心的呀,此刻关切地问道。

      “你猜!”

      青玊略一思索。“你让我猜,必然是我认识的人,难道是张歧川张大人?”

      “正是!”

      没想到,永乐公主终究还是嫁了她心上之人,她终究如愿以偿了!看来事不畏艰,但行俱至。功夫到底不负有心人啊。青玊在心底轻轻喟叹了一声。

      “明日我带着王妃去参加婚宴,王妃可愿意去?”

      “当然愿意!”她与他的大婚,当然要去。她青玊与他新郎有渊源,与她新娘也有渊源。

      齐王殿下刚走,她端坐到案几前,手里捧着《明致文选》,却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

      江言志与莫允闲的线索到底是真是假。她的推断又有几分是真。怀疑张歧川张大人,她真的是疯了!她不愿怀疑她的张歧川张大人。可是如果她的推断是错的,江言志与莫允闲的线索是真的,那么劫走他二人的人又是谁,那么她便断了两个重要的线索。这个案子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查呢。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两个线索都断了,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疯了疯了,浪费我这许多时间!”这是笑绽的声音在外面嚷嚷。

      “哎呀,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说呀!”这是另一个声音,像是一个小丫鬟。

      “笑绽。”青玊唤她,她便辞了那个小丫鬟走到了王妃跟前。

      “主子,刚去厨房,吩咐后厨跟往常一样备粳米粥配几样清淡的小菜,额外要了一个鸡蛋羹。结果厨房张婶的女儿阿杏捉着我要给我讲故事。我说我还有许多事情做,可没闲工夫听她的故事。她不依不饶,说送我回来,路上一定要给我讲个土拨鼠的故事。可是故事进程到了一半,出现一直大白兔,这土拨鼠突然不见了,她再也没提起,一直说那只大白兔怎样怎样!主子,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一直想土拨鼠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了。她把土拨鼠忘了。若不是你唤我,那阿杏还要捉着我说呢!”

      笑绽笑得开怀,说得眉飞色舞。

      土拨鼠去哪儿了?青玊被这话一刺激,想起一件事情来。

      油纸衣,她在“天晴油纸伞”店的油纸衣还没有取回来。

      她分明有一件事情可以查下去。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跟赵王殿下的事情有所牵连。

      她没忘,一直没忘。这件事情就是贴身穿的“油纸衣”事件。当时因为忙着出嫁,又因为赵王殿下被关进了宗正寺,关心则乱,她一直忙着调查祷天文忤逆一案,所以没有时间去顺“油纸衣”事件!

      可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不若死马当活马医。查一查“油纸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时间不等人,留给她的时间只有三天了。

      “笑绽,帮我备马车,陪我出去一趟。”

      “这个时候吗?马上是午食时间了!”

      “我着急!”

      笑绽无奈摇着头出了屋子。主子可是疯了,这些天为了给赵王殿下平反,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青玊却又陷入了沉思。我要诈天晴油纸伞铺子的掌柜一下。一道灵光一闪,对了,就这么办!

      我要把我的男装找出来。

      她正从箱子里将那件男装找出来,抖落间,一幅画从衣服袖孔中掉了出来。

      她把这幅画拾在手上,却是自己画的齐王殿下,她无暇端详,折叠了这幅画塞到了《昭明文选》之中。

      青玊又从箱筪中找出一顶帷帽。

      她把男子装束和帷帽都塞到一个包袱里。提着包袱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她们终于到了天晴油纸伞铺子。那铺子里地上撑着各式油纸伞,铺子里却空无一人。
      毕竟午食时间到了,掌柜和诸位学徒正在后堂吃饭。

      笑绽高声唤道:“请问有人吗?”

      掌柜的听见了声音。指使着自己的学徒出厅迎客。

      笑绽见来了一个甚是稚嫩的学徒,撇了撇嘴。“齐王王妃驾临,你们就这样迎接贵客?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学徒又回去唤掌柜的。掌柜的不情愿地放下碗筷,带着自己的所有学徒去参拜齐王王妃。他们从后堂出来。一见青玊,掌柜认出了她那双桃花眼。“哟,贵客!”又领着自己的人行了个大礼。

      青玊闻言,知道掌柜的认出了她。

      “您要的油纸衣早就给您备好了。我们左盼右盼,您一直没来取。我还以为贵人把这件事忘了。您上次走得匆忙,没有留下地址,不然给您送过去了。早知道您是齐王王妃,我就派人送到齐王府去了。这么点小东西还叫您特意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掌柜的又吩咐自己的爱徒。“去,去把那件油纸衣取出来。”

      青玊自打进门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几乎什么都没变,可是上次那个插话的学徒不见人。就是说“毕竟是贴身穿的,怎么能不知道尺寸呢”的那个学徒。

      “不妨事的,到底不必这么客气!”青玊语笑盈盈,又浅浅启唇问道。“上次那个学徒怎么不见?”

      “他呀,他已经学成出师,不在我家做了,返了临川老家了。”

      过了这么久了,若是个寻常人家,一定会反问。“您问的是谁?”青玊问得模糊,可是这个掌柜的却一听便知道她问的是谁。分明就是有鬼。这个学徒不是出师归家了,应当是上次说错了话被赶走了。

      青玊面上还是堆笑。“笑绽,拿37两银子给掌柜的!”

      笑绽依言付了尾款。

      这时,小学徒也将油纸衣取了出来,递到了笑绽的手中。

      “您要不要展开来看看。”

      青玊一双桃花眼眼中含笑。“不用了,毕竟我相信掌柜的手艺!”青玊转身要走,又扭过头来。面上还是浅笑。“掌柜的到底不用辞退那个学徒,不辞退还好,你一辞退了他,他到底心生怨恨。他回临川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这么说完,青玊扭头便走。

      剩下一脸惊惶的掌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上了马车,青玊马上换了男装,摘掉了头上的所有珠翠叫笑绽带回去,又戴上帷帽。褪下自己的外衣,却叫笑绽换上了。

      “主子,我这是干嘛呀?”

      “我马上要下马车,你要扮成我回府。”

      马车转了一个弯,出了那条巷子,来到另一条街上。青玊赶紧下了马车。笑绽则按照青玊的吩咐将一只手伸出马车的车窗,露出一截衣袖来。

      青玊回到天晴油纸伞的那条巷子,远远看见掌柜的肥墩墩的身影从店里跑了出来,身后有个小学徒唤他。

      “林掌柜!您去哪里?”

      掌柜的回头。“我有事出去一趟!”

      小学徒又问:“店门要不要关?”

      “随你们!”

      青玊知道,这掌柜的要向自己的主子去报信去了。如果他的主子是杨胤远杨大人……正这样想着,青玊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会,这里距离杨胤远杨大人家甚远,而他是徒步离去,分明目的地就在这附近。

      离这里的耀康坊的张歧川张大人家就很近。

      这,青玊不敢再这样想下去。不会的。不会是张家的。

      可是,跟着跟着,青玊的脚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觉得走不动路。这分明就是去张歧川张大人家的路。

      可是青玊还是抱了一丝幻想,不会的,只是凑巧罢了。

      直到林掌柜停在了张歧川家的角门。阳光下,青玊觳觫不已。

      张歧川张大人!张大人!

      怎么办?她的心被一双手攫住了,狠狠按在了冰水里。

      张歧川张大人!又是他!

      他真的有问题。

      林掌柜已经做了汇报,正要进入张家,斜刺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来,一个刀疤脸。把林掌柜拖走了。

      没用了,青玊想,林掌柜分明就是要去张家。

      为什么会蹿出一个人来呢?青玊想,她被跟踪了。她被跟踪了。

      这个跟踪他的人知道天晴油纸伞的那个学徒在回老家临川前并没有向她透露一切。所以看到林掌柜上当了,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拐走林掌柜。免得暴露更多。

      可是,欲盖反而弥彰。

      看来这个人跟踪我很久了。

      可是我换了装束。跟踪我的人不可能跟得很近。他是怎么认出我的呢?鞋!对了,是鞋!

      是的,所以百密自有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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