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盐祀

17、第17章

　　这家餐馆人不少，遇上中午饭点更是忙得不行，闻阑喊了好几声才将忙活得脚不沾地的老板喊了过来：“香煎口蘑，再拿一个青椒炒香菇......你想吃什么？”

　　林烃看了看菜单：“再拿个红烧茄子吧。”

　　老板在纸上哗啦啦地画了几道鬼画符似的字，又忙着招呼别桌去了：“那里有饮水机你们自己倒啊。”

　　“还挺忙的。”林烃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了闻阑面前，“你怎么突然想来吃素菜。”

　　“这家店挺有名的，味道好。”闻阑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这不是我们要去鬼屋么，吃点素的攒攒人品。”

　　“......……行，你觉得好就行。”林烃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虽然很想吃点肉，但是看着面前如此虔诚的面孔，还是不太忍心说。

　　没事，吃点素的对身体好。

　　等待上菜的近半个小时，几乎是林烃觉得最漫长的一段时光，他看着微信群众人讨论着今天早上不小心吃了一口煎蛋算不算吃荤了，以及那个叫秦婉的女生说自己准备穿一条带十字架花纹的lo裙能不能辟邪。

　　我妈妈叫我不要跟傻子玩。林烃突然想到这句网络烂梗，忍了好久才终于没笑出声。

　　“今天几个人去？”林烃看着面前终于姗姗来迟的饭菜，胃都恨不得长出一只手直接呼噜呼噜地连着盘子都一口气吞了。

　　闻阑也应该是饿了，抓起饭碗先吃了两口大米饭才开始夹菜：“你，我，大耳，麻子，于知乐和李子尧，还有韩自秋和两个别的班的女生，9个。”

　　林烃听他嘴里说出大耳和麻子的时候愣了一瞬又笑了：“哦，左右护法啊。”

　　“左右护法？”闻阑停了停手上往嘴里扒菜的动作。

　　“你那天打架的时候，于知乐和李子尧两个站岗似的守着你睡觉，不是左右护法么。”

　　闻阑笑个不停：“你真的逗，诶，说实话我最近心情本来挺差的，不知道怎么跟你在一起就特好。”

　　“犯贱呗，我第一天就给你诊断过，忘了？”林烃吃了个口蘑，挺香的，于是又夹了一块，“怎么？被甩了？”

　　“不是，就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害，没事......不说了。”闻阑明显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有些不太开心，林烃也没再接着问下去。

　　这顿饭吃得他撑的不行，事实证明两个人不能点三盘菜，林烃望着还剩点底的盘子，又些犹豫。

　　打包？
　　谁去探险还打包剩菜的？

　　正当两人犹豫不决准备再吃几口就浪费时，老板非常善解人意地对他们喊了句：“结账来前台！剩菜没关系，我喂猪吃。”

　　两人站在收银台前正付着款，林烃突然想到刚进门的时候对闻阑犯过的嘴瘾：“诶，这店不还是能收你的么。”

　　“什么？”闻阑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有，夸你帅呢。”林烃笑着给他转过去了一半的钱，下一秒就被退回了，他抬头看了看满面得瑟的闻阑。

　　“闻哥请你。”闻阑对他眨了眨眼。

　　林烃心里突然非常过意不去。

　　.

　　出了素菜馆已经一点多了，林烃顺手打了个车载着两人就往郊区的那块废弃别墅去。

　　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早，或者是吃饱喝足后就有些困了，此时的林烃靠在出租车后窗处哈欠连天，脑子里从我为什么要来这儿思考到了活着的意义。

　　闻阑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一人坐在一边，分别望着两侧窗外飞驰而去的景色，你来我往地哈欠一个连着一个。

　　“你昨晚几点睡的，怎么困成这样？”林烃没有回头，看到车窗外擦身而过的街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稀稀拉拉的枯树绿草。

　　“也就两点多，但是我早上六点多就起来收拾行李了。”闻阑边说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起来什么似的将背包扯过来拉开，确认起里面的东西。

　　林烃回头望了望他，目光朝着闻阑腿上那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里瞟了几眼：“收拾什么行李得从6点开始收拾啊，不是就住一天么。”

　　闻阑确认完包里东西都带齐了，将拉链关上又随手放在了靠窗那侧，身子往林烃那边挪了挪：“不行了不行了，我得睡一会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动弹，不过几分钟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烃望着这个明明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嚣张跋扈，甚至有些讨厌的男生，现在却毫无防备地舒展着身子靠在自己身边的车座靠背上，车内安静极了，林烃可以听得见闻阑细微缓慢的呼吸，他睡得并不踏实，这才不到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林烃犹豫片刻，微微侧过身伸出了手，将那眉心一点褶皱抚平了。

　　他搞不清楚闻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巷子里揍人、找自己茬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是他；
　　自己与顾毅发生争执时，给自己提供落脚处，还真的‘罩’住了韩自秋的也是他。

　　每天身后跟着一群小跟班，给自己‘划封地’，在群里呼来喝去的是他；
　　教室里那个孤单的，笼罩着一层昏黄余晖，谁也没法靠近的人也是他。

　　今天天气刚刚好，车里不需要空调，但也因少了这一点空调的嗡嗡声，此刻寂静地有些过分了。

　　闻阑直直倒在自己肩膀右侧的声响，震得他耳鸣。

　　林烃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想让他睡得好一些，却又忍不住侧头将目光照在了那张脸上。

　　明明是近距离看过无数次的脸，却因这个角度，这样的睡颜显得有一丝陌生。

　　原来他的睫毛有这么长，嘴唇的弧度很漂亮......

　　还有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林烃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带过，连呼吸也放缓了。

　　他搞不清闻阑，也有点搞不清自己了。

　　.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废弃别墅700米外的连锁商务酒店门口，车刚一停稳，不等林烃开口，闻阑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到了？”

　　“我说闻大爷！到了，快起开吧！一路上我肩膀都要被你压麻了。”林烃左手一掌将他肩膀推开，头也不回地拿着自己的包就下了车。

　　这里地处偏僻，能有一家正经酒店已经算幸运的了，此时酒店大厅的几个小沙发上正围着7个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听到门口传来声响纷纷抬头。

　　“闻哥！林哥！”宋觅看到二人的身影便站起了身，抓起桌上的充电宝和手机就要往前台走，“走吧大家，身份证都带好了没。”

　　行李被暂时放在了大厅沙发上，几人在包里掏出身份证就走。

　　林烃和闻阑走在最后方，前面就是穿着十字架lo裙的秦婉和穿着汉服的方冉。

　　“你是......林烃？我是秦婉，隔壁班的，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面前的女生望了望前台处扎堆的人头，转过身对着林烃说道。

　　“应该是吧。”林烃看了看两个女生，长得都挺漂亮的。

　　啧。

　　“我是方冉，我俩来拍照的，不介意吧。”方冉看了看秦婉，又转头看向林烃。

　　“你以为他们是来做什么正经事的么？”林烃对着正从一个巨大背包里翻出一堆换洗衣物，嘴里还嚷嚷着‘我真带了身份证你等等’的于知乐扬了扬下巴。

　　方冉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又与秦婉对视一眼，两人抿着嘴偷偷笑了半天。

　　手续办的很快，林烃甚至怀疑这个酒店是不是这大半个月才来了他们这一批客人，前台小姐笑的开心极了，感觉下一秒就得亮出身后的黑刀给他们片成一张张薄片。

　　等众人回到各自房间，收拾收拾行李再在大厅集合等待出发时，已经将近下午4点。

　　“我们要先吃个饭么？”于知乐看了看手表，“这时间不前不后的。”

　　林烃摇了摇头望向闻阑，闻阑也摇了摇脑袋。

　　“饿了再说吧，反正我现在也吃不下。”王行之开口了，众人纷纷点头。

　　700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几人都是认识的，在前面边走边打闹，留下韩自秋与林烃在队尾走着。

　　“林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和顾毅那叫私人恩怨，帮你的人是闻阑。”林烃望着前方那个身旁环绕着欢声笑语，耀眼却又得瑟的身影。

　　闻阑的目光也正巧回望。

　　林烃咳嗽一声偏开目光：“闻阑......人挺好的，你谢他就行。”

　　“林哥，我知道你是好人，闻哥也是，我打算一辈子追随你俩！”韩自秋满脸真诚。

　　“不是？啊......那个，那......行吧。”林烃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想当初在渝州上学时，打架都是单打独斗，同龄人对他要么是瞧不起，要么是害怕，还第一次有人说要‘追随’他。

　　这种感觉还挺不赖。

　　“行，林哥也罩你。”林烃对韩自秋笑了笑。

　　“林烃你干嘛，撬墙角呢？”闻阑不知何时慢下了脚步，此刻离他们近了，停住步子回头搭上了林烃的肩膀，将他拉近了。

　　“是谁说要和我并分天下不分你我的？怎么，‘闻哥’要说话不算话么？”林烃一双眼睛笑得眼尾弯弯，故意调侃道。

　　闻阑愣了一瞬，搭在林烃肩膀上的胳膊有些僵硬地放了下来：“我......我就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