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盐祀

41、第 41 章

　　这话一出，加上二人拽紧的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要是普通的出柜，现在两个巴掌估计都落在他两脸上了，但又有林方这件事存在，此时的空气变得愈加焦灼起来。

　　闻潭轻轻放下报纸，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眼睛是望向林烃的：“我和你，有什么仇么？”

　　林烃不知道该说什么，早在坐下沙发之前，他就有尝试着抽出自己的手了，可闻阑不愿意放的样子，虽然使劲去拽也能拽开，但凭着闻阑的性子，怕是要弄出更大的尴尬。

　　“闻叔叔，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对于阿姨的事情，我代表林方向您道歉，但是我保证从来没有想伤害过闻阑。”林烃说。

　　“林方的事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也和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闻阑他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该走什么样的路，我需要跟你说么？”闻潭的眼底暗沉，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去。

　　这也是林烃一直迟迟不愿意与闻阑真正‘谈恋爱’的原因，对他来说，闻阑愿意玩玩，那就玩玩；愿意真心，那便给他真心；但若是闻阑哪天不需要了，要走了，林烃也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还没等林烃想好怎么开口，闻阑说话了：“爸，我这辈子就喜欢林烃一个人了，没办法，毕竟我就是不如哥哥，你别怪林烃，是我非要和他在一起的。”

　　闻阑说着举起二人依旧紧紧抓在一起的手——准确来说，是林烃使着劲挣开，闻阑又拼了命握紧的手。

　　闻潭的脾气似乎经过那海水稀释过，一切都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来，只是安静地站起身上了楼：“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闻阑下意识地捏了捏林烃的手，又示意他坐着，自己上楼一趟拿东西，林烃就坐在下面等着，突然想起上次自己也是这样在下面等着的，只不过这次的心态更为复杂。

　　随后二楼传来玻璃杯混杂着重物砸向地板的声音。

　　——嘭！

　　林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冲上了二楼。

　　还未等他走完台阶，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巴掌声，伴随着闻潭堪称歇斯底里的怒吼：“你再敢给我提这个人，信不信我不要你这个儿子？”

　　看来一切的隐忍只不过是介于林烃在场，对于仇人的儿子，总是不屑于当面表露出情绪的。

　　林烃加快脚步追上去，只见玻璃碎片随了一地，地上还滚落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木质雕塑，而闻阑靠在墙边，轻仰着头，用手背轻拭了一下嘴角。

　　嘴角上还残留有拖长的暗红血迹。

　　两人很快发现林烃上楼了，闻潭不愿意理会林烃，转身就要回到书房，手搭在门把上就要关上。

　　“等等。”林烃看了一眼闻阑，冲他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向闻潭，“叔叔，不介意的话，我们谈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林烃话虽这样说，却依旧挡在书房门口不动，没有一丝想要退缩的意思。

　　闻阑都做到这地步了，自己再躲避下去，也太不是男人了。

　　闻潭像是意识到林烃的固执，只能转身进了书房，给林烃留了门。

　　林烃回头止住了也想跟进来的闻阑，将门从身后关上，又走了几步来到书桌前。

　　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但无一例外都是跟闻阑两人，与闻潭单独相处倒是头一次。

　　闻潭没有坐着，而是侧站在书桌后方，静静等着林烃开口。

　　“您知道，昨天晚上，闻阑做了些什么么？”林烃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那个出租屋自带‘安保系统’，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就是发了一个小监控，绑定手机账户就可以随时查看。

　　视频中的闻阑，正摸着黑，走到床边，然后弯腰就去解熟睡之人的衣服扣子。

　　闻潭看着视频，瞳孔剧烈扩大：“他......他这是......”

　　没等一会儿，林烃就迅速收回了手机：“后面的就有些不能让您看了，但是应该不难想象吧？”

　　林烃望着闻潭这个中年人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趁热打铁道：“要是这个片段发到网上会怎么样呢？闻氏唯一继承人，半夜三更私闯民宅，意图......？”

　　“闭嘴！”

　　林烃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但，要是我是他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想得美！”

　　“不是我想的美，一开始我也不打算和闻阑谈恋爱的，毕竟人都有羞耻心，有谁愿意去耽误一个大少爷的大好前程？又有谁愿意去腆着脸，明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对方家的仇人，却还能死乞白赖地和对方谈起恋爱呢？”林烃渐渐放松下来，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那你这是来做什么。”闻潭的嘴角轻挑，眼里是看不起的不解。

　　“可是我发现，即使没有我在，闻阑也不一定是幸福的不是么？他不想联姻，他非要找到我，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作为父亲，你到底是要公司，还是要你唯一的亲人，最好想想清楚。”林烃的话语间有了一丝玩味，“说实话，那天他落水，我就觉得他在你这里，还不如在我身边让人放心。”

　　“落水？那天你也在？”闻阑的两肩原还是放松的，此时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闻阑他，小时候很喜欢游泳，对吧，但是他现在一下水就PTSD，要是那天我不在，闻阑会怎么样你想过么。”林烃想到那天晚上在水里见到闻阑的瞬间，就觉得上天似乎在给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闻潭的眼神已经开始颤动，似是努力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

　　林烃接着说：“所以，您再好好想想？”

　　说完林烃便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闻阑正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林烃走过去敲了敲木门框：“我走了啊。”

　　“你等等，跑那么快做什么。”闻阑上前几步抓住了林烃的胳膊，“再等我下，我马上。”

　　林烃眼睁睁看着闻阑从家里拖了个行李箱出来。

　　“你要做什么？”林烃脸上都有些僵硬，“你不会要离家出走吧？”

　　“不至于，就是想住你那儿去。”闻阑丝毫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害臊的，边和林烃下楼梯，边回头望了书房那紧闭的房门一眼，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刚刚和我爸说什么了？”

　　“我家有监控，昨晚你做的狗事儿我有视频，给你爸看了。”林烃努力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说道。

　　“我艹，你不是吧，林烃，我觉得这还是有点太不知羞耻了你觉得呢？”闻阑嘴巴张得老大，有点难以接受事实。

　　“逗你呢，有监控是真的，但我只剪了前面一小截，后面都删了，放心，你的犯罪证据已被销毁。”林烃说着抬手招了一辆正巧路过的出租车，又帮着闻阑将行李箱塞了进去。

　　“你吓死我了，真的。”闻阑从另一边上了车，将车门带上，整个身子都靠在车靠背上。

　　直到这时，林烃才放下心开始端详起闻阑嘴上的伤口：“他打你了？是不是很疼。”

　　“现在心疼啊？晚了，在书房待那么久，愈合了都。”闻阑无所谓地伸手摸了摸嘴角。

　　林烃也顾不上司机有没有看向这边，只将闻阑的下巴掰了过来，看清只是嘴角被牙齿磕破了点皮，并没有其他伤口时，才微微放心下来。

　　“你那房间真的有监控啊，这也太不人性了。”闻阑压低声音小声说。

　　“小型插电源的，想用的人就拿出来用，不想用的丢抽屉里就成。”

　　“你想用？”闻阑有些不怀好意的语气。

　　林烃瞧他的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招，便顺着他说：“嗯，我本来不想的，要是你想的话。”

　　“我觉得可以......”闻阑砸吧砸吧嘴，眼神开始在林烃身上转来转去。

　　林烃笑了笑，没接他话茬。

　　眼瞧着司机偷瞟后视镜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即使二人的音量不足以让司机听清，但两个大男人凑一起将悄悄话还是挺明显的，林烃直起身子，又往旁边挪了挪。

　　等下车到了出租屋，闻阑便迫不及待地就伸手往林烃身上乱摸，林烃一把给他撇开：“先收拾你行李箱，然后去趟超市。”

　　闻阑嘶了口气，看起来很不乐意似的，正准备弯下腰开行李箱，林烃又一把拉住了他：“我们谈恋爱吧，认真的那种。”

　　说完林烃便吻了上去。

　　这好像是第一次，对于林烃而言吻自己的‘男朋友’，即使之前有过再多的亲密，总是不敌这种踏踏实实的归属感。

　　闻阑的手本来还不老实地就往林烃T恤衫里伸，但又被这种踏实的存在感所感染，他的手又老老实实地扣在了腰上，还轻轻抚平了衣角的褶皱。

　　不知道是谁的，待二人睁开眼时，脸颊处沾了点黏黏的泪痕。

　　对视一眼，两人又笑了。

　　“快点的。”林烃在闻阑脑袋上搓了一把，“买点东西晚上回来吃还是？”

　　“你会做饭么？”闻阑皱起眉。

　　“会一点，将就着吃吧，不想天天吃外面的了。”林烃说着便往浴室走，洗了把脸。

　　其实也不是多想做饭吃，也并不是想省钱，毕竟还得去买锅碗瓢盆的，这一趟算下来其实不会有多便宜。

　　他只是好久没有体会过那种，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