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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如你所想 ...

  •   yy61

      聂未晨目光一沉,低头吻住她。

      梁若鸢下意识地推了几下,渐渐沉溺在他的气息里,踮起脚,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回吻了他。

      衣裳落地,脏的不脏的都混在一起,水声轻响,聂未晨避让着肩上伤口,将她轻轻抱进了水里。

      水汽蒙了视线,她背后抵在浴桶边缘,身前是他滚烫的身体,水波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荡。

      他沿着她的唇角吻下去,掠过脖颈,在她锁骨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聂……未晨……”她声音破碎,娇媚而不自知。

      “我在。”他喘息着回应,动作在不知觉中愈发孟浪。

      热水放大了五感,水流之下,每一丝触碰愈加清晰磨人。

      “你个……无耻……”

      “夫人教训得是。”

      他低笑,动作变得温柔,肩上隐痛消散,理智在水雾中隐退。

      热水晃着晃着便凉下去,聂未晨身上却是灼人的热,他抓起本要换上的衣袍将她裹紧,横着抱起来,走向床榻。

      梁若鸢蜷在他怀里,听见他颈侧脉博跳动。

      他将她放下,拉起锦被盖住她,自己也躺下去,侧过身,小心翼翼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上。

      “还冷么?”

      梁若鸢蹭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沉默片刻,她低声道:“下次……再敢瞒我任何事……真给你撒盐。”

      聂未晨笑起来,牵动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手臂收紧。

      “好……都听夫人的。”

      ……

      程墨亭漏夜走下总坛地道,通往宝库的路他幼时便熟知,一路并无阻碍,看守一一拜过少主,无人拦他。

      他眼中兴奋难掩,尽了全力压低呼吸,七块玉珏在布袋里,他紧紧攥着袋口,避免它们发出声响。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与早前给梁若鸢密信抄本时那把一般无二,门上铜锁信手而开,铜门轰然挪动。

      他走进门后石室,脚边皆是金银器物,珠串玉石,墙上几颗夜明珠泛着幽光。

      他用火折点了一盏灯,取下后往深处走,一盏盏油灯在他面前渐次亮起,最后他将手里的灯放在一堆银块边上。

      重新熔铸的银子他也不知从何而来,看过一眼,走向最深处一方黑色石台,七个凹槽围成一圈,就在石台中央,周遭莲花浮雕精细繁复。

      他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到石台前,停顿片刻,双手扯开了布袋口,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他将七块玉珏小心翼翼取出,一块接一块潜入凹槽,在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他动作猛地停住。

      他呼吸渐渐急促,最后一块玉珏捏在手里,五指一点点收紧。

      他审视着石台上的六个玉珏,位置没有任何错漏,可他手中这块分明不对,大小并不吻合,六个细微的偏差连接成了明显的不契合。

      他攥紧了手里最后一块玉珏,触感……确实不是古玉,有些许新玉难以避免的生涩。

      灯火下,他定睛细看,捕捉到了纹路和轮廓上与真品微乎其微的差异。

      他将玉珏一块块拿起来细看,速度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冷。

      “呵……”他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玉珏扔在石台上,“好你个聂未晨。”

      他将玉珏一块块收回布袋,神色平静,动作悠闲,束好袋口之后,他在石台前站了片刻,脸上浮起一抹惯有的笑意。

      他原路折返,脚步闲适,眼里虽是失望,却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天微亮时,他回到了梁若鸢那一方小院里,径直推门走进房中,将布袋放在桌上,不轻不重,正好有一点声响。

      聂未晨先睁了眼,梁若鸢睡眼朦胧,跟着爬起来,他拉起被角将她衣襟滑落的肩膀一下盖住:“我先去看看,你慢慢来。”

      他披衣起身,走出内间隔扇,程墨亭已坐在房中。

      他目光落在聂未晨脸上,笑了笑:“聂大人好一招瞒天过海,程某佩服。”他指了一下桌上的布袋,“刘老这手艺着实好,没想到演技也不错,连我都骗过了。”

      “程老板去而复返,想必不是专程来夸人的。”聂未晨手指勾开袋口看了一眼,拢了拢身上没系好的衣袍,在他面前坐下。

      “自然不是。”程墨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自己倒了杯冷茶,“我是来……谈一笔新的交易。”

      他抬眼看向聂未晨身后,内间小门格心上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梁若鸢打了个哈欠,懒懒坐到妆台前梳头发,高声道:“程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那份密档,是关于你父母,和我爹……真正的死因。”

      梁若鸢手一停,梳子落下的速度慢了些。

      聂未晨道:“说下去。”

      程墨亭喝了口茶:“妹妹,你一直以为,梁伯父是死于遭人诬陷,是不是?”

      梁若鸢抿紧了唇,没有回答,内间一片寂静。

      她记得那道圣旨,也记得那之后发生的一切,难道有误?可哪里又对了呢?那罪名本就是故意的,至少是个陷阱,连黑莲玺的一线生机或许都是假的。

      “那场博弈,是必须败的,梁伯父当年是奉了密旨离京,故意踏入那个圈套的,摸清了所有关节,又自己给了他们可以诬告他的罪证。”

      内间依旧没有动静,聂未晨抽刀架在他脖子边上:“有话快说。”

      程墨亭指尖推了推刀刃,发现没有推动的可能,无奈一瞬,接着道:“朝廷党争激烈,关联甚多……”他停住看了他片刻,眼神意味不明,“边军势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有人与外敌暗通曲款,养寇自重,若要根除顽疾,则必须下一些猛药。”他语气平静,直了一下身子,“一个足够惨烈败笔,一个足够分量的官员,方可打破僵局,引得那些魑魅魍魉全部现身,也才能让朝廷有足够的理由,对官银和盐税甚至军械做一次彻底的清洗。”

      他目光投向内间,提高了声音:“玄妙观和梁伯父的案子,就是两剂猛药,他们是献给局面的祭品,他知情,且自愿赴死,而他之所以杀了我父亲,我想定是因为他……同样是知情者,且是关键的一环,他们说不定是同谋。”

      梁若鸢从内间走出来,脚步极轻,绸缎般的乌发披散着,一只手搭在聂未晨肩上:“你如何知晓?早前不是说,是我爹受人蛊惑,误杀了程教主?”

      程墨亭眼底溢出笑意,对脖子边上的威胁恍若不觉,抬头看着梁若鸢:“咱们的陛下……算计我,又放了我,还给了我这个。”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展开后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梁伯父死前,托人送回御前司的最后一封信,上面有暗记。”

      梁若鸢走近细看,信笺纸页泛黄,边缘磨损,笔迹映入眼帘,是梁渝的笔迹,信上句句皆是寻常问安禀告,但在特定字句的笔画里,有着一星看似墨点的标记。

      她一行行看下去,喃喃道:“大局……为重……不得已而……为之……砚之……高……义……同赴黄泉……亦不孤……”

      聂未晨站起来,将梁若鸢挡在自己身后:“那密档又是什么?”

      程墨亭手指描了一下刀背:“这些年,我并非不怨,可毕竟……是朝廷养大了我……而那份密档里,不仅可能有他们的只言片语,更重要的是,它可能记下了当年借此机会铲除异己、侵吞利益的人的名字,那里还有你母亲的身世,还有你的身世,白莲教舍不得毁掉,定是放着他们反咬一口,若我们把它拿到手……”

      “你怕是想着若你能先一步拿到手。”梁若鸢按下聂未晨握刀的手,“既如此,目标一致,但你的行径……呵呵……真玉珏必须在我们手里,至于开启密档,我们三人同往,密档内容,共享。你要清理门户,聂未晨要肃清朝纲,而我……有权全部参与。”

      程墨亭叹了口气,点头道:“好,那便……”他指了指自己左侧肩膀,“待聂大人伤势好转,我们同去。”

      眼前两人仍旧打量着他,两双眼睛满是怀疑,他转身面向桌子,又倒了杯茶:“我本是想着你这伤势还需修养,免得你再涉险,真是好心没好报……”

      聂未晨收刀入鞘:“你是不是好心我们慢慢看,但若再隐瞒任何事,我不介意把你送回诏狱,反正程墨亭在朝中是已经死了的。”

      程墨亭大吸了口气,憋在了肚子里,抬手指了指他,看向梁若鸢:“妹妹,这人啊,不会做人啊,他回头准给你惹麻烦,你就看我说得对不对吧。”

      梁若鸢将信叠好:“他惹什么麻烦,我都有办法收拾,你这个麻烦,我也可以收拾,你信不信?”

      程墨亭气笑,点着头站起来:“好!那我们拭目以待。”他往门外走,回头又看了聂未晨一眼,眼神意味深长,“……我倒希望是惊喜。”

      ……

      豹房偏殿,堆着不少奇巧玩意,兵甲器械各类各目,一头温顺的幼豹拴在墙角,正打着哈欠。

      朱厚照一身箭袖常服,站在一方沙盘前,手指划过运河与扬州城。

      沙盘旁,几封刚刚拆开的密报散乱放着,小太监魏彬端着一碗汤进来,脚步轻得像猫,将汤碗放在一旁小几上,垂手恭立,没出声。

      鹿茸片沉在汤底,朱厚照头也不抬,端来便喝了一口,又放在一边,手指点了点扬州城西某个大概的位置:“牛头坳……兵器甲胄……朕的臣子们,老老小小,手都生得很长嘛。”

      他声音清朗,混着一丝冷意,抬眼看向魏彬。

      魏彬微微躬身,低声道:“陛下圣明,聂大人那边,虽是吃了点亏,但总算是把网张开了,那些鱼也露了头,程墨亭……似乎也安分了不少。”

      朱厚照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灰尘,端起汤碗,捏起碗里的勺子搅了搅:“安分?他那性子,能安分才怪,不过是知道了些旧事,暂时跟聂未晨同仇敌忾罢了。”他舀起一勺汤,慢慢喝了一口,眉一挑,眼中是对汤的赞赏,舒出一口气来,又道:“那七块石头呢?真让他摸去了?”

      魏彬低头道:“回陛下,聂大人留了一手,程墨亭拿的是仿品,真的,还在聂大人手里。”

      “呵,”朱厚照轻笑一声,又把一勺汤送入口中,“朕就说嘛,聂未晨要是连这点后手都没有,朕这北镇抚司的招牌也该砸了。”他慢条斯理喝了几口汤,又道,“梁家丫头,知道了?”

      “是……程墨亭将梁都督的密信给她看了。”

      朱厚照放下汤碗,在软榻上坐下:“梁渝和程砚之……是忠良,更是狠人。为了大局,连身家性命和身后名都能豁出去,寻常人是做不到的。”

      “全赖陛下走得一手好棋,这些个棋子,每一颗,都物尽其用了。”魏彬眉眼弯着,眼中却是一片淡漠,抬手接下了朱厚照喝空的碗。

      朱厚照看向角落里那只幼豹:“有些人终会自食恶果罢了。”

      ……

      白莲教总坛宝库,聂未晨伤势已然好转,三人站在石台前,梁若鸢一身圣女服饰,聂未晨则扮演侍者,站在她身后。

      “给我。”程墨亭手心摊开,伸向聂未晨。

      梁若鸢反手拍开:“我亲自放。”

      她转身从聂未晨怀里取了布袋,打开后,将玉珏一一放进凹槽里,在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她动作停住,另一只手拔了聂未晨的刀。

      “你的血。”她冷冷盯着程墨亭,刀尖指向他叉在腰上的手。

      程墨亭看着刀尖一愣:“我的?”

      “你自己说的,需要血,但你自己来了,便说明要的不是我的血,而是你的。”梁若鸢说得理所当然,挑了挑眉,示意他快些。

      程墨亭一脸冤枉:“聂大人,你不管管?这可是耽误正事。”

      聂未晨歪过头去看了一下梁若鸢,抬眼一脸无辜,撇嘴道:“程老板顺水推舟放我的血时好像也不介意耽不耽误正事。”

      程墨亭还要辩解,梁若鸢把刀伸到了他肩侧:“程老板若怕耽误正事,那便快些。”

      她将最后一块玉珏收到腰后,聂未晨从背后取下,刻意拿高了看:“这成色是还不错,我当时在山西中毒时就看见过。”

      “呵……聂大人福大命大……”程墨亭阴阳怪气,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妹妹请吧……”

      梁若鸢唇角一勾,在他手心划开一道伤口:“这才对,我放血时眉头都没皱一下,程老板这畏畏缩缩的,倒显得诚意不够,我们当然要考虑一下,带不带你玩。”

      程墨亭把手握紧,血滴在还空的凹槽里:“妹妹说的是。”他忍着痛,眉心拧着,看凹槽里盛满了血才把手收回去,“满满的诚意,妹妹可愿放下芥蒂了?”

      梁若鸢回头跟聂未晨交换了眼神,聂未晨把最后一块玉珏放进了满是鲜血的凹槽里。

      机括在石台中转动,几声闷响过后,石台一侧暗格打开,黑莲玺和一个漆木盒子并排放在里面。

      梁若鸢刚要伸手,聂未晨将她拉住,刀鞘插进暗格里,内壁瞬间弹出数把钢刃交叠在漆盒正上方。

      程墨亭微微一笑,扇骨插进中心空隙,内劲一拧,钢刃接连断开:“妥了!”

      他对梁若鸢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笑意不减,展开折扇,悠悠摇着。

      梁若鸢小心走近,发现漆盒上方原先交织的细线已一根根断开,线的一端连着暗格内里,一端卡在夹层里。

      她将漆盒小心翼翼拿出来,锁扣打开之后,盒盖自己抬高了些。

      聂未晨拉她后退,看向程墨亭,用刀鞘把盒子开口转过去:“你来。”

      程墨亭双眼大瞠,扇子停在身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点着头,合扇将盒盖挑开,里面厚厚一沓卷册几乎是自己从盒子里翻出来的。

      “这么多?”梁若鸢双眼一亮,看见一封印着火漆的旧信塞在盒子边缘。

      她将信抽了出来,纸页老旧腐朽,发硬,带着些朽坏而来的粉末碎屑。

      她小心翼翼展开,看见里面规整娟秀的字迹:“这是……我娘写的……”她声音微微发颤,仔仔细细看着每一个字。

      鸢儿,我的女儿:

      你若得到这封信,那娘亲必已不在人世,望你莫要悲伤,这是阿娘自己选的路,一条能让我们鸢儿活下去的路。

      阿娘出身白莲教,曾是一代圣女。

      这身份听着尊崇,实则不过是教中笼络人心的工具,一生不得自由。

      直到那日,阿娘遇见你父亲,他与我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正直,坦荡,眼里有着不一样的光。

      程砚之引我们相识,我明知不该,却飞蛾扑火,助程砚之坐上了教主之位,又叛教而出。

      阿娘知道,你父亲开始只是利用这圣女之名方便行事,探听教内消息,搜查白莲教勾结朝臣外敌的证据,但阿娘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便在这利用之中,尤其是有了你之后。

      你爹对你是真心的疼爱,只是他受人牵制,力不从心,所以不论他做了什么决断,阿娘都希望你不要怪他,爹娘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尽了办法在保你平安。

      白莲教以你性命相胁,逼我回归,或以死谢罪,你父亲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可是你,我们的鸢儿,你还那么小……

      你父亲说他为你寻到了一条出路,放在了边关,阿娘没来得及问清,还不知是什么,但他既说了,便不会有错,你若走投无路,或可前往一试。

      娘选择离开,是为换你一世安宁,你也莫要怪你父亲,他已尽力了。

      莫恨白莲教太深,那其中亦有身不由己之人,切记不要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那是个泥潭,深不见底。

      鸢儿,我的女儿,娘走了,你要活下去,连同娘的那份,好好活着。

      娘亲苏怜儿绝笔

      梁若鸢把信放下,低着头,一动不动,聂未晨盯着那句“为你寻到了一条出路,放在了边关”拧紧了眉头。

      程墨亭翻看了整本卷册,里面有着清清楚楚的经手人姓名和各项往来记录,他满意一笑,抬起头却是一愣。

      他看了两个人片刻,发现信就摊在台面上,他快速扫过一眼,扇骨敲了敲石台:“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还是……聂大人对梁伯父留下的边关出路格外感兴趣?”

      梁若鸢眼眶泛红,将那遭人偷盗的遗信仔细折好收起,转向聂未晨:“边关的事……我想……延后再说?”

      聂未晨目光收回,点了头:“嗯,需先处理这些脏东西。”

      程墨亭了然一笑:“这才对嘛……”他将卷册掂了掂,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物件,“放心,这些东西,我会好好利用,该清理的,一个也跑不了。”他顿了顿,又道,“包括那位……眼角有疤的汤长老。”

      “若我查的没错,当年就是他扮作兵部小吏跟着宣旨太监去了梁府,就是他,揪了你的头发。”聂未晨目光冷下去,将卷册一把夺过,与梁若鸢一起快速翻看了一遍,“这名册卷录,涉及朝堂,非同小可,副本需由我亲自密封,以最快方式直送御前,在此之间,消息绝不能泄露半分。”

      “可以。”程墨亭爽快道,“我会让教内线人开始动作,动静不会小,正好能替聂大人分散些老狐狸的注意。”他说着,试探着伸手,猛地将册子夺了回去,“走吧,事不宜迟。”

      梁若鸢指尖挑了一页,装作纸边划了手,转身贴向聂未晨,将一页纸贴身收了起来。

      聂未晨抓起她的手看了看,神情故作心疼,揉了一下,拿起黑莲玺放在她手里。

      程墨亭挑眉转身,并未发觉册子里少了一页,在一旁木箱里拾了几样金银器物拿在手里,又取了一串南珠,转身戴在梁若鸢脖子上。

      三人一同往外走,他挑衅般看了一眼扮作侍者的聂未晨,吃到一记白眼,满意一笑。

      他们原路返回,守卫对程墨亭随行的人亦是毫无防备。

      聂未晨离开总坛后前往渔夫的铺子里去取火漆和信囊,梁若鸢跟着程墨亭一路慢走,日落前,两人回到了那处予她暂住的宅子里,坐下后,她深吸了口气,将黑莲玺取出,放在桌上。

      “这便是我爹尽的力……他想过保全我们……可白莲教不许。”

      程墨亭温了茶来,倒上一杯推在她面前:“妹妹放心,哥哥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梁若鸢捏了捏温热的杯子:“你爹,竟是埋在白莲教的暗棋。”

      “是啊……”程墨亭长叹了口气,喝下一整杯热茶,“我也没想到,他竟为了搞臭白莲教的名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他盯着空杯子,自嘲般笑了一下,“他以死坐实了白莲教的嫌疑,把白莲教送进了火坑里。”

      “可你又是怎么进的御前司?”

      梁若鸢对此人说的话半信半疑,他究竟是不是程砚之的儿子,也未可知。

      程墨亭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抬眼看她,不屑道:“我爹死了,白莲教追杀我,我昏过去又醒来,人就在宫里,你问我,我又问谁呢?”他说着眼里渐渐发了狠,直起身来,“但我绝不,绝不会再让那些满口仁义良善的人把我按在泥水里。”

      梁若鸢一瞬愕然,思量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

      她猛地看向窗外,又抬头望向房顶,站起身来,挪了个位置,恰好避开了窗外可能的视线,将自己隐入一片阴影中。

      “怎么了?”程墨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起身挪了位置。

      梁若鸢侧耳去听,眯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道:“从我们离开宝库,或许更早……就有人跟着,刚才窗外,似乎有人,风吹的声音里,多了一点别的。”

      她想起聂未晨在京城时总提到的有人在听,心中疑虑更甚。

      程墨亭眼神一凛,放下了茶杯:“多少人?什么路数?”

      “不确定。”梁若鸢目光扫过房间各个角落,“但你那么一说,我便感觉到了这些时日里确实有些不对劲……我们的行动,决定……都好像在某些人的控制之中,且不止一个人。”

      程墨亭若真的昏过去又醒来,人就在宫里,那要说无人引导操控,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如今,他们刚刚拿到了足以掀翻整个朝堂的证据……而这证据本应藏得更好些……

      “程墨亭,”她看向他,神色凝重,“你进了宫,肯定不是巧合,而你我能活到现在,甚至……我们能如此顺利拿到这份密档,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仍在别人的算计里?”

      程墨亭眉心一蹙:“你是说……”

      梁若鸢道:“如你所想……”

      朱厚照,甚至弘治帝,他们放任甚至推动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肃清白莲教和朝中败类吗?

      还是说,他们都一样,是这盘大棋里,任人摆布推挪的棋子?

      如今他们拿到了最关键的罪证,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都是便是已失去控制的……废棋?

      “京城……”梁若鸢的心里升起一丝恐慌,“怕已不安全了……或者说,从我们拿到这东西开始,”她目光落在程墨亭牢牢握紧的卷册上,“我们本身,就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清除的证据的一部分。”

      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房中能听见燕十带来的锦衣卫看守一一唤了一声“大人”。

      梁若鸢与程墨亭对视一眼,迅速将黑莲玺收回,程墨亭则将卷册贴身藏好,聂未晨推门而入,发觉了房中气氛有些怪异。

      他将火漆和信囊放在桌上,淡淡道:“东西拿到了,必须尽快送出去。”

      梁若鸢走到他身边,借着拂去他肩上残雪的动作,悄声道:“有人监视,京城恐怕有变。”

      聂未晨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她的指尖,眸中光点温柔,平静又自然:“别慌,我都知道,计划不变,密报即刻发出,之后,我们立刻离开扬州,不回京。”

      程墨亭试探着挪到他身后,隐约听见,眼珠转了转:“聂大人总是深藏不漏,不知有何高见?”

      聂未晨转向他,略有些嫌弃:“既然边关有路,那我们就去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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