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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观刑场挚友遭大难,入冰窖胤魁祭亡魂 ...

  •   骤闻此讯,魂惊魄荡,目眩神迷,几欲昏厥。
      方寸灵台,刹那间混沌一片,唯存挚友惨状,往复不休。

      吾心悲戚,意决劫狱,此念一起,沛然莫御。
      虽知此举狂悖,然吾与鬼宇,情逾骨肉,生死相托,安能袖手?

      “小花,慎之!”归海流红疾伸猿臂,捉吾手肘,其力沉雄,仿若铁箍。
      吾未遑回顾,强抑悲声,冷然应道:“彼于吾,重若泰山,虽九死其犹未悔,得罪了!”
      言出之际,声线平稳,恰似寒潭之水,波澜不惊,然胸臆之间,已是怒海翻波,哀思如潮。

      “小花,且听吾言。今若贸然前往,非但救不得他,反陷汝二人于绝境;若暂敛锋芒,徐图良策,或有生机。汝思之,鬼宇拼死救汝,岂愿见汝赴汤蹈火,枉送性命?”
      流红避吾锋芒,反唇相稽,言辞恳切,目光灼灼,似欲以理醒吾。

      吾稍敛心神,权衡利弊,念及劫狱之举,恰似以卵击石,成算寥寥。
      吾虽悲愤填膺,亦非懵懂莽夫,无谓牺牲,非吾所愿。
      然挚友蒙冤,身遭惨祸,吾若坐视,何颜苟活于世?

      “汝无欺吾?”
      流红神色肃然,重重点头,朗声道:“吾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遂留,心犹未安。
      是夜,卧于榻侧,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鬼宇之容,萦回脑际,往昔岁月,纷至沓来。

      忆昔阳骄叶密,吾高卧枝桠,酣然入梦。
      暖日融融,透叶洒金,光影斑驳,本是惬意非常,奈何噪声扰人,好梦难续。

      “徒儿,徒儿,速起!大事待办!”
      师之呼声,沙哑急切,仿若聒噪蝉鸣,惹人厌烦。
      吾睡眼惺忪,睨视树下,见师形容,心头火起,此老顽童,忒煞人也!

      “乌兹国皇室之事,与吾何干?”吾漫不经心,随口应道,继而转头,复寻周公。

      此老者,乃吾师也。
      昔年云游四方,至乌兹国,为乌兹王风姿所摄,遂留,欲效犬马之劳。
      然王眼高于顶,视师如芥,屡拒其诚。
      岁月蹉跎,师已半百,壮志未酬,犹痴心报国,令人唏噓。

      俄而风起,振翅之声猎猎,有巨鸟凌云而过。
      继而树枝摇曳,窣窣作响,吾心有所感,厉声喝问:“谁?”

      “花魁,花魁,莫要贪睡,同赴征程!”
      声落人现,鬼宇倒悬而下,恰似灵猿降世,身姿矫健。

      鬼宇者,出身鬼氏,族传为忘川引渡之人,天生赤瞳重瞳,发色黑白相间,貌若妖魅,气质出尘。
      初见之,常疑非人,乃仙妖之属。

      “无聊!”吾冷眼以对,倦意未消,欲续南柯。
      “花魁,汝太无情,竟如此说吾!”鬼宇嬉皮笑脸,仿吾抱臂之态,戏耍于枝。
      岂料乐极生悲,树枝难支,二人如落叶飘摇,坠于尘埃。

      刹那间,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生死之际,吾本能相拥,待落地时,吾竟居下,只觉周身剧痛,仿若散架。
      再看鬼宇,安然无恙,不禁暗忖:此子莫非近日滋补过剩?

      正欲发作,额上忽有温软触感,竟是鬼宇一吻。
      吾瞠目结舌,怒火中烧,几欲抬脚踹之。

      呸!
      吾堂堂男儿,岂好龙阳?
      然念及多年情谊,终是强抑怒火。

      鬼宇亦觉尴尬,挠头讪笑:“嘿嘿,对不住,一时失手,吾这便起。”
      言罢,伸掌相援,夕阳余晖,映其身后,宛如神祇临世,熠熠生辉。

      吾搭其手,借力而起,嗔道:“汝有何事?”

      “花魁,此非寻常之务,乃影宗密令……”
      鬼宇言辞闪烁,似有隐忧。

      影宗!
      此三字仿若魔咒,勾起往昔恩怨。
      吾决然摇头:“不去!吾既脱身,便与彼再无瓜葛!”

      “汝之宿命,难以逃脱。”师亦出言相劝,继而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因果轮回,诸般道理,纷至沓来,吾只觉双耳嗡嗡,头脑欲裂。

      此老素日沉默寡言,一旦开腔,便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吾心烦意乱,权衡之下,决意速离,以免久闻聒噪。

      “吾先行一步。”
      言罢,转身欲走,莫名心虚,仿若负义小人。
      鬼宇笑意未减,高声叮嘱:“千万牢记,目标乃楼兰王也——”

      “忘不了!”
      吾应之,音声高亢,斩钉截铁。

      而后诸事,皆如乱麻,吾仿若陷入泥沼,难以自拔,终至今日之困局。

      ……

      后数日,吾与归海流红相安无事,岁月静好,然吾心之忧,如影随形。
      念及鬼宇,肝肠寸断,往昔刀光剑影之岁月,反倒成了慰藉。

      ……

      行刑之期至,吾与流红同赴钟楼,居高临下,俯瞰刑场。
      人群如蚁聚,喧闹不止,仿若末世之景,令人心烦意乱。

      俄而,鬼宇被押解而来,遍体鳞伤,血污满面,白发染赤,然其双眸,赤芒闪耀,毫无惧色,坚毅如旧,仿若骄阳当空,不可直视。

      吾心痛如绞,几欲冲下相救,然理智尚存,知晓此刻冲动,无异于飞蛾扑火,非但救不得他,反会累及自身。

      鬼宇立定,众人竟以秽物掷之,继而逼其叩首谢罪。
      吾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恨不能生食其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鬼氏鬼宇,本楼兰子民,却久居乌兹,为其效力,是为叛国。今挖其双目,绕刑台膝行五十周,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太监公鸭嗓音,尖锐刺耳,随风飘散,字字如刀,刺痛吾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鬼宇昂首挺胸,厉声怒喝,“吾鬼宇行事磊落,俯仰无愧,汝等今日加诸吾身之罪,他日必遭报应!吾若身死,化作厉鬼,亦要楼兰国破家亡,血债血偿!”
      话未说完,已遭恶奴掌掴,嘴角溢血,然其神色,愈加癫狂,仿若地狱修罗,令人胆寒。

      吾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呼吸急促,仿若濒死之人。
      “鬼宇何辜,遭此大难!”吾悲声恸哭,泪如泉涌,几欲昏厥。

      流红见状,急伸双臂,死死抱住吾身,劝道:“小花,冷静!台下皆是禁卫军,此乃陷阱,专为引汝上钩。汝若前去,必死无疑!”
      “吾知!然吾若退缩,余生必陷自责深渊,永无宁日!吾不甘,不甘啊!”吾嘶声怒吼,目赤如火,从未如此失态。

      “汝若身死,岂不辜负鬼宇一番苦心?”流红声泪俱下,苦苦相劝。
      此言如雷贯耳,令吾惊醒。
      吾强抑悲恸,深吸口气,回身凝望刑场。

      见鬼宇受刑,双目被剜,血流如注,仿若红莲绽放;
      继而膝行,步步艰难,每一寸前行,皆伴随着痛苦呻吟;
      众人围殴,砖石相加,其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吾泪如雨下,心若油煎,双手紧握栏杆,指节泛白,掌心溢血,浑然不觉。

      “小花,莫看了,太过残忍。”流红哽咽出声,不忍直视。
      “不!吾要看,要看他们如何作孽,此仇不报,吾誓不为人!”
      吾咬牙切齿,字字泣血,目光如炬,穿透泪幕,紧盯刑场,仿若要将此景烙□□间,化作复仇之火,燃尽楼兰。

      那一时辰,仿若一生之漫长,每一刻皆是煎熬。
      吾对楼兰之善意,烟消云散,唯存滔天恨意。

      吾愿代其受苦,代其受刑,代其赴死,何忍见其如此折磨?

      心渐麻木,泪已干涸,唯余死寂。
      吾冷眼旁观,仿若置身事外,实则怒火中烧,恨意滔天。
      世人皆浊,尘世皆恶,所谓正义,不过是群氓之狂欢,是权力者之遮羞布,是扭曲之邪念,是虚伪之面具。

      一圈,两圈……吾目随鬼宇身影,仿若世间唯吾与他。
      其高大之躯,此刻仿若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孤独凄凉。

      汗流浃背,伤口化脓,其痛何如?
      吾欲伸手相援,然隔空难触,唯有望洋兴叹,心如死灰。

      三十圈,鬼宇力竭,仆倒于地,身后血痕蜿蜒,仿若赤蛇游走。
      监刑者怒喝,鞭笞相加,其衣绽裂,血花飞溅。
      吾心痛如绞,几近窒息,仿若灵魂离体,飘飘荡荡,不知何往。

      “爬起来!继续!”监刑者咆哮如雷,仿若恶魔咆哮。

      鬼宇伏地良久,缓缓抬头,满面血污,咧嘴一笑,仿若恶鬼狰狞:“五十周,少一圈都不算完!”
      声如洪钟,震荡刑场,仿若宣战之鼓,令天地变色。

      而后,其以手代足,一寸一寸,艰难爬行,每一步皆伴随着骨骼摩擦之声,仿若死亡之音。

      吾泪已干,心已碎,唯余仇恨,熊熊燃烧。
      终至五十周,鬼宇被拖上断头台,刽子手提刀而立,寒光闪烁,仿若死神之镰。

      “哈哈哈……杀了吾吧!十年之后,楼兰必亡!”
      鬼宇纵声大笑,声震九霄,仿若诅咒,仿若预言,久久回荡。

      刀光一闪,血溅五步,人头落地,吾之挚友,就此身首异处。
      鬼宇死前之笑,仿若烙印,深深刻于吾心,挥之不去,仿若鬼魅。
      吾仿若行尸走肉,冲下钟楼,奔至河畔,纵身一跃,入水寻死。

      滔滔江水,灌吾口鼻,吾未挣扎,仿若解脱。
      闭眼之际,鬼宇之惨状,浮现眼前;
      朦胧之中,似有人影,仿若鬼宇归来……

      吾之青春,葬于刑场;
      吾之挚友,魂归地府。
      然此仇不报,吾誓不为人!

      吾梦一少年,眸具重瞳,久抱吾,未语,仅留“吾于忘川待尔”,便化光而散。
      吾惊惶揽光,无果,刹那惊醒。

      环顾,见一双琥珀目,清透非常。
      吾头疼目涩,知是溺水初醒。
      定神缓胀痛,细察此人,其貌雌雄莫辨,金发垂肩,身着绣纹繁复的素白长袍。

      吾擒其颈推地,怒问:“汝何人?”
      彼惊惶,欲语不能。
      吾觉孟浪,扶之问:“汝可好?”
      彼言:“吾名巫师念,见汝投水,心悯,救汝上岸。”

      吾心悲,留吾何用?
      吾志在复仇,往昔为任务,今为情谊!
      语毕拱手:“谢,吾去矣。”
      “且慢,公子似心忧?”公子笃定问。
      吾强抑悲,冷然欲走,却心痛如绞,泪如雨下。

      “众人皆痛,公子之痛,非片言可蔽。”
      “住口!”吾背身,泪纵横。
      “公子,想哭便哭,无人笑。”
      彼反拥吾轻拍,温言抚慰。
      吾终难抑,伏肩恸哭。

      忆及此事,荒诞非常,吾竟向陌生人求慰藉。
      吾本凉薄,觉离人可活,此刻却痛不欲生,皆因鬼宇!

      忆鬼宇亲昵,言“花魁,惜你我皆男,此生兄弟,来世连理” ,吾面红心跳。
      每念及此,悔恨万分,吾对其情意仅显三分。

      归途中,筹谋复仇。
      归海静穆,汝且候着!
      先除其羽翼,日后再算账。

      途中遇纨绔拦路,傲慢索吾取风筝,吾拒之,遭威胁。
      顽童围吵,甚至拉扯,吾拔剑震慑,他们惊恐逃散,却认出吾被通缉,吾迅速脱身。

      至流红府邸,彼忧道:“小花,你孤身去,我追不及,心急如焚。”
      吾轻抚其首:“无事。”
      旋即正色求借人,彼解玉佩递吾:“任你差遣。”
      吾心暖,轻吻其额:“谢,七日后见。”
      彼惊得面红耳赤。
      吾出门,闻其言:“我等你归来。”

      离府后,至酒馆痛饮,本不沾酒,只因心痛欲裂,闻酒可解愁。
      “客官,打烊了。”小二轻唤,吾未理,仍痛饮,此后人事不知。

      次日晨,于树下醒,见尸横遍野,六月竟大雪纷飞,血浸白雪,阴森诡异。
      “啊!你醒了。”
      旁人突语,吾竟未觉。
      饮酒误事,昨夜之事全无印象,发誓再不饮酒。

      旁人扶吾,吾闪避。
      问清是吾借人杀敌,挖目斩颅,众人皆活,吾点头。
      他夸吾豪杰,吾催其说重点。

      今灭陈家!
      此后两日沉醉,或因不忍多杀。
      醒来酸痛,夜夜大雪,怪异非常。
      第三夜少饮,杀敌竟觉麻木。
      当夜卧于树上,今灭慕容家。

      后一白衣人入,痴唤人名,无人应,便拖尸去乱葬岗。
      吾卧树上冷眼旁观,未理会。
      次日醒,身披血袍,付之一炬。

      末几日,仍饮酒。
      每晚坐树上,看白衣人拖尸。
      心中滋味莫名。
      大悲之后,心冷如霜。
      视人皆如小丑 。

      吾行事,如石投湖,风波骤起,皇城通缉,画像遍布。吾心无惧,誓向归海静穆讨还血债。

      陈氏、血氏等七大望族,皆灭于吾剑下。
      吾本爱山水,厌血腥,然挚友横死,吾心向复仇,蛰伏后破笼,化身屠戮狂兽。

      斩最后一人,吾颤手收剑,强撑问:“还剩几人?”
      来人答四百九十,吾让众人回,不再相召,转身背向,怕人见吾悲。

      欧尔执吾臂,笑言落泪无妨,欲与吾结金兰。
      吾见其诚,念并肩之情,便颔首应允。

      欧尔离去,吾力竭跪地。
      最后一家是武学世家,极为棘手。

      夜半至归海流红门前,欲叩门又止。
      闻其唤,吾应后入内。
      见其衣衫不整,双目炯炯,吾戏言其勾魂 ,彼忙整衣,憨态可掬。

      正欲再言,吾忽晕眩,人事不知。
      次日醒,闻沉稳脚步声,知非归海流红,必是危险人物。
      吾强起,佩剑不见,头疼心烦。

      归海静穆欲掀帘,千钧一发之际,归海流红喝止。
      父子争吵,归海流红警告其父莫动他的人。

      归海流红至榻前,衣衫轻佻。
      吾欲拉他整衣,却致其仰躺,便顺势执其臂、撑于其首侧,问他想勾引谁。

      彼挣扎辩解,急得面红落泪,吾慌而起身扶他。
      正无措,他忽笑,反将吾推倒,学我行事,身覆我身,我心跳如鼓。

      我不甘受制,反压他,他求饶说在戏耍。
      几番翻滚,他力竭躺我胸口,后侧身枕我臂,说我体力非凡。

      我轻抚其发,笑言他长大后也能如此。
      他问我他长大后我是否会离开,我默然,他让我别回答。

      我问他左臂伤疤,他说多年前有蛊虫入体,割臂取出才留疤。
      随后他说饿了,要外出用餐,我便随他去。

      桌上佳肴美味,我赞他厨艺大进,他骄傲称跟庖厨学了三四日 。

      晨,吾卧榻酣睡,日高未醒,鬼宇以手轻拍,娇唤:“花魁,日映臀矣,莫睡!”
      吾不耐,挥手驱之,指反被其咬。
      昨夜疲甚,吾不欲睁眼,抽手拍其肩,求再寐。

      彼不依,扳吾身,又弄吾面,搅吾好梦。
      吾怒目:“休烦!”
      彼却覆于吾身,赤瞳凝视,勾人心神。
      吾作势掌掴,手被截,彼还贴吾手于其面,称身疼。

      吾踹其腹,彼滚落床下。
      吾忽觉下身剧痛,忆起昨夜热而脱衣,今竟赤身,羞愧脸红。

      鬼宇知异,起身整衣。
      吾幸其未全脱。
      彼打趣吾下身未愈踹人,吾赧然,不敢视之。
      彼扔衣催饭,言腹饥。

      平日,吾与彼除行事,常着宽松袍。
      至桌前,见饭菜知为彼制,问其何时学厨。
      彼称吾卧榻时,向厨媪学来。

      念彼武夫学庖,憨态可掬,心叹其未来娘子有福。
      观其笑靥,吾心暖,觉人生得此友无憾。

      ……

      饭毕,归海流红拉吾陪其参皇家赛事,以“贴身护卫”之名,强予吾双马尾、玫红袍,防人识吾。

      吾堂堂男子、杀手,如此装扮,成何体统!
      吾于墙边取鬼宇之剑,恍惚闻其唤“花魁”,忆往昔,觉虚度时光珍贵。

      ……

      “小花?”归海流红唤回吾神。
      出门,护卫怪视,言吾等行事声大,外皆闻之。
      吾冤,视归海流红,彼竟笑应。
      吾怒,强压火气,推之曰:“走。”

      转弯,归海流红忽大笑,前俯后仰。
      吾恐招他人,按其于壁,低声警之。
      彼身颤,垂首应。

      一路无言。
      吾思彼乃幼童且为男子,吾不好龙阳,往昔经历令吾恶与男子接触。

      未几,至训练场。
      场广,置弓、箭、靶、马、剑等物。
      众人见归海流红,皆跪。一年长之人指吾称占便宜,言罢扬鞭抽来。

      吾接鞭,鞭劲夹钢筋,掌心辣痛。
      吾怒,用力夺鞭,扔之于地。
      彼放狠话,吾应之,未予理会。

      归海流红师傅告假,吾代其教射。
      观归海流红姿势,问题百出,似未学过。
      吾无奈,手把手教。

      吾握其持弓之手,另手从后环握拉弦之手。
      彼矮吾甚,姿势令吾不适。
      吾弓身靠其肩,嘱其腰部用力,稳拉弓弦,勿急勿二次瞄准。
      彼却发抖,且吾言后抖得更甚。

      “小花……”彼扭头看吾,脸红目赤。
      吾觉荒唐,耐之教之。

      事毕,思吾亦有弊病。
      风拂,忆及乌兹国时,吾不欲涉朝堂,辞丞相职不得,王命吾为军事丞相,予不上朝却参战事之权。

      吾出招多虑,不果断。
      师令鬼宇扔叶,吾蒙目接之,吾常疑己判,十叶仅接其一。
      师怒,令鬼宇扔石。
      吾惧,然不敢违师命。

      次日训教归海流红,吾见其挽弓之际,手臂乖张,发力则颓,始悟前番于吾怀战战兢兢之由。
      身为武者,吾深知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此等过力之举,有害无益,实不应练。

      未几,日至正午,众人饥肠辘辘,遂开比试。
      彼等好勇斗狠,欲决高下,本无可厚非,然竟强使吾这训练师入局,吾心愤懑,只觉其一家皆与吾有宿怨。

      众人略去骑射,径自立射。
      吾搭矢挽弓,正欲发箭,忽现重瞳少年鬼宇之貌。
      忆其射艺,超凡入圣,蒙目可中近千步外之叶,举世罕见。
      身处异乡,触景生情,诸事皆引吾思念。

      吾闭眼仰头,一箭射出,中靶之声旋即传来。
      因着面具,泪不能拭。
      视之,中十环而稍偏,瞄准在先,手未大动,此亦常理。
      归海流红见吾有异,关切询问,吾抚其首,称无他事。

      其后,尚有近身搏击与剑术比试。
      近身搏击乃杀手之基,吾虽着广袖之衣,稍碍动作,亦无妨。
      至于剑术,吾不欲显山露水,故佯装疏懒,屈居第二,足矣。

      途中,归海流红忽问:“小花,汝于吾,竟无半分喜爱之意乎?”
      吾闻言一怔,实言相告,吾甚爱此少年,彼待吾一片赤诚,伴其左右,吾稍感惬意。
      吾欲辩白,彼又道:“汝整日郁郁寡欢,即便有笑,亦是敷衍,令吾惶恐。”
      言罢,泫然欲泣。

      吾心为其所动,揽其入怀,轻抚其发,曰:“其一,吾真心待汝如友,甚是喜爱;其二,吾近日确有心事,若有所疏忽,向汝致歉。”
      言未毕,彼掩吾口,曰:“莫说‘对不起’,随吾来。”
      言罢,拉吾便走。

      彼引吾至皇家冰窖,寒气逼人,彼却若无其事。
      至深处,见冰棺中鬼宇,吾心潮澎湃,双腿仿若灌铅。

      归海流红曰:“吾知汝念他,故引汝来此。”
      吾抱之,谢曰:“多谢。”
      彼似有嘲意,转身离去,言:“休言谢。”其背影孤寂,吾却因莫名隔阂,不敢近前。

      鬼宇静卧冰棺,双手交叠,面带微笑,肌肤胜雪,发丝凝霜,虽目覆白绫,灵秀之气难掩,似随时会醒,唤吾“花魁”。
      吾鼻酸欲泣,伸手半空,终只言:“吾念汝甚,真也。”
      此后,竟不知何言。

      忆昔,吾与鬼宇欲脱组织束缚,奔于乌兹国街巷,遭人追捕,躲入马车。
      车内有老者与华服男子,吾以剑抵华服男子,令老者勿泄吾踪。
      追捕者至,老者不耐曰未见。
      吾方松气,惊觉冷汗浃背。

      华服男子擦颈上血痕,赞吾等胆大。
      吾欲拔剑,彼言不唤人抓吾等,且欲留吾等,言入其车即为其属。
      吾欲走,彼以鬼宇相胁。
      吾见鬼宇低头红脸,无奈暂屈。
      彼欲抱鬼宇,吾阻之,彼却扔吾剑抱走鬼宇。
      吾与之争,车颠而差点摔倒,彼扶吾,言国王无害吾等之意。
      吾拾剑,警告彼勿碰鬼宇,彼应之。

      至王宫,群臣跪迎,彼牵吾抱鬼宇,呼太医。
      自此,吾对其戒心稍减,然仍未全心相托。
      今思之,乌兹国主乌舛,亦师亦友。

      吾卧冰棺一夜,醒来周身麻木,归海流红在旁。
      吾起身腿僵,几欲摔倒,幸得彼扶。
      出冰窖,彼欲言又止,终表白爱意。
      吾心乱如麻,实于男子无爱,然此少年又予吾别样之感,加之鬼宇离去,吾难再轻易动情,却又渴望陪伴。

      吾长叹,对其曰:“今尚不可,吾心乱甚,容吾理清思绪,两月为期,必予汝答复,可好?”
      彼垂首,身颤问:“若汝不爱吾,吾等尚可做朋友乎?”
      吾微笑抚其首:“自然。”
      纵日后与彼为敌,于吾心中,彼亦为吾友。

      此后七日,吾授其防身之术,相伴嬉游、研学,度过一段安逸时光。
      然该做之事,终难逃避。
      七日后,吾向归海流红借二马,载鬼宇踏上征途。

      “小花,万事小心。”
      “嗯,两月后再见,彼时定给你答复。”
      “好,吾等汝归来。”

      每一次归返,皆是新程伊始;
      每一回歇止,皆为蓄势待发。
      归海静穆,吾辈之事,尚未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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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全文存稿ing~ 再次精简,力求达到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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