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红》天无风雪

3、Chapter3

　　拍了一下午照片，慧慧吵着要李绛晴请客，李绛晴叹了口气定了个酒店包厢，带他们去吃饭。

　　他要开车没喝酒，吃完饭就和其他人告别，开车带兰瑟回自己的住处。

　　一下子安静下来，车内只剩下他和兰瑟两个人，李绛晴稍微有些不习惯。

　　回到家，李绛晴回到自己屋内洗澡准备睡觉，打开手机看见群里慧慧让到家的人都吱个声。

　　李绛晴发了一个1。

　　慧慧看他到了，私聊他：老板，兰瑟他真的行吗？

　　慧慧：他是长得好，但是面瘫一个啊！

　　李绛晴想了一会，回复她：先试试吧，早点睡。

　　李绛晴关掉手机，他知道慧慧担心什么，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都不知道能否做好经纪人的工作，更不要提复出的事情了。

　　第二天他依旧是快中午才起来，下楼吃过午饭，带兰瑟去公司处理事情。

　　慧慧开始准备宣传的事情，虽然公司能打的艺人差不多都走了，但多少还是做个样子，给老员工一些事情做。

　　不然真的会和她之前一样。

　　她将工作室账号交给伊橙橙，伊橙橙大清早来公司就画了好几个头像，让慧慧挑。

　　慧慧感觉自己眼睛都快挑花了，干脆每个都试了个遍，顺便将兰瑟的个人账号头像也换了。

　　她打算过两天就开始对洽一些平面业务，多少积攒一点粉丝。

　　想到这里，慧慧又找上在公司打瞌睡的李绛晴：“老板，你回关一下兰瑟的账号。”

　　李绛晴掏出手机按照她说的回关，“为什么后面要加英文？”

　　“他名字被别人注册了。”慧慧也没有办法，她确认过后又问：“这两天忙完，我帮他接几个拍摄的通告？”

　　“恐怕不太行。”李绛晴想了一会，“公司账号那边转发了吗？”

　　“我一会过去找她们。”慧慧想到兰瑟昨晚的状态，再看他今天一直坐在李绛晴身边不说话，甚至不看手机，就是坐在旁边看着其他人，看上去不太像智力正常的样子。

　　也不知道公司从哪捞的绝世花瓶。

　　李绛晴点进兰瑟账号主页看了一眼，点开头像看了一会：“这个头像你找美工画的？”

　　“美工？大哥，我们哪来的美工，有履历的都跑了。”慧慧不客气道，“这是我让橙橙画的！”

　　李绛晴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思诺到底带走了多少人？”

　　“一半。”慧慧回答，“你知道的，她把正在捧的陆原也给撬走了，有一部分团队都在陆原那边。”

　　李绛晴问：“什么时候走的？”

　　“年初过完年走的。”

　　李绛晴没有再问，他和慧慧说：“你去忙吧。”

　　慧慧点点头，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李绛晴在公司坐了一会，偶尔回答一下过来询问事情的人，半晌站起身让人给他找个安静的会议室。

　　他带着兰瑟进去，让其他人没有事情不要过来打扰，打开借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图片。

　　任琰给的剧本角色是个十分阳光开朗的性格，如果这角色是面瘫，李绛晴还不会担心，但显然不是。

　　他让兰瑟坐到自己旁边，“我们先把表情做好，再谈表演。”

　　李绛晴找出一张小孩的笑脸，“你笑的时候不要只动嘴巴不动别的地方，你看他眼睛和嘴巴，以及周围的脸部肌肉。哪怕我们平时画笑脸，也有两个下弯的眼睛。”

　　李绛晴找了简笔画的表情给他看，“做表情不是只单纯用嘴巴来表达，还要用眼睛，有些演员甚至能调动脸上的肌肉，来表达想要的效果。”

　　他又找出几张动态图，给他看其他人是怎么笑的，眉毛是舒展的，眼睛会呈现微微眯起来的效果，嘴巴弯起带着明显的笑意。

　　李绛晴和他讲了十几分钟，才转过头看向他：“你试试。”

　　兰瑟看着他十几秒，整张脸的表情缓慢发生变化，眉眼微微弯起，但总觉得哪里不协调，甚至有些僵硬。

　　李绛晴忍不住上手去捏他的脸，“你是不是天生缺乏表情。”

　　好一会他放弃了，盯着兰瑟那张脸看了好一会，看见他的眼瞳中透着一股深邃的蓝。

　　李绛晴伸出手撩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任琰只是想将你丢到我这里吧。”

　　兰瑟眼睛直直望着他：“不知道。”

　　李绛晴很少听见他说话，他不像是爱说话的类型，过了一会他关掉电脑问：“剧本看完了？”

　　“看完了。”

　　李绛晴问他：“那你能理解你要演的是什么角色吗？”

　　“不懂。”

　　李绛晴一点不意外，他低下头有些颓丧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前两天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他叹了口气：“再试一次，我示范给你看。”

　　李绛晴弯起眼眸，整个面容都舒展开，甚至显出几分柔和，嘴巴没有明显上翘的痕迹，但也能看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兰瑟注视着他的面容，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理解着李绛晴的意思，有点不习惯于去做表情。

　　但是坐在对面的人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是可以复制的。

　　他按照李绛晴的表现去表达微笑，尝试去感受，但并没有什么感觉。

　　李绛晴望着他表现出来的笑容，微微讶异一会，很快他发现兰瑟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至少比刚才要好很多，李绛晴不同他继续计较下去，他站起身和兰瑟说：“我们出去走走。”

　　李绛晴带他离开公司，附近有一条商业街，他戴着墨镜和兰瑟随意四处逛，在广场中心的空屋顶的亭子边上坐下，让兰瑟去观察路过的行人。

　　兰瑟看了他几秒，才移开视线去看别人。

　　有路过的人发觉兰瑟的相貌，忍不住多瞄几眼，还有人站在原地互相撺掇，过了一会就有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艺人。

　　兰瑟望着她们脸上的表情，眼中发出的兴奋的光芒，不太理解。

　　“不是。”兰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坐在旁边的李绛晴有点意外，拉下自己的眼镜，看着因为兰瑟冷漠的态度，让两个女生道歉着跑走，不禁看向他：“你不是艺人，那我是什么？”

　　“经纪人。”兰瑟回答。

　　李绛晴笑了一下，道：“算了，你现在也不合格，是不是无所谓。”

　　不过李绛晴也在想，到底是他几年没出现，还是兰瑟太显眼，这群人居然没有一个认出他。

　　对他来说是好事，他也没有多想。

　　李绛晴只去公司报道几天，之后就待在家里，他起来吃过饭就拉着兰瑟进一间房间，里面摆了一架钢琴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李绛晴坐在地板上，拿着剧本打算和他对台词。

　　他一开始不觉得兰瑟学东西很快，毕竟一个笑容他几天都没理解。

　　实际教他的时候，李绛晴发现他学东西确实很快，几乎能一比一复制自己的语气。

　　但严格上来说，李绛晴觉得这不是学习，而是模仿。

　　“虽然我是教你这么做，但你也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一比一复刻我的表演，我也不可能每部剧都在事前带你过一遍。”李绛晴大概明白任琰为什么让他带兰瑟，这是个很笨的办法。

　　“想法。”兰瑟望着他，过了数秒又说：“没有。”

　　“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比如说我只想出门旅游，不想工作。”李绛晴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或者不想，很难理解吗？”

　　兰瑟看着他伸出来的一只手，李绛晴不怎么留指甲，指甲顶端都是剪平的，手指纤长但能看到明显的指节，甚至能看见手背上的青筋。

　　李绛晴收回自己的手，问他：“你没有想要的东西？”

　　“没有。”几乎没有思考的答复。

　　李绛晴开始发愁，是不是跟老年人待久了，都会这样，变得无欲无求？

　　“那你好好想一想。”李绛晴暂时停下讲戏，他从地上坐起来，问他：“我要下楼去倒水，你要吗？”

　　兰瑟望着他好一会问：“这也是吗？”

　　李绛晴感觉到他很少表达出疑问，听见他问于是蹲下身看他，挑唇道：“差不多，你想喝水吗？”

　　兰瑟想了一会，“我想和你一起下楼。”

　　李绛晴弯起眼眸，站起身一口答应：“好呀！”

　　兰瑟感觉到李绛晴似乎很高兴，或者说心情很好，他不是很能理解。

　　他跟着李绛晴下楼去倒水，看见李绛晴倒了杯水递给他，兰瑟接过感觉水温有些烫，抬眼看见李绛晴在吹热气。

　　兰瑟垂下眼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对着杯口吹了一下，感觉水温瞬间变冷，递给李绛晴：“凉了。”

　　李绛晴不解，碰到杯子时有些自我怀疑：“我给你倒的是冷水吗？”

　　他将两杯水混在一起，再分开，将水杯递给兰瑟，拿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两口。

　　兰瑟跟着他喝了两口水，不懂：“你不喝冷水？”

　　“嗯，会胃疼。”李绛晴掏出手机看了一会，随后看向兰瑟：“我们回去继续，希望现场不会改台词。”

　　他一口气喝完水，又倒了杯准备回楼上。

　　兰瑟跟着他做了一遍，和李绛晴回到钢琴室内。

　　临出发的时候，李绛晴和其他人汇合，慧慧穿着短裤衬衫，拉着伊橙橙有些激动道：“好久没有跟外勤，好激动啊！老板，你说那些粉丝要是扑过来，我是用后背挡呢，还是用胸挡呢？”

　　“歇着吧，你老板我早就糊了，没有粉。”李绛晴轻笑一声。

　　慧慧为他打抱不平：“这群人怎么可以变脸这么快！”

　　李绛晴倒是无所谓，坐在车内看了一会手机，觉得头晕才关掉，看向窗外的行道树。

　　“剧组那边接洽好了？”过了一会他问了一句。

　　慧慧道：“放心，都确认过了。”

　　过了一会她显得有些犹豫：“不过……这剧本谁给的？”

　　李绛晴回答：“你们任总。”

　　慧慧点头，“女主演员风评不太好，每次进组都能和人谈上，我有点担心兰瑟……”

　　李绛晴撑着自己的脑袋，想闭眼睡一会：“算了吧，他那个木头脑袋，人家说死相他恐怕还不知道死相是什么。”

　　慧慧心想不会吧。

　　旁边的兰瑟接话：“死相是什么？”

　　李绛晴睁开眼看向他，就见兰瑟望着他说：“我想知道。”

　　李绛晴：“……”这要怎么解释？

　　慧慧好奇转过头看向后面，看见李绛晴想了几秒，和他说：“人死后的样子。”

　　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