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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落云巷的神秘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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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桐城的雨季像个不讲理的小孩,说翻脸就翻脸。这不,湿湿的水汽再次在大街小巷间蔓延。
落云巷里,王奶奶匆匆忙忙回到自家檐下,嫩嫩的白豆腐被颠得一晃一晃的,刘老头听见声响赶忙从屋里出来,顺手接过装菜的塑料袋,下巴一抬示意道:“那家的人几天没出门买菜了?会不会有啥事啊?”
“谁知道呢?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窝家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啥。”王奶奶瞥了眼小孙子关着的房门,撇撇嘴回道。
而巷子的那头,一门之隔的院内,神神秘秘的岁春风正一手托着下巴和窗沿上的一只青羽红嘴的小鸟絮絮叨叨:“小不点,铃响了两天了,客人也快到了吧。”
“快了快了,叫谁小不点呢,想当初我也是...”被称为“小不点”的青羽小鸟很不高兴,圆滚滚的小身子一抖擞,骄傲地昂起脑袋,又瞅着那女人不以为然的眼神,话音一转,“哼,也是一只好鸟!”
屋外,雨点落在屋檐,顺着瓦当落下来,连成莹莹的线砸在青砖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掩住了渐进的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长工张婶就敲了敲门,说是外边有客人来访。
沈春梅正有些恍惚地站在这个叫蝶梦阁的院门外静静等着,这一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总是睡不安生,和丈夫老李说过后,老李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少胡思乱想。她拿了安神的药,又去庙里进了香,但都没什么用。
直到一周前,在梦里听到一阵铃声,跟着声音虚虚浮浮地走着,就看到了这块牌匾。
接连几次后,沈春梅醒来就赶忙托人打听有没有这地儿,没成想还真有,还就在邻市!这不,管它是晴天还是下雨,马上就来了。
吱呀一声,木门又开了。张婶客客气气地请门外仪态端方的夫人移步到客厅。
沈春梅顿了一下,进门的那一瞬,她似乎又听到了梦里熟悉的铃声,空灵冰凉,伴着陌生的“嘶嘶”声。
不管怎样,今天要问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院外观平平,内里景致却丰富,花木掩映后见小桥流水,雨中草色更添一分婀娜。
张婶将客引到便退下了,这边,岁春风浅笑着示意沈春梅在她右手边落座。
咕噜噜,清浅的茶汤在杯中漾开,岁春风不徐不急开口:“沈夫人,您近日来可是夜间多梦,常常睡不安稳,还总是会做同样的梦,白天觉得心神难安?”
沈春梅猛地抬眸,定定看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年轻女人,“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本来这事碰的诡异,不好与人解释,她这一路上还在思索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向宅子主人了解一下情况。现在看来,是没有这顾虑了。
岁春风扬手指了指两侧的博古架,笑了笑“如您所见,我就是一家小小古玩店的老板,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您解决问题,不是吗?”
沈春梅抿了抿唇,沉默着点了点头。说起古玩,沈夫人倒是回忆起一个月前的情形。
上个月,她家老李公司某个高管夫人新得了许多据说有年头的好东西,于是办了个私人展会,沈夫人自然而然受邀前去。
她平时对这些倒是兴致不高,只喜欢侍弄些花草,但上次展会上的一个四方梅花描金瓷瓶牢牢地吸引了她的注意,遒劲的枝蔓向上延伸,重瓣的白梅竞相舒展,红褐色的花萼如点睛之笔,为花枝添上娇俏之色。
一个盘头妇人手执书卷倚立树下。
明明是第一次见,沈夫人却感到胸口闷闷的,又看着瓷瓶不肯离开。
办展会的夫人有意与沈夫人交好,以为沈夫人对这个瓷瓶有意,在沈春梅快离开的时候悄悄地将瓷瓶给她打包送上了车。
这会儿,瓷瓶已经在沈春梅家里摆了一月了。
应岁春风的要求,沈春梅明日带上那个瓷瓶才来一趟。
送到门口,岁春风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这几天您可以先将这个符包放在枕头底下,可以暂时助您安神。”
送别了客人,岁春风随手戳了戳肩上的小鸟,慨然道“小不点,来活喽。今天准备一下,明晚走一趟。”
小青鸟被戳得炸毛,打又打不过,只能愤愤地自个儿把毛又捋顺。
翌日
沈春梅带着瓷瓶如约造访。
接过瓷瓶,岁春风细细打量了一会,似自言自语:“用料做工在那个时代都是上品,做的人挺有心。”
见沈春梅似懂非懂地眼神,岁春风笑笑,请她坐下:“明人不说暗话,夫人,我替您办事,您付我报酬,是很公平的交易,您觉得呢?”
沈春梅矜贵地笑着,从包中拿出了一份鼓鼓的油皮纸封放在了桌上,“岁老板,规矩我明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尽量配合你。这是我请你帮忙的诚意,事成之后另有感谢。”
“您误会了,我想跟您交易的是您之前对这个瓶子的情感,这对现在的您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岁春风见惯了客人们给钱给支票,熟练地将纸封推了回去。
...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沈春梅神色复杂地回头,算了,疑人不用,还是听岁老板的,天黑前回去联系人做好准备吧。
夜色渐深,蝶梦阁内,岁春风正照常将客人的额心血滴入小小的琥珀容器中,挂在胸前,打开墙上的暗门,径直走了进去。
小青鸟也是十分自觉地扑哧扑哧跟了进去,牢牢地落在了岁春风的肩膀上。
暗门内,古色古香的屏风后,是一把牙雕山水风物折扇,光线透过彩绘灯罩折射到扇面,更显得器物古朴神秘。
岁春风熟练地拿起银针,在指尖上轻轻一扎,殷红的血珠瞬间溢出,春风面色淡淡,沾血的指尖在接触扇面的一瞬绽出星辰流转的光晕。
光圈越转越快,越来越大,下一秒,岁春风和小青鸟的身影一齐被吸入扇中。无人的室内,扇面上山转水流,岸边的牙雕小人也兴高采烈般活动起来,画中人非彼时人,画外人如戏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