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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冷血资本家攻8 ...

  •   林诀把货全都抬到齐达的仓库,说是仓库,其实是一座废弃的磨坊,里面的工具都已丢失,只留下几个木制的椅子歪倒在地上。

      齐达点了货,总共九百多件,因为是金属,为可避免磕碰更是小心谨慎,所以运来费了不少功夫。

      齐达力气小,搬东西就像在虐待老人,基本都是林诀在搬。

      齐达把货记在本子上,看到脸色不太好看的林诀,大发慈悲地关心了一句,“你是不是身子不得劲?别硬撑着,去看看医生,省得累病了耽误了挣大钱。”

      林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神思平静,“不会耽误挣钱,你看看货对不对,对的话明天就要找靠得住的人组装了,工艺一定要熟练,降低亏损。”

      齐达拍胸脯表示:“都是熟练工,靠得住,之前也都干过,她们的手艺,比缝纫机还要精,这点你放心。”他身材干瘦但是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几分。

      林诀点了点头,剩下的交给齐达以后就回去了,为了在深夜里掩人耳目,他们不能用油船,只能用浆划过去,划了几个小时一来一回,他已经筋疲力尽。

      回到工地,张群一行人围在睡觉大通铺的炉子边温着酒侃大山,一堆人还讲着荤段子,时而哄堂大笑,张群看见林诀,问林诀要不要喝点。

      林诀摆手拒绝,收拾完以后就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坐在张群旁边的男人问:“这小子又去码头搬货了吧,挣钱也不是这个挣法,不过年轻的身体就是好,他去了这么多天,你说是不是得挣几十块了?”

      张群白了他一眼:“谁家不缺钱?如果不是急着用会这么拼?喝你的酒吧!少说风凉话,打听这些干什么。”

      那男人讪讪地闭了嘴,心里有些不服气,但只能压抑着,不敢说出来跟张群对上。

      林诀不知道这边的动静,只觉得头脑沉重,晚上就发起了高热。

      他身体一向康健,很少生病,这次却来势汹汹,后背都被冷汗浸湿,眼睛也泛起红血丝。虽是如此他也没躺在床上,仍旧在工地准时准点上着工,等到抽出时间找顾晚,已经是三天后。

      顾晚这几天并没有露面,很可能因为两人并没有约定过什么,顾晚性格天生腼腆,没有很亲近关系的前提下他不会主动来联系对方,林诀决定去找顾晚。

      去的那天,他起了个大早,路过巷子口时天还是灰的。

      顾晚住的地方很好找,这个时候的院墙都是一米多高,林诀个子高,从他的视角,能隔着瓦片将院落各个方位看个遍。

      等他找到顾晚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顾晚挽着袖子在院落里的水井处打水。

      顾晚穿得很薄,手被冻得冰凉,鼻尖耳朵都是红的。

      他提着一个很大的铝桶,先是一步步拎到菜地边浇菜,又接满水到厨房,把水缸填满。

      期间因为路滑,他还差点摔了一跤。

      林诀忍不住出声提醒:“顾晚。”

      顾晚听到声音顿了一下,以为是幻听。

      他平时就起来这么早,时常脑袋发木,思维不清楚。林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几天他想林诀太多次了。

      想也觉得不可能,他又不是林诀的什么人,只是人家帮了自己几回,他就开始想赖上林诀了吗?

      顾晚,你这样做会让人感到恶心!你凭什么在泥潭里还妄想着别人拉你一把,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专心做手中的事,心里陡然变得空虚,总是想到林诀,没来由地变得难受。

      他摇摇头想把脑中的林诀消散掉。

      林诀又喊了一声:“顾晚!”

      顾晚这回听清了,猛地一回头,院落外的高大身影透过清晨的雾气逐渐变得面庞清晰起来。

      林诀鬓角染上点湿气,加深了那部分的颜色,穿着黑色大衣,整体带着锋利的贵气,眼眉黑亮,看着他的目光里还带有不可忽视的在意。

      真的是林诀,不是他听错了,是林诀。

      他鼻子一酸,像是孩子见到了依仗一般,嘴角向下一撇,眼睫也落了下来,像突然受惊的羽雀,挣扎着扑棱翅膀。

      俊秀的脸蛋此时也像被暴力折了一道,险些掉下泪来。

      林诀看他可怜的模样就是受了别的委屈,他心里一紧,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就想着翻墙而入。

      顾晚急忙说:“别——”!

      林诀已经翻了进来,把顾晚拉到一边的柴堆处,把手搓热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捧着他的手给他取暖。

      顾晚任由他拉着,他低着头也不发出声音,只是紧紧攥着林诀的衣角。

      心里想着不能让林诀被人发现,所以他乖乖地呆在林诀用身体围成的角落。

      默默把湿漉漉的手在身后擦干净,又塞回林诀手里。

      他仰着头问:“你怎么来了?”

      林诀:“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被欺负了,你怎么不来找我,我不是说有什么事都能来找我,我给你解决吗?”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不相信呢顾晚,难道我会对你说谎么?”

      林诀声音是温和的,但是因为没有停顿,听起来有着责问的意味。

      顾晚忍住的泪在林诀的责问中再也控制不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滴在林诀手上,烫得他心惊。

      “别哭顾晚,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顾晚,对不起……”林诀把顾晚搂在怀里,低声重复着对不起。

      顾晚的哽咽声在胸膛回荡,“你别凶我……我不想你凶我……我没有以为你在说谎,我只是很害怕……”

      害怕他觉得麻烦,害怕他敬而远之。

      林诀的肌肉紧绷着,用力才能放轻手中的力量,轻抚着顾晚的脸颊,“不凶你,我错了,我语气不好,你打我好不好?”

      说着林诀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并不轻。

      顾晚惊得连哭声都小了,他红着眼睛,对林诀的行为感到不满,很是难过地说:“你为什么不由分说就打自己?”

      “我惹你不痛快了,该打。”

      顾晚拽着自己的袖子为林诀擦脸,好像这样就不疼了似的。

      林诀大方地伸着,嘴角微微上扬着,想着如此便再打几巴掌。

      可看到顾晚肩膀处露出的红痕时突然变了脸色。

      他的声音冷了几个度,拉近二人距离,直视着顾晚问:“肩膀上的伤怎么回事,上次见还没有,是他们打的吗?”

      那样的语气,似乎只要顾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要把那人就地正法。

      顾晚点了点头,攥着衣角的手更加用力。他身后还有很多破了皮的痕迹,他没有镜子自己看不到,但能感觉到指下触感凹凸不平。

      林诀会不会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麻烦,会不会远离他。

      顾晚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林诀的回应,但林诀陷入了缄默之中,一言不发。

      他大着胆子抬头,却看到林诀压抑着情绪的眼眸,那种无法形容的愤怒,眼睛已经略过伤疤陷入了这种极端的状态里。

      他斟酌着问林诀:“林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如果你觉得我麻烦的话……”

      他悄然放开了手。

      林诀把他的手即刻抓了回去,温暖干燥的手掌将他的手圈住,圈住红肿的冻疮,也圈住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脏。

      “顾晚的事情我永远不会觉得麻烦。”

      他知道这是林诀的答案。

      正因为知道,此刻却更加委屈,找到了发泄口,他伏在林诀身上,眼泪没有了界限,在林诀心口出洇湿一片。

      林诀呼吸有些急促,脑子里想了一百种方法把那些欺负顾晚的人碎尸万段,让他们尝尝比顾晚伤痛还要更痛的百倍千倍的滋味,可是他不能。

      他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只手遮天的林诀,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任何依仗的普通人。

      那样地现实,却实打实地成为他不敢轻举妄动的理由。

      想到顾晚上辈子的遭遇,林诀握紧了拳头,骨头硌得生疼,眼神慢慢扫过顾晚的脖颈。他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要对顾晚做出承诺,但这承诺空有真诚,更显廉价。

      事到如今,他绝不可能容忍顾晚在这里夹缝生存。

      顾晚想要在这样的日子里生活吗?他对这里的人会不会还抱有期望,这是林诀不确定的。他要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把顾晚未来可能的遭遇告知,来明白顾晚的内心。

      “顾晚,你听我说,他们不会让你继续上学了,就在开学前,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你留在家中。”林诀的声音又哑又沉,极力控制呼吸,只是遏制着怒气,让说出口的话语听起来字理通畅。

      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顾晚并没有上高三,因为手部骨折不得已辍学在家中,从那以后就失去了握笔的能力。

      顾晚眼眶红肿,过了两三秒才明白林诀话中的意思,“那要怎么办,怎么办呢……”他低声陈述自己看不清的命运。

      他惶恐不安,却无可奈何,这是被安排的命运,他的身份是寄养在舅舅家的孤儿,他的一切都被舅舅掌握着,根本由不得他来做决定。

      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事实,顾晚清亮的眸子变得空洞起来,仿佛置身事外,脸色苍白至极,无助地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

      林诀见状手臂微微用力,将顾晚护在怀里。

      他只问了一句:“信我吗,顾晚。”

      顾晚怔怔地抬起头,黏在下睫毛的泪珠落下,他抬起眼睛,目露困惑,恍惚间还是点点头:“我信你。”

      林诀低声问道:“跟我走吧顾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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