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菠萝》黄梨君

1、开学

　　今天是高三开学的第一天，高一、高二的学生都还没有开学。学校看起来还有点冷情，尤其是今天天气阴沉沉的，风很大，被黑暗逐渐笼罩的学校整个都灰扑扑的。林盛乐后悔没有多穿点，谁能想到还没到9月气温能这么低，带着寒意的秋风从袖口、领口钻进来，外套里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林盛乐紧紧地攥住袖口，缩起脖子，僵硬地快走起来。
　　走到四楼，终于看见了明亮的灯光，嘈杂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林盛乐走到自己的课桌旁，盯着座椅和课桌之间狭窄的空间，只感到呼吸不畅，十分烦躁。林盛乐瞟了一眼正在和其他人嘻嘻哈哈打闹的前桌，冷静了几秒，拎起嘴角展示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碰了碰他肩膀：“桌子太挤，我坐不下去。”
　　王宇翔于是往前移了移椅子，其实他的位置也不大。林盛乐满意了，坐回自己的位置，将寒假作业一股脑地拿出来堆在桌子上，然后发呆。听着耳边闹哄哄的声音感觉身体也慢慢热了起来，额头冒出了点汗。“盛乐哥，作业借我看看行吗？我还······”。同桌方一坤还没说完，林盛乐就打断了他的话：“可以，自己拿。”林盛乐脱下黑色外套，里面穿的是白色的高领打底。林盛乐将外套折好，扭头放在背后垫着腰，很舒服。
　　离晚读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大家开始自发地换座位了。林盛乐是在高三（11）班，按照班级惯例每两周座位前后、左右各位移一组，其实这次移座位应该是期末考完之后，但是那时大家都按捺不住要回家，也没人提要换位置。再加上大家都乐意开学来换位置，就默认开学来换。
　　班主任老蒋是个慢悠悠的中年男人，管得不是很严，可以按照喜好组同桌，虽然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是按照男男、女女一组，没人敢打破这条铁律。每次换座位都很热闹，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需求，例如太高的不会去前两排，太矮的不想做后面，不过一般都是小打小闹。因为要一组一组换，教室空间太小，林盛乐靠窗户离教室门口最远的的这一组要搬到走廊里，等其他组搬好再搬进来。因为走廊里灯光很昏暗，所以林盛乐这组的同学可以理所当然地不用大声读书，站着一起聊天。
　　“林盛乐，老蒋留的那二十多张数学试卷你做了没？”
　　“做了。”
　　“真的吗？我都是抄的，明天考数学要完蛋，什么都不记得！”方一坤在鬼哭狼嚎，一只手还搭在林盛乐肩上装作要昏厥的样子。
　　林盛乐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搭他肩，特别是不熟的人。虽然方一坤已经和他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但是对于林盛乐来说，方一坤只是一个不熟的同学。
　　“我当然也是抄的，怎么可能写？”
　　“真的，那就好。”
　　“我昨天刚熬了个夜打游戏，到现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林盛乐接着说道。
　　“嘻嘻，我在家也是玩。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方一坤很快不再纠结考试的事，聊起了最新的游戏。
　　林盛乐和方一坤很快投入到对游戏的探讨中，聊了个尽兴。
　　“哎，怎么里面还没搬好，我要冻死了。”
　　“里面好像吵起来了。”
　　“我去看看”，方一坤一脸兴奋地钻进教室打探前因后果。
　　方一坤还没回来，老蒋已经来了。只见老蒋进去没多久，林盛乐他们就可以搬进去了。林盛乐在第四排，同桌还是方一坤，但是隔着过道的那组却不是之前一直和他一排的卢娜娜，而是另一个同学储煜。卢娜娜仍在第三排。等老蒋转了一圈出去后，方一坤立马分享了刚刚打听来的事。
　　“我知道刚刚怎么了。是卢娜娜不愿意换位置。”方一坤瞄了一眼卢娜娜，显得鬼鬼祟祟的。
　　“为什么？她之前不一直和我们一起吗？”
　　“是呀，她虽然是女生，但个子还挺高的，坐后面也没事。别人要没意见，她要占着就算了。不过王浩楠不愿意了，他个子还没卢娜娜高。”
　　“啊，这样。”
　　“是啊。他们刚刚差点吵起来。但是卢娜娜说自己在后面看不清，就是不换位置。牛逼。她那五点零的视力还看不清。看不清配眼镜呀。还是老蒋过来催他们，储煜他们就搬到我们这一排。”
　　“老蒋没说什么？”
　　“老蒋能说什么，只能让她尽早配个眼镜，别耽误学习。”方一坤撇了撇嘴。
　　“嗯，我之前感觉她人还挺好的。”
　　“嘿嘿，对你是挺好的。你知道······”，方一坤对着林盛乐挤眉弄眼，贼兮兮的。
　　“老师来了。”林盛乐感觉再聊下去也是废话，找了个借口结束话题。
　　方一坤立马端起书，摆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等了几分钟，发现没人，立马一副受到背叛的样子质问林盛乐：“你居然骗我！”
　　“不是，不是。我看错了，以为老师来了。快背书，等会儿就要考语文了。”林盛乐催方一坤。方一坤原本还想继续聊天，只能草草结束。
　　晚读快要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老蒋姗姗来迟，收好寒假作业，一摞摞地堆放在讲台上。老蒋让各科课代表将寒假作业搬到老师办公室，同时发起了试卷。这是开学考，提前10分钟发，估计是老蒋大发慈悲，给还没收回心的学生一点缓冲。不过林盛乐觉得是多此一举，还占了自己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发呆的时间。林盛乐一边想着一边兢兢业业地搬起语文寒假作业，看起来不是很重，但是林盛乐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估计是昨天熬夜打游戏的后遗症。
　　放好作业，走回教室，林盛乐从窗边看着低头写卷子的同学，因为懒散了太长时间大家都还没能恢复奋笔疾书的技能，没有那种紧绷的气氛，甚至还有几个抓耳挠腮，有点想笑。不想考试，不想考试，林盛乐默念。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坐回座位，拿起笔开始做题。学校还算有点人性，林盛乐一边想着一边将语文试卷翻到古诗词默写。看了题目还好都会，这种题要是空了，作为语文课代表一定会被作为典型来教育，林盛乐叹了口气，沉浸下去开始答题。
　　考完试，老蒋照例要讲几句，可能是要到高三了，今天的发言格外的长。林盛乐做起了语文笔记。这个笔记用来记重要的描写方式、叙事手法、人物刻画等重要知识点。语文老师要求的，每个人都要写，有时候还会收上去检查。趁现在无聊，林盛乐还可以练练字。
　　等老蒋说完，林盛乐也写完了满满一页。大家都收拾收拾走了，林盛乐坐在椅子上，揉着右手酸痛的中指欣赏刚刚写好的笔记。
　　“字写得好看真好。”
　　耳边飘来一句话。林盛乐转过头去只看了个背影，是储煜。莫名其妙，林盛乐在心里回了句。林盛乐慢悠悠回到宿舍，只见方一坤和王浩楠正在讨论今天换座位的事。
　　“卢娜娜真有点病。全班都要惯着她呗，要当公主回家当去。”王浩楠十分愤慨。因为他就是那个被迫直接跳到第四排的倒霉蛋之一，是储煜的同桌。
　　“她天天上课睡觉，还好意思占那么好的位置。”方一坤附和了一句。
　　林盛乐看了一眼正在写作业的刘心宇，也不嫌他们吵。转身打水去泡脚，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准备睡觉，没想到竟有点失眠。林盛乐认床实在太严重了，这床睡了快两年了，每次开学都要有段磨合期。林盛乐数着羊，迷迷糊糊想着储煜这人是不是对我有点看不顺眼，阴阳怪气的，不过肩倒是挺宽的。
　　开学两周总是过得很快，考完试就是讲试卷。各科老师对开学考成绩下滑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幸运的可以免去老师念经。但是考得太差也不行，比如这次的化学。林盛乐看着手上60多分的化学试卷，简直惨不忍睹。化学老师是个略微臃肿的中年女人，穿着低跟的高跟鞋，走路风风火火的，说起话来简直是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突，无差别扫射所有人。但是林盛乐看着竖起眉毛发怒的化学老师，总是幻视到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窝瓜，看见蠢笨如猪的学生，恨不得来一个泰山压顶把学生脑袋里的水都挤出来。
　　“你们脑子里面装的屎吗？讲了这么多次还是错，有几个人对了？方程式也写不来，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你们班成绩有多差吗？全年级倒数，倒数第二。你看看隔壁十班，平均分比你们多十几分，你们科科都比他们差。就语文还行，语文行有什么用呢？拉不开分······”，讲到下一题，化学老师又忍不住骂了起来。
　　林盛乐心想，倒数第二？哪个班比我们班还差，笑死。不过化学要怎么学呀，真不知道这么多零零碎碎的知识点怎么记住。
　　熬到下课，林盛乐借章嘉辉化学试卷看。他化学九十多分，林盛乐觉得简直不是人，非要看看九十多分的试卷是什么样的。林盛乐看着都是对勾的的试卷沉浸在震惊当中。
　　储煜探过身问：“这是谁的试卷？”
　　“九十多分的那个，章嘉辉的。”
　　“你还把他的试卷拿过来了！”储煜盯着试卷，表示不解。
　　“嗯。我看看他怎么这么牛逼。”
　　“看好了，借我看看呗。”
　　“行，等会儿你还给他。”
　　“我的你要不要看看，八十九分的试卷哦。”储煜笑着说。
　　“不用，懒得看。给你，记得还给他。”
　　林盛乐看着自己惨淡的分数，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最后扫了几眼章嘉辉的试卷，将试卷递给储煜。
　　卢娜娜也凑了过来，拍拍林盛乐的肩：“林盛乐，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题吗，我没太听懂。”
　　是你睡觉去了没听吧，林盛乐挑了挑眉，嘴上说着：“我看看，不一定讲的清楚啊，我化学也不太行。”
　　储煜看着林盛乐一副专注讲题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女生眼里掩饰不住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