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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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夜色
三人组没法达成共识，遂不欢而散。
杜甫在开车时一直皱着眉，李白也罕见地沉默着，没有再对人类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发表惊叹。
夜色一点点渗透进车里，车窗外下起了雨。
四月的雨已经有了春日里缠绵的味道。夜幕里因为细雨太密集所以甚至透出白色，李白透过深色的玻璃向外看，雨幕像天上的卷云坠落。
“今天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再谈谈吧。”李白又提起。他当然明白杜甫对发现真相的执着，哪怕是需要自己付出一些代价。
“太白”，杜甫把车停靠在路边，“这事没什么好谈的。我不会同意。”
“我不会有事。张芝不是说了吗，只需要几克样本就好。至少你别让我成为阻拦你的理由。行吗。”他侧过头去看他，手指搭在空调出风口，袖口灌进一点点风。
那么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真是，太可恨。
永远漫不经心，永远笑着看自己，说一句没事。那当然了，他可是星星，了不起的太白金星。
说来就来了，不是吗。
杜甫就这么望着他。
“那你是不是，说走就走了啊。”
他伸出手抓住他衣袖，又试探着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展开、扣住。他怕他会被这一点点的微风给带走，带回大气层之外的绝对真空。
“我舍不得。”李白用空出来的手解开安全带。
细瘦的指尖沾染着四万光年以外的炽热温度，把杜甫眼角都烫得通红，像远古的祭司蘸着血，在最美丽的祭品上刻画的图腾。
可他落下一滴泪，在纷乱变换的人造灯光下，亮得让李白心悸。
于是他倾身吻掉那一星光亮，试图安抚。
可杜甫毫不让步。
他眼里没褪去的水汽丝毫不显得软弱，反而像车外的雨幕一样，织成网，温柔而冷静地缠上李白的眉眼。
他仰头亲吻李白雪色的睫羽。不知几分真情的笑影裹着极深的痛苦，像极了那天李白亲他时候咸甜交杂的味道
“舍不得？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不会走。好吗？”
李白却无法开口。
“你知道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可能留下吧。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来一趟，给我留下点纪念品，然后就在某一个时刻，你玩够了，就丢下我再回去。”
“不是……我……”
余下的解释那么苍白，杜甫已没法冷静地听他胡扯。
所以他直接伸出手，把那一段银色的光辉抓在掌心，用力，迫使他靠近。
然后狠狠咬下一口。
他近乎梦呓般地贴着李白渗血的唇，落着泪，混乱地一句一句讲：
“你怎么也有血呢……你要我亲手去抽你的血吗……
“你只会让我难过。
“你何必来……”
“对不起。”李白甚至不敢去拥抱他。他觉得自己罪业深重。
面对杜甫的眼泪，他是一直无计可施的。
隔着光年的注视，即便是无实质的目光，也总好过血色的最后一吻。
车流从稠密到寥落，但是永远无法绝对地安静。人类的社会总是这样喧闹。
15·抽离
01：23 AM
“白哥。这样真的可以吗？你真的要瞒着师兄？”张芝穿着研究服站在仪器旁，手里紧紧握着试剂瓶和针管。
研究室的白炽灯照得她脸色苍白。她试图最后劝说。
“你确定对你身体没任何影响吗？”
“好了，真的没，你们学校不是也会定期组织献血？”李白笑着回头同她讲话，转头时发尾的小星球轻轻地响了一声。
他忽然顿住。李白双手撑在操作台上，低下头，没办法似的，笑了一声。
张芝也愣了一瞬。明明这个是不会响的。
“这是……”她犹豫着开了口。
“上次我俩的提议被他否决之后，你师兄跟我闹脾气，背着我偷偷给星球里面装了个小铃铛。拿回来绑在我头发上，板着个脸说，你走哪我都能听到。”
“师兄他，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一样固执。”张芝没忍住笑。
冷白的灯光里，李白半靠在操作台上，金属钢材触手生冷，张芝仍旧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很随便地扎丸子头，穿修长的白大褂，被笑孩子气的人以铃铛代为出席。
李白随意地摆了摆手。
“别笑了，起来干活。”
“我有没有说过你讲话愈来愈像师兄。”张芝撑地起身，觉得自己有点腿软，岔开话题。
“还是不要吧。”
“欸？”
“我怕你们以后一看见他就想起我。”
01：30 AM
“白哥手抬起来。”
“好。”
“抽你200cc可以吗？”*
“不知道啊，你看着抽，够用就停。”
“蓝色？！”
“本态是这样。”
“放心，他不知道。上次我拟态成人类血，骗了他。”挽起的袖口下，针头刺进滚烫的皮肤，淡蓝色的物质随着压强流入试管。
“骗谁。”杜甫的声音从门口遥遥地传来。
张芝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一管已经封口的样本摔到地上。杜甫几步冲过来，稳稳地接住试管。
“张芝你先在外面等，太晚了，你不要自己回去，等下我送你。”
杜甫说完，摘下眼镜，凑近了去看。
在看清蓝色物质的时候，眼睫急速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压抑住情绪，小心地看了一眼量，将它安置在自己前胸的衣袋里。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骗我？你出门的时候我就醒了。”
他倾身去抓他的长发，白色的小星球尽职尽责地叮铃作响。
“我知道不该瞒着你找张芝来抽样本。可是小杜，你得知道，我是一定会走的。”
雨天没能说出口的真相在这一刻突然那么清晰地摔碎在研究室的地板上。
这声响，大概是某一个平行时空里，被张芝摔碎的那一支试管传来的，杜甫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