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的仙人掌》一个公子

4、你扮演傻子的时候也很可爱

　　　　正式入夏后，江河在一起跑龙套的朋友的介绍下，去了一个剧组当群演，在一个很知名的剧组，拍的是一部现代偶像剧，男女主都是当红的明星，两天三头上热搜。
　　不过江河作为一个片尾字幕都不会出现名字的路人甲，是没有主人翁精神关注这些，自然也没关注到这部剧就是GM出品的。
　　他演的是女主的生病弟弟的，一个精神病病友，剧里就出现过两次，只有两个镜头，一句台词。
　　他按照要求大清早就来到了片场，换上病号服等着上场。
　　等到太阳都快要下山时，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傻瓜，为了这一百块，一句台词，在这干坐了一天，看着演女主的弟弟的演员演了一整天傻瓜都没演好，又看着他被导演骂了一整天傻逼。
　　江河也跟着叹气，他晚上得去Caesar俱乐部那里兼职，不知道会不会被耽误。
　　熬到差不多下午六点，副导演才把群演们叫上场，女主弟弟天真无邪地给女主介绍他的每位病友，轮到江河的时候，他说道，这个是老在隔壁床偷吃东西的哥哥。
　　江河头发被化妆师特意吹起歪歪扭扭的几撮，好让他看的傻气一些，他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向女主，眯着眼咧开嘴叫了句：“姐姐好。”
　　然后女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她一一跟每个病友们问好，又给他们发糖果，就这几个镜头来来去去也拍了个把小时才搞定。
　　结束之后，副导演给了他一张名片，说他长得不错，以后有正式的角色试镜就联系他，江河恭敬地接过了名片说了声谢谢。
　　这种套话，他其实听过不少，都听麻木了，指望做群演时被发掘去做主角，那概率不比中彩票的小，而被拉皮条的几率会更高些。
　　他换完衣服后，就往公交站的方向狂奔，希望能在8点前赶到Caesar。
　　片场在一个幽静的园区里面，大概是为了贯彻环保理念，每盏路灯灯光微弱得如同萤火虫般。
　　江河跑过拐角处，没留意路况就直接往马路对面跑。
　　恰巧，一辆车迎面开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黑车与他只有一线之隔，他心头重重一跳，肾上腺激素瞬间急速飙升。
　　他拼尽全力往马路边上闪躲，重心一时没稳住，就把自己给摔到粗粝的路面上去了。
　　江河穿的是短T恤和长牛仔裤，手掌连着手肘一片红肿擦伤，皮肤火辣辣地疼着。
　　车子在那瞬间也刹住了，司机大叔从车里钻出来，急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江河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试着活动了几下身子，“算了，没事，叔，你走吧。”
　　后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那人对着他挑了挑眉，“是你。”
　　江河透过昏暗的路灯，看清楚了来人竟然是顾念，他愣了一会，才干巴巴地跟他打了个招呼：“顾总好。”
　　顾念抱着手臂，扫了一眼他的受伤的地方，“上车吧，去医院看看。”
　　江河本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伤耽误兼职的，但他望着顾念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脑袋，“好。那麻烦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跟着顾念钻进了后座。
　　上车后，他开始觉得自己特矫情，他无数次想开口，让他随便找个地放他下来，不然去到医院伤口都该结痂了。
　　但，他最后也只是摸出了手机，给俱乐部的经理发了条请假的消息，经理没回他。
　　顾念似乎很忙，不是捧着笔记本电脑在打字，就是举着手机低声打电话，江河没敢跟他强行搭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静静地发起了呆，这是什么香水？以前好像是淡淡的柑橘味……
　　到了医院后，司机给他挂了个急诊，顾念陪他坐在候诊大厅，还在拿着手机沟通工作，江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便的，他想了想，“顾总，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顾念这才放下手机，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江河觉察到他探究的眼神，顿了顿，又道：“我不会报警的。”
　　“你怎么认识我的？”
　　上次遇到时，江河没有跟他提起过他们以前就认识这茬，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讲述这个事实了，“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你。”
　　“你认识凌峰吗？”
　　江河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不是那个很知名的制片人？”
　　“嗯。”
　　江河笑了下，“我认识他，他应该不知道我吧。”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眸似星辰，鲜活又灵动，顾念见过很多漂亮的男孩女孩，江河也许是唯一一个，让他一眼记住的。
　　顾念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会，没再去追问。
　　晚上急诊人不多，没多久就叫到了江河的号了。
　　医生瞧了瞧他手上的伤口，又叫他把裤管撩起来，膝盖也破皮了一大块，就径直开了单让他去拍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
　　顾念陪他上下跑了一通，各种检查后最终确认：嗯，没有骨折。
　　处理伤口的时候，江河的皮肤嵌着不少的沙粒，护士给他一一挑出来了再上药，伤口虽然大片，幸好也只是擦伤了表皮。
　　顾念在旁边冷不丁问了句，“会不会留疤？”
　　护士姐姐被他严峻的表情问的一愣，瞥了两人一眼，冷淡回了句：“不会，怕留疤就看好你男朋友。”
　　顾念莫名被呛，也没计较。他低头勾了勾唇角，视线就落在了江河红红的耳垂上。
　　两人折腾到差不多十点，才从医院出来。
　　顾念热得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臂弯里。
　　江河疑惑起来，明明他可以让司机来陪江河的，或者给他留个号码到时候报销医药费的，为什么要亲自来做这些？
　　他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又一阵狂跳。
　　经过医院旁边的便利店的时候，江河站门口犹豫了会，“我买点东西。”
　　顾念点了点头，跟着走进去了店里，透明玻璃窗前有一排长条木纹桌子和圆凳子，他扫了眼，像嫌弃似的，不情不愿地坐下来等江河。
　　不一会儿，江河就买了两份他觉得最好吃的三明治和牛奶过来，给他递了份，“吃吗？”
　　“谢谢。”一个标准工业化味道的三明治，只是顾念也没有挑，撕开包装就吃了起来，还一口气喝完一瓶奶。
　　顾念转头跟他讲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江河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没有很正式介绍过自己。
　　他放下三明治，郑重地把手越过桌面，“顾总，你好，我叫江河。”
　　顾念唇边溢出一丝笑容，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眨着眼睛看他：“江河，你好。我是顾念。”
　　顾念的手很大，很热，江河手指蜷缩了下，想让他松开。
　　但是顾念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手指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江河的耳尖又慢慢变红了，顾念这是跟他调情吗！
　　还没等江河想明白，顾念已经松开了他手，对他笑了笑，“江河，你好容易害羞。”
　　……“我哪有！”江河否认，只是他能感觉到一股血气冲到脸上，又热又烫，他的脸皮对上顾念怎么薄成一张纸了！
　　顾念依旧盯着江河，他的眼睛深邃如海，长长的睫毛不时颤动着。江河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下，“我可能只是有点热。”
　　“吃好了吗？走吧。”
　　“快了，等等我。”江河抓起牛奶大口喝起来。
　　他的嘴角有一滴白色牛奶，感受到顾念严肃的表情，他舔了舔嘴唇，那滴奶渍一下就被他的那小截湿红的舌尖准确地卷走了，可他的神情又还是显得那么无辜，他放下玻璃奶罐，“可以了，走吧。”
　　江河说医院附近有个地铁站，自己走过去搭地铁回家就行了，顾念没反对，跟着他沿着繁华的街道往前走，说刚好可以消食。
　　繁华都市的马路上，汽车尾灯犹如发亮的红色宝石，连成一串串，随着车流闪烁移动着，人行道上也同样熙熙攘攘，有人肩挨着肩，有人手拉着手，也有人形影单只。
　　顾念跟在江河后面两步路的位置，可以看到江河圆圆的后脑勺，发脚剃的很干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不知怎么地，他忽然想到，如果江河是长发的话，是不是就会有个人会撩开他颈间的发丝，然后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串吻痕。
　　没走多久，两人就在地铁口挥手告别了，顾念望着江河搭着扶梯越来越小的身影，也转身上了车。
　　地铁里人头攒动，江河被推上去挤下来，直到回到家躺到了床上，他才后知后觉反省起来，为什么不敢问一下顾念的联系方式？胆小鬼！
　　江河按照惯例查了下邮箱和短信，没有之前他师兄介绍那个剧组的回复，距离投递资料已经过去了两周，估计是没戏了。
　　最近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偶遇顾念两次，也许运气已经用光了，该走了。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再次抓起手机，房子还有大半个月到期，他买了张15天后单程票去青城，打算回青城去住几天青年旅馆，边找工作边找房子，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GM传媒总裁办公室里，季言之正在试图抱着顾念的大腿撒娇：“哥，总部这边能投点钱给林则工作室的新电影吧！”
　　顾念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推开季言之，“原因？”
　　“他刚回国，对国内电影运作也不熟，凌峰说还缺点投资，但这次的剧本真的很好，总不能因为钱而耽误了这还未出世的金棕榈奖吧…”
　　顾念对他夸张的说辞已经不为所动，“林则的东西，你哪次不说好的，要是真想拉到投资，你就把项目书完整交给总裁办去审核吧。”
　　季言之哀嚎：“哥，别这样，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男孩子？”
　　顾念扫了一眼季言之，无语道：“还是别了，消受不起了。”
　　季言之一脸疑惑：“啧啧，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发出这样的感概？我给你看看相片？”
　　顾念把注意力转到电脑上，没理他。
　　过了会，季言之把手机屏幕强势塞到他面前，“这个好看吧，我前几天在林则的电脑上看到的试镜演员，我叫了林则一定要叫他过来，应该不是照骗吧？”
　　顾念扫了眼手机，照片里的那个男孩穿着白衬衫，头发柔顺地耷拉在额前，那双漂亮的眼睛弯弯地笑着，他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好看。”
　　过了会，他又说：“你把资料交总裁办吧，我尽量帮你看看，但我要准备开会了。”
　　季言之不情不愿走出办公室，慢腾腾地走了两步，又转头道：“表哥，我已经帮忙约好了，过两天去跟电影其他投资方吃饭了，到时我来找你，不见不散！”说完就立马一溜烟跑了。
　　顾念忙完之后，便想起了季言之给他看的照片，他是叫江河吧。他思索了片刻，便打了个电话给总裁办，吩咐他们留意评估一下林则的那个电影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