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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林青知道隐耀司一单任务的薪酬后,果断的辞去了原来的工作。

      关柏劝告:“这么草率的做决定?这可不像你。”作为隐耀司的核心人物,他见多了走投无路或是怀揣着一腔“理想”而加入隐耀司的,可林青,二者都不像。

      “那样一成不变的生活,我也厌倦了,不妨试试新挑战。”

      关柏对着长长的海岸线吹了声嘹亮的口哨,惊醒一片海鸥。

      林青和海鸥同样不解,奇怪的家伙。

      小妍的老家观音村地处中原地区某两镇的交界处,山峰绵延不绝。

      经历数小时颠簸的山路后,自诩身体素质好的关柏昏昏欲睡,整个人成了一行人中状态最差的一位。

      “小妍,你先把哥哥带去你家休息。我得去村委会打听些情况。”说着林青从包里掏出了经典道具--画板。采风的大学生,是降低一个村庄对外来者警惕心的最有效身份。

      “林青姐姐,我没有钥匙。”

      “让你关柏哥撬锁。”

      山雾像一张潮湿的蛛网笼罩着观音村。林青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向上攀爬,画板边沿不断蹭过两侧石墙上新生的蕨类植物。这座被群峰环伺的村落比她想象中更古怪——导航在这里失去了作用,只得靠着小妍的回忆前行。

      “姑娘是省城美院的?”村支书老吴把搪瓷缸往水泥台面重重一放,茶水溅在扶贫攻坚的锦旗上。黝黑的手指敲打着林青摊开的写生稿,那些刻意潦草的线条里藏着观音村地形图。

      “听说后山有座观音堂......”

      “早塌喽。”老吴起身,缓缓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窗,暮色渐浓,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断续的婴啼声。“九八年发蛟(山洪)冲垮咯。”

      “你们这些大学生啊,就好好画些花花草草就成。”他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冷意,“上个月地质队来咱这儿勘探,有个年轻后生非要往那老矿洞里钻……”说到这儿,他的尾音化作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

      林青看清村支书对外来者的敌意后,扮作一派天真的模样问了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从村委会出来,林青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次交涉毫无收获。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整个村子仿佛与世隔绝。

      与此同时,关柏正对着生锈的引水渠干呕。小妍踮脚给他拍背时,“有人。”她突然拽住关柏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山道转弯处,一位挺着孕肚的妇人正在慢悠悠地收晾衣绳。那灰白的鬓发与浮肿的面容,分明昭示着她至少有四十五岁了。

      关柏小声问小妍“你认识她吗?”

      小妍摇摇头,轻声回答,“村里的人都不怎么来往,大家隔得也远。”

      关柏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贸然行动,毕竟林青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在小妍的带领下,二人亦步亦趋的走向小妍的家。

      林青踩着山路往小妍家走时,山雾浓得像化不开。

      她伸手拨开挡路的野蔷薇藤蔓,指尖突然顿在半空——左侧灰瓦房前,两个腹部隆起的女人正蹲在井边洗菜。年长些的突然抬手捶打后腰,这个姿势让宽松的碎花衬衣滑落,露出肚皮上暗红色的妊娠纹。

      画板边沿的速写本被冷汗浸透。

      推开院门时,正撞见关柏在打扫院里的卫生。他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却在看清她表情的瞬间直起腰:“你也看见了?”

      “两户人家,三个孕妇。”林青从帆布包夹层抽出地形图,炭笔圈出两处位置,“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她手指划过小妍家到村委会的路线。

      关柏望着山腰零星灯火,突然发现整个村落不见一盏电灯,那些摇曳的光源分明是煤油灯——在这个全面脱贫的时代,观音村仿佛被封印在二十年前。

      暴雨在凌晨突袭。

      林青整夜听着瓦片上的雨声,直到天光微亮时,村口小卖部的铁皮招牌在风中发出呻吟。玻璃柜台里摆着过期的火腿肠,货架间飘着陈年香烛的气味。老板娘织毛衣的手突然停住,毛线针在听见“孕妇”二字时深深戳进线团。

      与此同时,关柏来到了村子里唯一的诊所。

      诊所的玻璃门把手沾着层薄薄的褐色污渍,关柏用袖口裹住手掌推开时,门轴发出垂死病人般的呻吟。消毒水味混着霉斑气息扑面而来,白炽灯管在铝制天花板上投下青灰的冷光,照亮墙壁上卷边的《人体穴位图》和斑驳的“预防艾滋病”宣传海报。

      “看什么病?”柜台后的护士头也不抬,正在给针管排气的双手稳得异常。她身后药柜里,几瓶葡萄糖注射液泛着琥珀色的光,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被水渍晕染成团墨迹。

      关柏扶着门框咳嗽两声,让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三分病色:“可能...嗝...晕车后遗症。”他故意把尾音拖得绵软,目光扫过诊室尽头半掩的布帘——那里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

      护士终于抬头,圆框眼镜片闪过光:“李医生,有病人。”

      布帘后转出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胸前口袋别着支老式英雄钢笔。他食指关节有长期吸烟留下的焦黄,此刻正捏着柄银亮的手术剪修剪指甲。“坐。”剪刀尖点点问诊台前的木凳,指甲碎屑纷纷扬扬落在关柏膝头。

      “哪里不舒服?”李医生绕过问诊台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墙角堆着的纸箱。关柏瞥见箱体上“戊酸雌二醇”的字样在阴影里一闪而过。

      “从昨晚开始反胃,喝水都吐。”关柏蜷起手指抵住胃部,恰到好处地让腕表滑出衣袖——表面特意调快了三刻钟,“进村时淋了雨,可能着凉了。”

      手术剪突然停在半空。李医生从抽屉取出包着油纸的听诊器,擦拭银质听头的动作像是在打磨凶器。“张嘴。”冷硬的金属探进口腔时,关柏闻到上面残留的来苏水味道,“舌苔发黄,湿气入体。”他转身在处方笺上写字。

      护士幽灵般飘过来取处方,“先去缴费。”收银机“咔嗒”弹开的瞬间,关柏看见最上层钞票印着2002年版的防伪线。

      “医生,你们村孕妇这么多...”关柏数零钱的动作刻意放慢,“我结婚五年没怀上,听说...”

      钢笔尖划破处方笺。李医生摘下眼镜擦拭:“观音村的水养人。”

      雨滴砸在诊所铁皮屋檐上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

      关柏捏着药袋退到檐下,余光瞥见护士正将某个沉重木箱往布帘后拖拽。布帘翻卷的刹那,他看见瓷砖地面残留着几道拖拽状暗痕,像是经年累月的血迹反复擦洗后留下的印记。

      山风裹着雨腥气灌进领口,远处山道上闪过一抹橘色——林青的防风衣在雾霭中时隐时现。关柏正要追去,后颈寒毛突然竖起。诊所二楼的木格窗后,李医生焦黄的手指正夹着烟卷,镜片后的目光如同黏腻的蛛丝缠绕在他背上。

      “发现什么了?”林青把画板横在两人之间,炭笔在速写本上沙沙游走。纸上逐渐浮现出观音村错落的屋脊,某个不规则缺口出现在西北角建筑群中。

      关柏将药袋揉成团:“诊所库存着大量雌激素,那些孕妇...”他忽然噤声。画纸边缘,林青用炭笔描出一串古怪符号——正是诊所二楼窗棂上褪色的朱砂符咒。

      瓦当上的雨水串成珠帘,将两人身影模糊成朦胧的剪影。林青笔尖重重戳在西北角:“九八年山洪冲毁观音堂时,泥石流改道的位置...”她突然拽着关柏钻进巷道,“有人跟着我们。”

      腐木气息扑面而来。逼仄的夹墙里,关柏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苔藓。脚步声在巷口徘徊片刻,最终伴着铁器拖地的刺啦声渐行渐远。林青的呼吸扫过他锁骨:“昨晚我听见后山有载重卡车的引擎声。”

      “不可能。”关柏摸出微型定位器,“进村那条盘山公路根本...”电子屏闪烁的红点让他瞳孔骤缩——代表他们位置的坐标,此刻正显示在二十公里外的省道上。关柏心中一惊,意识到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动了手脚,干扰了定位器的信号,他小声对林青说:“定位器被干扰了,村子里肯定有猫腻。”

      暴雨在黄昏时分转成细雨。

      当最后一点天光被山峦吞噬时,关柏撬开了诊所后窗。冷藏柜嗡嗡作响,惨白灯光照亮几十支淡蓝色药剂。他正要摸手机拍摄,背后突然传来金属器械的破空声。

      “地质队那小子也这么好奇。”李医生的手术刀抵住他颈动脉,护士手中的针管泛着幽蓝寒光,"正好缺个新鲜脏器样本。"

      房梁上的蛛网剧烈震颤,林青的画板破窗而入。石膏边角精准砸中护士太阳穴的瞬间,关柏肘击撞向医生肋下。冷藏柜在缠斗中轰然倒地,玻璃碎裂声惊醒了沉睡的山村。

      “走!”林青甩出登山绳缠住院外古槐。两人纵身跃下悬崖时,看见矿洞方向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蜿蜒如一条苏醒的毒蛇。

      暴涨的溪流在谷底咆哮,关柏抹去脸上的泥水:“那些孕妇...”

      “整个观音村藏着一条完备的产业链。”林青从防水袋抽出拍立得照片。模糊的画面上,矿洞口堆积着印有生物危害标志的金属箱,”观音村地下藏着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远山传来闷雷,新一轮大雨正在云层中酝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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