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云卿羽yq

16、第 16 章

　　迟非晚在没有听到季元墨的解释后，站起身来到季元墨的身边，“算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看在这个的份上，你回房间吧。”
　　“蛋糕我已经放在你桌子上了，需要我陪你过生日吗？”
　　迟非晚说。
　　“不……不用。”季元墨鼓足勇气，开口说。
　　迟非晚“哦”了一声后，回到沙发上坐了下去，继续翻看着报告。
　　她觉得现在的季元墨跟别人说话太不主动了，或许通过治疗，可以达到她想要的那种听话的孩子。

　　回到房间后，季元墨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生日蛋糕，却没有任何过生日的喜悦。
　　他看着蛋糕上的水果柚子，有些皱着眉头，他又不喜欢吃柚子，于是他拿出盘子将柚子一个一个的挑出来，放在一边。
　　但是做完这一切，他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是喜欢吃柚子的啊，喜欢到可以把柚子当饭吃，而每每这样，都有一个人说着自己。
　　只是他到底是谁？怎么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了呢？
　　季元墨站起身来到枕头边将日记本取出，放在自己的面前，翻看起来。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字迹。
　　他带着好奇重新看了一遍日记。
　　看完所有内容后，季元墨忽然觉得心里十分的压抑，他想哭，但是似乎有没有哭的理由，他只是生了病，只是失去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副人格’。
　　没有人知道过、在乎过他的存在，但他却陪伴了他长达五年的时间。

　　看完日记的季元墨没有任何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吃了点蛋糕，吃完蛋糕后，他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本日记。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做了个梦，他看见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一个白色雾蒙蒙状的人影从他的身上飘了出来，只是还没飘出去多远，就被另外一个‘人影’阻拦了。
　　‘人影’说:“再见了哥，替我好好活下去，如若有来生，我们便来世做兄弟。”
　　人影想要开口拒绝，但却被‘人影’推了下去，重新回到身体。
　　在这之后，季元墨看着‘人影’慢慢的消散开，最后彻底消失，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个穿着打扮类似于医生的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季元墨彻底明白了，他不是季元墨，他是季元白，原本想要牺牲自己拯救季元墨的副人格。
　　真正的季元墨在最后关头救了他，选择进行自我消散。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季元白想要睁开眼到镜子前再看一眼他的长相，但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睁不开眼，他感觉到很累。
　　恍惚中，他看见了季元墨，他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季元白朝着前面走了几步，但在靠近季元墨没有多少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季元墨看了会不会失望，毕竟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也同样的没有照顾好他。
　　“元墨，你……你是来看我的吗？”季元白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我想你了哥，所以只能过来看看你，但是现在你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根本就不能放心的离开。”
　　季元白听着他的话，心里不仅没生气，反而有些开心，是不是只要自己过的一直不好，他就会一直来看自己？
　　在看见季元白脸上露出的笑容后，季元墨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说:“你要是再照顾不好自己，我……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了！”
　　季元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刚想开口挽留季元墨，就看见他的身影逐渐在自己眼前消失，他隐隐约约听到:“要照顾好自己啊哥哥。”

　　等季元白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季喧和迟非晚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在看见他已经醒了后，俩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迟非晚:“元墨，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和爸爸妈妈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吗？”
　　季喧也在一旁帮腔说:“就是啊，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把我们给吓得不行，我们也不是批评你，就是觉得你说了，我们会当你的倾听者的。”
　　但季元白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眼神四处看着，却还是没有看见季元墨的身影，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看来不照顾好自己还真不行，没看元墨都不愿意过来看自己了吗。
　　哪怕只是一眼，他现在都不愿意再赏赐给自己啊……
　　他只觉得现在好吵，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元墨才不愿意来看自己吧。
　　在季元白的执意要求下，过了一个月他出院了，回到了家中。
　　今年是大年三十，迟非晚和季喧俩人正处理着年货，季元白看着自己曾经和季元墨的日记，他看着看着眼泪流了出来。
　　他也不想哭的啊，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晚上，季喧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三人边看春晚边吃饭，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又跟以前不一样。
　　随着墙上时钟的指针逐渐靠近，半夜十二点终于到了，季元白在心里说:新年快乐，元墨。
　　他本来没期待会有回应，但或许是他的错觉，他真的听到了一声:新年快乐哥哥。
　　季元白笑了一下。
　　春晚还没结束，他就回到了房间，季喧看着他回房间的身影，忍不住开口抱怨:“你看看这孩子，春晚还没结束呢就回房间！”
　　迟非晚说:“他累了一天了，休息会儿怎么了？现在过年着呢，别说孩子！”
　　季元白回到房间，拿着日记站在窗前，似乎这种方式可以让季元墨也看到外面放着的烟花。
　　他在等着，很快客厅就传来稀稀拉拉搬椅子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客厅再一次归于沉寂，季喧和迟非晚回到房间。
　　在听到他们发出的鼾声后，季元白离开房间，来到楼顶。
　　他站在天台边缘，看着下面万家灯火，看着上面星光璀璨，他忽然心里生出一种孤寂感，就好像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再留恋这里一样，就在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从这里跳下去时，他忽然从身后听到季元墨的声音，“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元白在听到季元墨的说话声后想要转过身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但就在他刚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他有些害怕，不敢转身，他怕自己在看见季元墨后，就没有勇气再去自杀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着季元墨的声音，季元白再也忍不住，他流着泪说：“我想你了，你那么怕黑，肯定想要我过去陪你对不对？但你那么懂事，肯定不会说出口的对不对，别害怕，哥这就过去陪你……”
　　“元墨，你……你会不会恨我？恨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还害得你因此丢了性命，害得你……”
　　季元白说不下去了，他双手掩着面，泪水顺着手指间隙流了出来。
　　“我从来就没有怪你啊哥，从来都没有，和你在一起生活的五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在那五年的时光里，我过得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开心的生活下去，”
　　季元白颤抖着身体说：“可是我……我没有勇气再去……再去生活了啊。”
　　“那你就当做再替我活一遍吧，有你在，爸妈应该不会太难过，”季元墨轻笑一声，“至于我，只要你还没有忘记我，那么我就还活在你的世界中。”
　　“回去吧，外面风大，容易感冒。”
　　季元白转身朝着季元墨跑去，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他们即将抱在一起，季元墨的身体却在不断地变得透明，最后在季元白的面前彻底消散，季元白大喊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季元墨再也没有出现过。
　　季元白失魂落魄的离开，嘴里反复地嘟囔着：“替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