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的KPI》小鹤归去来

1、黑袍男人

　　第一章黑袍男人
　　白任行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鬼神的，一切都能用科学来解释，解释不了的只是科学还没有触及而已。
　　然而白任行自小容易做噩梦，还尽是些神鬼魍魉的怪梦，这几天搬了家，情况更加糟糕，每天都会沉浸在梦里无法自拔，而且梦境特别真实，他只能无止境地跑，每次都恰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闹钟唤醒，或是被梦里突然出现的人救下，这些经历让他每天都无比疲惫，醒来后久久不能回神。
　　有那么几天，因为梦里的经历太恐怖，白任行甚至不敢睡觉，朋友建议他在枕边放个桃木剑，这是白任行平生第一次动摇，尝试着买了个桃木剑，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了，虽然依然在做梦，但并不是让人恐惧得无以复加，他也没有一直在梦里被追逐着跑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阵，直到前几天白任行出去旅游，他一向路痴，自己跟着某导航走，仍然误打误撞走上了一座荒山，等他发现不对劲，已经走出很远了。就在寻找下山路径的时候，路旁的树上拴着一张纸引起了他的注意，白任行直觉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是忍不住想看，定睛一看，纸上赫然是一幅眼睛一眼的图腾，轮廓似火焰，眼珠的部分有盘根错节的图案，黑压压地盯着白任行，给他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任行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那个图腾，后来找到下山的路就一路狂奔，把图腾的事抛在脑后了。没成想，当晚回酒店就感觉全身乏力，不一会就发了高烧，就算是白任行这样的人，也不由得联想到了那幅图腾。
　　白任行和朋友说了这件事，第二天朋友就给他介绍了一位大师，白任行病急乱投医，又总是对那个图腾抱着怀疑，就去找了那位大师。大师接过他的生辰八字一看，便断定他容易招“脏东西”，阴气过重，建议他住阳光充足的地方，最后还给了他一个符和几枚铜钱。
　　回家后白任行看着那张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就不靠谱，但想到之前的桃木剑，便还是将信将疑地将大师给的东西放在了枕边。
　　当晚，白任行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白任行打车去商场买东西，在车上向外张望，发现熟悉的街道上都换成了红色的装饰，墙面也全都粉刷成了红白配色，还以为是搞店庆，便没有多想，结果一转头车上的司机已经不见，但是车依然在自行开动。白任行一边大声呼喊着司机，一边开车门想要下去，但车门早已上锁，他拼命敲打玻璃，四下空无一人，自然没人回应他。
　　就在白任行准备找东西破车窗的时候，车已经开进了一个地下车库，但是车库里没有车，目之所及都是古楼一样的废墟，墙上布满了蜘蛛网和破碎老旧的红布条，周围摆满了鲜艳的纸扎人和木质的鬼娃娃，看见车开进来，头一下子全都扭了过来，一直目送着白任行，那不似人的目光刺得白任行一阵寒颤，牙根抖擞着全身发僵，空中时不时飘落一些惨白的纸钱，有一张啪嗒一声直插在白任行身边的车窗上，吓得他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没过一会，白任行便两眼一黑在车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身上被盖了一层东西，定睛一看是白布，只有幽幽的蓝绿光透进来，无法动弹，隐隐能听见旁边的男人在说话。
　　这时一阵脚步声靠近，一个男人揭开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眼前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秃头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相貌的人。
　　白任行转动着眼珠，才发现这是一个类似太平间的地方，旁边还放着几个和自己一样盖着白布的人。
　　“这一次只有这个活下来了。”白大褂男人指着白任行说道。
　　“那我们就带走了。”在阴影里的人把白任行从床上放了下来，但他依然不能自由行动，好像傀儡一样被人牵着走。
　　一个穿着黑长袍的男人来接他，男人的脸一直蒙着一层黑雾，又戴着宽大的兜帽，看不清他的脸。他们走过一个幽暗的石头隧道，路上有很多猴子一样、但是没有体毛的红皮肤小鬼冲过来围观，洞穴里瞬间回荡着一阵阵嬉笑声，还有不少小鬼直接对着白任行问道：“你真漂亮，看起来很好吃，可以吃掉你吗？”“他绝对好吃的，我们几个商量着把他分了吧，我要腿……”
　　“滚。”黑袍男人发出低沉的呵斥声，周遭小鬼都吓得后退了几步，没人再敢继续上前，逐渐四散开来。
　　不知为何，白任行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很亲切，他并不畏惧这个男人，于是便大胆开口：“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男人一言不发，没有回应也没有责备，继续向前走着。
　　二人来到一处坟地，远处已经立起了完整的墓碑，在近处还有很多没挖完的坑，黑袍男人丢给白任行一把铲子，让他在这里挖坑。白任行接过铲子，发现自己可以活动了，于是待男人走后，仔细观察起周边的形势，时刻准备逃跑。
　　刚挖了不一会，还未等白任行看清这附近的情况，男人快步走过来附在他耳边：“没时间了，朝东跑，不要回头，一直跑。”
　　男人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白任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相信他，他一路朝东跑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黑袍男人竟然一直在原地注视着他。
　　跑着跑着，感觉眼前一阵白光和眩晕，白任行喘着粗气醒了过来，此时正好是闹钟响起，他连忙关掉刺耳的闹钟，茫然地看着四周，复盘起刚刚的梦。
　　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退烧了，枕头下那个大师给的符，上面的图案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了黄色的纸。
　　白任行再次拜访了大师，大师听到这些也觉得很难以置信，没想到这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起效。
　　“大师，我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大师看着那张黄符纸：“根据我的推断，这个梦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个人，对你有很深的执念，才会千呼万唤将你唤过去的。”
　　“那我以前做的梦，也是和这个人有关系吗？我要怎么样才能破除现状？”白任行坐在大师对面焦急地问。
　　“以前的梦，我也说不好，但这也许与你的曾经有关系，我认为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过于执着的人，这样一切也许能水落石出。再多的事情，是我能力不能企及的了，你需要另寻高明了，抱歉啊。”大师微微一欠身。
　　白任行连忙去扶大师：“您没必要这样，能到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感激您了，只不过，您不是说那位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这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大师微微一笑：“我们一直讲一个‘缘’，如果你们有缘，一定能再见的。”
　　从大师家宅里走出来，白任行有些恼火，钱没少花，最后又落得个“随缘”，而且那个有很深执念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瞎编的，就算不是瞎编的，都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又怎么去找他？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愤懑地回了家，把铜钱和黄纸全都扔在了一边。
　　在世界的另一边。
　　黑袍男人望着白任行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是他，一定是他，但是他看不见我的脸吗？果然，不能只是在这里，我要去找他，要去找他……我要对他说……我要对他说什么？”黑袍男人痛苦地抱着头，在白任行丢下的铲子旁茫然地思索着。
　　“景铭，你今天一只都没有抓吗？怎么回事？”另一个黑袍男人走了过来。
　　“没什么，有一些阻碍罢了，我今天会补上的。另外，能不能帮我申请，以后白天我会去人界，晚上我会回来执行任务的。”唤作景铭的男人说道。
　　“哦？”黑袍男人挑眉。“这个应该是没问题，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等我的手续吧。”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