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张张张大人

11、第 11 章

　　徐家，徐可儿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沈寒星在一旁无奈看着她，仍没从刚刚那个令她震惊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他只是不喜欢我！
　　这是沈寒星万万没想到的一个原因。

　　徐可儿哭得撕心裂肺，她想过最坏情况，就是沈存正背叛了可儿，喜欢上了别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沈寒星只觉得匪夷所思。

　　“你们不是好几年前就在一起了吗？”
　　徐可儿埋在被子里，语气瓮声瓮气：“在一起不代表他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你们怎么在一起？”
　　徐可儿不说话。

　　沈寒星心念急转，大概猜出了原因。同样处境的她，当然明白为什么沈存正会在不喜欢徐可儿的情况下还答应跟她相处。她心里微微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难过。但是想到沈存正明明不喜欢可儿依旧答应跟她交往，仍无法认同他的行为。
　　她声音有些干涩，“那这些年，你们都是演戏给别人看？”

　　徐可儿咬住下唇，半晌道：“我不是演戏。我很努力让他喜欢上我……”
　　沈寒星深深吐出一口气，觉得胸口闷闷的。
　　“寒星，你一定要帮帮我！”徐可儿像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着沈寒星。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让你哥哥喜欢上我！”

　　沈寒星无奈扶额，“可儿，我不是神仙，没有这个本事。换个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
　　“不！你可以的！你哥哥对你有多在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的，他一定会听的！”徐可儿执拗地说，“看在我们多年同床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我以后一定做世上对小姑子最好的嫂子！”

　　沈寒星叹口气，沉默片刻，斟酌着开口：“就像我哥哥当初不喜欢你仍然答应跟你相处一样。我想你当初多少也知道他为何会答应。我也是同样处境，我无法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事实上，她很少跟别人提要求，哪怕是沈存正。

　　寄人篱下，她有自知之明。
　　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没有人教她这些，她得靠自己观察别人的脸色，一点点摸索出来。

　　“寒星，你一定有办法！或者你帮我问问，正哥不喜欢我什么，我改！”徐可儿握着沈寒星的手，期盼地看着她。
　　“可儿！”沈寒星反握住可儿的手，“那你喜欢他什么？不如我让他改，改成你不喜欢的样子！你觉得行吗？”

　　“那他还是他啊！他改了也是他！”
　　“可儿，一样的道理！你改了也一样还是你！他如果喜欢你，哪怕你的缺点他都爱。他如果不喜欢你，你浑身都是闪光点，他一样能挑出毛病！”

　　“我不在乎，我只要能跟他结婚，就可以！”
　　沈寒星目光充满怜悯：“可儿，人都会得陇望蜀的！你今天想要跟他结婚，结了婚，你又要他爱上你！如果他实在做不到怎么办？你活在对别人的期盼中，会很累的！”

　　“我见过太多婚前爱得死去活来，婚后却变成一对怨偶的婚姻。你跟我哥，婚前尚且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你们怎么过下去？你对爱情有期待，他可能没有。你们俩地位不对等，这样的婚姻，你不会幸福的！”
　　徐可儿松开她的手，往后跌坐在沙发上。
　　她捂着脸，长久不语。

　　沈存正回来得晚，过了十一点，沈寒星才听到门口传来声响。
　　玄关处灯光亮起，等沈存正换好鞋子进来，又悄然无声灭了。

　　沈存正动作很轻，这个时间，沈玉兰已经睡了，沈寒星可能也已经入睡。他不想动静太大惊扰到她们。
　　路过客厅时，他突然赶紧到异样，朝沙发上一看，吓了他一跳。

　　客厅的落地窗窗帘没拉上，小区里的昏黄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勉强看得见沙发上的人影。
　　“寒星？”
　　沈存正绕过单人沙发，走过去。
　　“怎么在这里坐着？等我吗？”

　　沈寒星站起身，“我们上楼聊！”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沈存正打开他房间门，“我先换件衣服，你等会儿。”
　　沈寒星脚下一拐，拉开书房的门，“我先找样东西。”
　　沈存正换了衣服，又洗了把脸，见沈寒星仍没过来，自己去书房找她。

　　“什么事？”沈存正看门见山问道。
　　“你和可儿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沈寒星问。

　　沈存正看向她，“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可儿有没有跟你说，如果她没说，我觉得可能跟你说不太合适。”
　　沈寒星叹气道：“你们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多年好朋友，居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
　　“她跟你说了？”
　　“说什么？说你们是假情侣？还是说你同意跟她结婚又反悔了？”

　　沈存正拉开椅子坐下，“结婚的事情，还是几年前，她跟我开玩笑说，如果到我三十岁还没结婚，她就嫁给我。我当时真的想和她好好相处。她深得妈的欢心，我想着，既然咱妈认定了她，我就跟她交往试试看。”
　　“结果呢？”
　　沈存正无奈道：“你都看到了！后来我就跟她说，我可能没有办法把她当做异性来看待。在我心里，她始终都是一个妹妹的角色，跟你一样。”
　　沈寒星紧紧攥紧手掌。

　　“但是可儿不同意，她始终认为，只要我们再努力，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所以你们就拖到现在？可儿天真，你也天真？”
　　“是我的错！我应该一早说服她，把真相说出来的。没想到一拖再拖，造成眼下这样尴尬的局面。”

　　“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沈寒星感觉到指甲刺入肉里，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
　　沈存正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才慢声道：“目前来说，还没有。”

　　“那你跟可儿，就一点可能也没有吗？”
　　“我本来想，实在不行，就按照徐可儿说的，到我三十岁仍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就跟她结婚算了。但是后来想想，这个想法实在荒唐。她那么优秀，完全值得更好的男性和她白头偕老，而不是在我这样的人身上耗费一辈子。”

　　沈寒星长长叹口气，“幸亏你没有这么做！我一直以为你处事稳妥，不会出差错。没想到，你一来就是个大的！”

　　沈存正和徐可儿之间的糊涂账，让沈寒星一夜难眠。
　　快天亮时，她担心这时候入睡，早上起不来，索性爬起来不睡了。

　　手机发出一声提醒，她打开看，是陈律师发来的。
　　“寒星，我上次约了今天十点去南市监狱，但是我家孩子突然高烧，连夜送来医院，可能要你自己过去了。”
　　“我之前已经把你的执业证和我们所的证明发过去了。”
　　“其他信息我的工作档案里都有，麻烦你查看一下。”

　　“收到！”沈寒星回复。
　　“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实在是事出突然，我担心等下没时间给你发。”
　　“要会见的人叫杜鹏，他老婆起诉离婚。”
　　“没有吵到，我起得早。”沈寒星先回答陈律师的上一句，又引用第二句，“好的，收到！”
　　南市监狱离得远，沈寒星算了下时间，迅速洗漱整理。

　　等她收拾好，手机一条信息，“你起了？”
　　是沈存正。
　　两人卧室并排，凌晨五点，沈寒星卫生间洗漱的水声在静谧的早上格外清晰。

　　“陈律师有事，今天要跑一趟监狱，我要去律师拿资料，先走了。”
　　过了两分钟，沈存正信息进来。
　　沈寒星滑开手机，“我给你喊的车到小区门口了，车牌号****，记得吃早点。”
　　片刻怔愣，心头又酸又涩。

　　沈存正就是这样，对她十分照顾，事无巨细。所以她才无法接受，哥哥会把关心和爱分给别的女人。每次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咬过一般，密密匝匝全是痛。
　　“好的。你再休息一会吧。”

　　手机又响起。沈寒星担心司机等得太久，一路小跑出了小区，上了车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
　　两人昨晚聊到十二点多，沈存正这么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没有，早上陈律师短信把我吵醒了。我没事的，上回季医生开了药，现在失眠症状减轻了。”

　　沈寒星面不改色。
　　这一年来，她多次拒绝沈存正的关心，已经练就了谎话张口就来的本领。
　　“白天有时间，记得休息一下。昨天太晚睡了。”
　　“好！”
　　犹豫了一下，又发出一条：“你也一样，抽空休息。”

　　南市监狱多年没变。
　　她仍能清晰记得年幼的她，在沈玉兰的带领下，来到这个荒凉的地方。
　　一晃多年过去，她再没有来过这里，记忆中那张脸却十分清晰。

　　这次又是一起离婚案。
　　男人在外面犯事儿，被判十多年，老婆熬不下去，只能提出离婚。

　　杜鹏四十出头，满脸横肉，据说年轻时混社会，风头很盛，讨了个漂亮老婆。
　　结婚后火爆脾气仍没改，动不动就对老婆拳打脚踢。去年因为持刀伤人被抓，判了十五年。

　　他老婆李雁冰要离婚，他放出狠话，要么他死在监狱里头，要么等他出来，弄死她。
　　李雁冰被他打了十几年，鬼门关都走了几趟，此时心一横，反正早晚是死，不如先跟这浑蛋撇清关系，清清爽爽过几年。

　　会见完毕，沈寒星往外走，迎面遇到一位工作人员，看着有些眼熟。擦肩而过时，那人突然回头问道：“你是……小星星？”
　　沈寒星停住脚步。

　　那人走回来，上下打量沈寒星，目光中透露出欣慰：“你真的是小星星？一转眼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蛮好的，也不枉你妈妈一番苦心！”
　　沈寒星想起这人是谁了。
　　南市监狱既有男监也有女监。这人是女监的警察，姓陈。

　　“还记得你那时哭得好可怜，现在好了，苦尽甘来啊！你是来看望你妈妈？”
　　沈寒星扯出一丝笑，“我是受委托来会见的。”
　　陈警官表情有些意外，“你现在做什么？律师？”
　　沈寒星点头。

　　“好样的！”陈警官拍了拍沈寒星的肩膀，“真争气！你妈妈肯定为你高兴！”
　　沈寒星抿嘴没说话。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妈妈前一段时间又减刑了！大概算下来，她还有半年左右吧就可以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