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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我话说得非常自然,又是在黑暗中,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我有把握他不知道我在撒谎。
      李良言听完缓缓吐出口气,“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真话,就算想对我有所保留,这么重要的事也要瞒着我吗?”
      我被他说的心慌,却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被他发现的,“我瞒你什么了?”
      他猛的一下站起来,我看不清他在做什么,窗外灯光微弱的透进来,只能看见他举起胳膊把什么东西扔过来了。
      “这两瓶药是什么?!”他大声问。
      黑暗的原因,我被他吼的一惊,担心吵到别人的同时像犯了错一样把摔到我胸口的药接住。
      那是两瓶我吃完的药,被放上了别的。
      “你别告诉我这两瓶药是正常的,都已经过期两年了还在你那一堆药里放着,要不是我仔细检查了日期,还真看不出来。”
      都过期两年了吗?
      我拿起瓶子想去看看日期,却什么都看不清,心中无端升起荒凉。

      “你为什么要偷着□□神控制类的药?”李良言大步绕到我床前,一把将灯拍开,气到极点,打开药瓶后直接倒了一床,“你这病有多严重?不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敢让人知道?”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呢,我心里越难受人就越平静,伸手把被子上的药收拾起来,都还能吃的,扔了可惜。
      “我不是精神病。”
      我只能这么说。
      “我在乎的是这个吗!”李良言一把拍开我缓慢移动的手,一边气一边把药都收起来,似乎也跟我一样在盛怒下保持了一分理智。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你是不信任我吗?”他抓着药瓶,说完停了好一会儿,有些无助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不坦诚?”

      你对我就足够坦诚吗?
      我望着李良言悲痛的眼睛,心里问出这句话。
      他越痛苦我就越觉得想笑,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个将死之人,就当玩玩不行吗?
      一定要真情实意的占有全部?

      我这些想法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说了我们两个之间就完了。
      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我没有想骗你,这件事儿谁都不知道,我不是精神病,我也不想让你们觉得我是精神病。”
      我伸手握了握李良言的手,“我很早就开始吃这些药了。我常年吃药,精神上的变化控制不住,药吃多了人就是会发生这种变化。”
      李良言沉默不语站着,只是那双明亮审视的眼睛不再看我了。
      “你下午为什么疼?”他声音干涩,听的我心口呼呼作响。
      “我常年都疼,习惯了,偶尔就会疼的严重一次。”
      我说完攥了攥他大拇指,还想再说句卖惨的,让他心情好些,好把我就这么放过,没想到我手背突然被什么烫了一下。
      我抬头看他侧脸,正见到又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滴落。
      我被烫的心惊肉跳,几乎马上就跟着落下了热泪。
      一种糅杂着心疼的惩罚正从我枯败地灵魂上熨过去,我慌乱无措的握紧李良言的手,可他手心紧紧握着药瓶,我手指伸不进去。

      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等他收拾好心情,盖上药瓶放回原处,随手擦了眼泪,当作无事发生一样对我说:“还疼吗?”
      我眼睛滚烫,仰头看他,心里五味杂陈得疼。
      “不疼。”我笑的十分勉强,应该挺难看的,“早就不疼了,睡醒了。”
      李良言竟然真的就不再追问了,走回小沙发前坐下,对着电脑愣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我会一直到最后一天,那一天来的越晚越好,不管你想瞒着什么,我都不会再过问,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信任。”
      我扭头看着李良言,心中凄凉无尽,没多大会儿就把视线转回来了。

      他会去看床头柜里的药我是真没想到,而且能准确的说出哪种药少了几个,说明这不是第一次,他早就暗中把我这里的一切情况勘察清楚了。
      为什么我要用勘察这个词,我暗自发笑,其实我在心中对他就是不信任的吧。
      可他呢,难道他这种行为对我来说是有信任吗?

      这事儿理来理去没完,干脆不要搭理了,李良言都能收拾好情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为什么不行。
      我才是最擅长这个的。
      身上疼了两天,李良言两个白天都没回来,都是晚上八点多回来,神色疲倦,也不说休息,总是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我不再催他休息,有时半夜突然惊醒能看见他仰头坐在小沙发上睡觉,下颌线条紧绷,眼看着瘦了不少,电脑屏幕还是亮着得。
      白天乐乐会给我发消息,我每次都回,他就信心百倍,说今年我生日给我送个更好更厉害的折纸。
      年前他送我的山羊被我留在家里了,我很珍惜它,不想把它放在医院里。
      现在跟乐乐聊着又有点想它,我很少收到这么好的礼物。
      犹豫了十分钟不到,我去卫生间看看自己脸上的情况,我不只是脸肿,四肢也会发肿,但是没有脸肿的这么明显。
      那天检查过后应该是调了药量,这两天肿的不是很严重了,我穿好外衣出门去拿山羊,顺便把李良言送的那纸巾飞机也带来了。
      晚上李良言正在电脑前忙着,我挑了个时机问他,“如果我能出去旅游了,你打算带我去哪儿玩儿?”
      “你想去哪儿?”他神色平静看我,都已经很久没对着我笑了。
      “去你家那边吧,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去新疆吧,美景多。”
      我点头,“都行,你肯带我出去就行。”
      他哼笑一声,“有什么不行的。”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去哪儿玩儿有什么不行,还是说带我出去有什么不行。
      不过哼笑也算笑吧。
      我痴痴看着他垂眸写东西的脸,当初就是觉得这张脸好看。
      没想到最后是这样。

      我们两个现在有点像即将离婚的夫妻,还保持着相敬如宾得礼貌和下意识的关心,但貌合神离了。
      这段感情散的也太快了些,才一个月。

      李亦乐和宋溶要开学了,临走过来看我,说暑假回来再玩,我很期待暑假,但李亦乐说了半天,我也只是笑,没有答应。
      我哪儿能答应这种好几个月以后的约定,之前有患者告诉我在人间有未了事是没法转世投胎的。
      就是可怜了好心的李亦乐,走时候疑惑又遗憾。

      二月的天还不会变暖,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敢出去,最多去窗口透透气,每天看着远处路过的车辆,默默倒数李良言回来的时间。
      之前没有李良言的时候我总去楼下大厅透气,看着人能让我安心些。虽然他们过得有好有坏,但看着他们能让我感觉到自己在活着。
      现在还活着吗?
      我有时候盯着自己的手,活动着微微肿胀的手指,脑子里这么想。
      但其实我想的不是这个,我是在想,我现在还有必要活着吗。

      我,有时候真的不懂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一点儿用没有,也没有理想,苟且偷生。

      不过这种想法不会太久,我很快就会骂自己矫情,就是闲的没事做才会多想。
      在窗口立了半个小时,吹的脸上发疼,冬末的风太吓人了,这时候能去南方上学的人真幸福。
      出了病房我沿着本层楼道来回溜达,会碰见家属,有时候也能看见病人,我给他们让开路,他们多半会看我一眼。
      因为我一脸病态,却不穿病服。
      我不喜欢穿,穿上显的我像得了绝症一样。
      我在这儿穿的衣服都有人帮我送过来,定期带出去洗。
      我是陈宇和杨霁养着的实验品,为他们赚钱用的,但我还能活多久不重要,因为我这病压根没有其他人得,药都卖不出去多少,我只能给那医生提供实验数据,他心甘情愿给陈宇做事,除了钱,也想要点儿别的。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李良言如果突然说他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就不回来,最好以后都不来了,我还少点担心。
      真想就这么跟他断了。
      没有告别,没有准备,突然就各自消失在人海。

      或者说是我走呢?
      我的不告而别,让李良言自己选择后面到底要怎么做。
      他大概率会离开,离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我继续在楼道里反复转圈,天快黑的时候回病房里去坐着。
      我一个人被关在病房里太无聊了,人闲下来思想就容易活跃,什么都想,什么都想做。
      我想亲李良言了。
      我们已经好久都没亲过了,事情越来越多,隔阂也越来越多,他都不黏我了。

      窗外夜色荒凉,北方的冬不管灯光多少,都是一片萧条的样子,树上没几片树叶,要有也是黄的。
      下班点路上车多起来,医院外面那条路堵住了,我远远隔着栋楼能看见一截,就盯着那边发呆。
      随着一呼一吸窗户上白雾时隐时现,我得视线也一会儿清明一会模糊,倒是额头上的凉意越发明显,冰的透骨。
      “我今天见到你父亲了。”
      窗户上白雾彻底隐去,好一会儿我才回头看向门口那身高腿长背着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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