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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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一派胡言。
奕则张张嘴，又觉得实在没必要跟这个叛逆期还没过的男大学生计较，干脆当做没听见，继续闷头走他的路。
“你承认了。”男大学生阴魂不散继续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你理直气壮的时候从来不是这个态度。”
奕则一个急停，后脑勺只差三厘米险险与向函的下巴擦肩而过。
“差点撞上了！”向函抱怨，“干嘛突然刹车，还好我反应快，急刹是非常没有公德心的行为，知道吗？”
“你话太多了，少爷。”奕则道，“给你制造点事故，清醒一下。”
两人一时间挨得极近，在层层叠叠的玻璃展示架之间，向函觉得自己只需要略一低头，就能吻到他的耳朵尖。
这样不好。
在奕则身边，他总是容易心猿意马，想靠近，想贴贴，想听他说话，想看他展露出更多样化的情绪和神态。
好像一个变态。
向函试图寻找一个新的话题，来转移当下的注意力。
“你用什么香水？”他问，“很好闻。我可以买你的同款吗？”
不算假话。从衣领上传来若隐若现的柑橘调香气，确实清新怡人。
奕则瞟他一眼：“喷的杀虫剂。”
“看吧，你理直气壮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才对。”向函摊手，道，“很不讲道理，喜欢胡说八道，总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敷衍我，有时候还阴阳怪气的。”
“都懂阴阳怪气了，看来近期上网冲浪强度不错，继续保持。”奕则道，“顺便把你脑子里那些直男硬找话题的经典语录洗一洗，下次别搞这么土，会没有女孩喜欢的。”
“……女孩喜不喜欢倒是不重要。”向函真诚求教，“但是，香水的话题，真的很土吗？”
“土爆了，仅次于握住你的手然后要和你比一比手掌大小。”奕则道，“不仅土，而且目的性极强，基本属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那种程度——哦，你知道司马昭是谁吗？”
“知道，”向函愤愤道，“我修过历史课！”
虽然又被内涵了。但是。
向函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奕则垂在身侧的手。
如果能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掌心相对，从手腕开始一点点重叠到指尖。
真的很土吗？
他觉得，好像也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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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餐厅。
命运般的员工餐厅。
为了节约时间，午休时间，奕则再次带着向函来到员工餐厅，解决今天的午餐。
还是刷奕则的工牌。
“说说你的看法吧。”两人取餐后落座，奕则率先开口，“向总觉得，今天看的几个项目里，有哪些是你有想法，觉得可以合作试试的？”
除了那些尚在研发中的半成品，他们还参观了目前在售的部分产品的原型机。科技子公司厚积薄发，当下已经有了几条明星产品线，单拎出来或许还没有占据市场上的支配地位，但互相协作，也算是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用户生态群。
“所有项目都可以用吗？”向函道，“我比较喜欢那个机器狗。”
“能不能用，不要问我，问你自己。”
向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又是我？”他大感震惊，“我说了想用，他们就能答应给我们用？我说了就算？”
奕则道：“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肯定不算。向总，最后去和对面负责人谈判的不是我，是你。”
“你好像在说让一个刚出新手村的新玩家去决战最终BOSS。”
“我也没办法啊，少爷。这种事如果是我去做，那就是滥用职权，利用职级压迫强制进行利益输送，万一被抓到了，检举到廉洁监察部门，铁定要被停职考察三个月。”奕则道。
“但你就不一样了，换成你去做，那就叫合理分配流动资源，增强内部异业合作，加强企业各事业群组深度链接，稍微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拿集团内部年度突破奖。”
他喊“少爷”的时候语气总是戏谑，带着任何人都能听懂的调笑意味。向函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从来不觉得家族集团的成就和他本人有什么关系，也反感别人总把他的家庭背景作为烙印在这个人身上最深的印记。
但是。但是。
什么词语，无论好听难听，从奕则口中滚过一圈，好像都具备了崭新的寓意。
他搞不清楚，这种奇异的感觉，到底来源于他自己的恋爱滤镜，还是奕则本人的人格魅力。
会有人不喜欢奕则吗？
漂亮的，特别擅长花言巧语的，必要时也能一句话噎得你无言以对、被迫心服口服的。
回国之前真不知道向柘过的是这种好日子。
想起那个暂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异父兄长，向函心里又噌地冒起一团火。
业绩！他需要业绩！
按捺住急于证明自己的一颗心，向函强迫自己认真钻研。用餐期间，他把上午实地看过的内容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捋了一遍。
最适合与艺术中心进行合作的，究竟是哪一类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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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函头脑风暴的同时，奕则在专心吃饭。
他吃了七年的员工餐厅，还没吃到想吐，全都要感谢慷慨的后勤团队经常进行菜色轮换与创新。
集团各方面福利待遇很好，硬挑都很难挑出错。正因如此，锐颋的员工流动性并不大，去年一整年里，内部转岗的人数甚至多过主动离职的。
奕则或许是无缘无故，无病无灾，突然在一个实权管理岗上提出离职的第一人。
人在做出重大决策后，总是会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为自己的决定做佐证，并在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力求证明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和前瞻性。
也许不是为了说服其他人，而是为了说服自己。
但奕则不想这么做。
即使离职流程已经走完，只要他想回头，依旧有足够的操作空间。但此时，他心中想的却是：
我有留下的理由吗？
或许有，但是还不够。
吃掉盘中最后一块松饼，奕则看着向函越来越成竹在胸的神情，报以微笑。
“看来，我们可以回去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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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函是第一次做会议主讲人。
他万众瞩目的时刻太多，只是曾经那些影像记录里，怼着他脸拍的只有寥寥几个现场记者，和他们炮筒般黑黢黢的镜头。被这么多双眼睛近距离盯着，即使对于冠军选手来说，也是新奇的经历。
奕则亲自担任他的会议记录员。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奕则微微点头，向函收到示意。
“根据初步考察结果，我们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角度入手——”
……
会后，兴致勃勃的姜经理带着手下一众运营团队成员，开始围绕新方案进行一系列的调改工作。
作为主动提出合作的一方，艺术中心需要拿出诚意。视觉效果要重新规划，场景概念图也要重做一遍，好在有源文件在手，一步一存档的工作留痕行为成功拯救了设计组本就不多的头发。
心里的大石落下一半，公司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辛苦了。”奕则道，“没有分派到任务的可以先回家了，麻烦各位周六来加班，今天算全天出勤，给大家加到调休额度里。”
紧急情况暂时告一段落。
设计组占用了会议室的大桌子，策划组则被发配到了向函的个人办公室。向函无“家”可归，和奕则一起在展厅里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台。
艺术中心的三楼只有一半是建筑物。推开消防通道尽头的大门，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色与清新的绿色交织的露天花园。灌木丛里偶尔能看见一两朵盛开的鲜花，并不成群，也不结簇，只是非但不让人觉得孤单寂寥，反倒有种意外寻到宝藏的惊喜感。
天台中央是一片宽阔的草坪，除了蜿蜒交错的石板路外，再无别的点缀。
“据说建筑师最开始的设计，是在草坪中央种植一座巨大的花卉时钟。”奕则说，“圆环状花坛分为十二格，按春夏秋冬四季划分。圆心处放置一枚机械指针，每一年旋转一圈。随着时间推移，指针指向哪里，哪里的花朵便按时开放。直到新旧交替的那一天，指针走完全部路程，回到原点。”
向函看着面前光秃秃的草坪，问：“为什么最终没有做？”
“谁知道呢。”奕则随口道，“或许是觉得太穿凿附会，不符合建筑的实际用途。艺术与时间，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天台周遭环绕着几条纯白的回廊，建筑师心思巧妙，回廊层叠错落，坡度徐徐缓缓，绕过几圈后，竟从三楼通向二楼的室外走廊，最终直通地面。
“似乎很少见到有游客会往上面来。”向函说，“算不算建筑设计白费心思。”
“是建筑生错了地方。”奕则笑笑，“夏有酷暑冬有严寒的城市，很少有人会喜欢这种没有树荫的露天绿地。这里春秋都太短，现在就是一年当中，难得适合室外游览的好时节。”
两人并肩漫步在漫长的回廊上。
夕阳渐渐涌来，把洁白的建筑主体染成淡淡的金红色。
向函想着周一要面临的那场硬仗，心里没什么着落，偷眼去看身边的奕则，发现他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紧张或者忐忑的样子。
一个成熟的领导层就应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他尝试回想自己驰骋在赛场上的那些时刻，极限甩尾，加速过弯。那时候的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在评估赛道，在预判动作，在一次次的成功中反复累积经验，成为下一次大胆举措的信心基石。
谈判桌不过是人生的另一重赛道。
小小合作项目，拿下！
谁也没再开口，两人默默沿着回廊下到二楼。
非工作日，艺术中心场馆开放时间会延后一小时。隔着气窗，两人能看到室内寥寥的游客游览的脚步。
向函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这个项目做成功了，我是说，KPI层面上的成功。”他问，“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似乎是个很浪漫的赌注。
但奕则不吃这一套。
“不能。”奕则回答，“你直属上司是总裁，项目奖励去问他要。”
“喂，真的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我吗？”向函抗议，“你至少装个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拒绝的样子吧。”
“因为你很没道理。”奕则冷漠，“我是你的下属，向总，哪家公司是上司向下属讨要奖励的。”
“你也可以对我提要求嘛。”向函说，“我们交换。”
“不巧，我对向总无欲无求。”
有人陪伴的旅程总是过得格外快，转眼间，一楼地面已经近在咫尺。
向函踏出回廊，转身抬头去看，两层挑高建筑叠加之下，楼顶天台几乎能达到寻常建筑物四层的高度。
原来他们已经走出了那么远。
“那我就单方面欠你一个要求好了。”向函右手握拳砸中左手手心，一副做出巨大牺牲的样子，郑重承诺，“作为上司，如果这次项目圆满达成预定目标，我将无条件答应奕则助理提出的任意一个要求，括号，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
奕则原本就要脱口而出一句“谢谢，不是很需要”。
但余光里瞥见向函认真的神情，令他一怔。
算了，没必要。
就让他高兴一会儿，又能怎么样呢。
该教的时候要教，该给点甜头的时候也别吝啬，小孩的脾气，有满足感才更有动力去学习。
于是轻声道：“好啊。”
向函原本都做好了再次被这个牙尖嘴利的助理顶回来的准备，却乍然听到这句轻飘飘的肯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脚步略缓，奕则却仍继续前行，几息之间，已经拉开三五米间距。
“周一要跟你会面的人，很有可能是事业二部那个姓张的市场营销总监。”奕则道，“等会跟你讲讲她的——向总？”
他在夕阳里回头，金红的余晖印在他的肩颈。
向函的心情指数骤然跃升一个度。
他快走几步，再次与奕则并肩，兴味盎然道：“讲什么，他们的黑历史你也全都掌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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