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夜》惊雷吻泥

9、花语的秘密

　　回到收费室，小戚刚好和庞姐说说笑笑回来。

　　池舒雨其实还没完全缓过来，就与小戚商量，今天能不能他先休息。

　　小戚看到对方脸色，赶忙催促他上楼休息，还怕他是低血糖，专门拿给他一袋糖带着上楼。

　　上楼后，他越过值班室的公共区域，径直去到男休息室，找了最角落的一个床侧躺上去。

　　可能今天的确是有点累了，闭上眼没几分钟，意识就已经沉沦了......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人影来到他的床前，轻轻抬起一旁的椅子放到床前，来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侧躺在床上那人的背影，过了许久，他缓慢抬起手，在空中用食指勾勒床上那人的身形，喃喃道：
　　“还是瘦了......”
　　“怎么喂不胖呢？”

　　池舒雨在睡梦中闻到了一股木香，这股香气由淡至浓，头顶还感受到一种亲昵的抚摸，他无意识地在枕头上蹭了蹭。
　　他已经很久没有一夜无梦的睡过觉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有微光，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要到五点了，他匆匆整理好被褥下楼。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小戚和庞姐坐在大厅椅上聊天，他不好意思地走过去，诚恳的说：“不好意思，睡过头了，现在还有点时间，小戚要不要去睡会儿。”

　　小戚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儿，刚好我和庞姐在这聊八卦呢，这聊起八卦来根本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哪还有睡意啊。”

　　池舒雨：“好，那下次你休息久一点。”

　　小戚：“行，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池舒雨：“好，想休息多久都行。”

　　小戚：“哈哈哈，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呢，来，舒哥，我们来聊会天。”她招手让他坐下。

　　池舒雨坐在两人斜对面的椅子上。

　　小戚：“哎，舒哥，你酒量怎样？”
　　“哈哈哈，一杯倒那种。”池舒雨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你一看就是不太会喝酒的人。”庞姐笑着说。
　　池舒雨：“嗯？这么明显吗？”

　　小戚：“舒哥，他们说皮肤白的人喝酒都不太行，你看你皮肤，白得跟雪一样。”
　　池舒雨认同道：“我喝一杯，身上就会泛红，皮肤白就更明显了。”

　　“喝酒身体易红且易头疼恶心的，那说明体内乙醛代谢慢，这种体质的人不能多喝酒。”庞姐侧着身体看向池舒雨。
　　池舒雨：“好的，感谢药房主任庞姐的提醒，一定会牢记于心的。”

　　小戚：“哎，那夏医生肯定是酒量王者。”
　　“嗯？”池舒雨发出疑问的声调。

　　“是楼上何医生说他之前在酒吧偶遇过夏医生和他的朋友在喝酒，那个朋友还是经常来我们医院的那位，梁医生说他去的时候，他们桌上都已经摆了几个空瓶了，但人还特别清醒！有女生大胆过去找他要联系方式，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一下。

　　接着说：“只见那个男人淡然地拿出了他的手机，解开锁，朝那女生晃了晃，那女的就一脸尴尬的跑了！”

　　“哦，那看来他酒量应该挺好的。”他喃喃道。
　　因为他从没看见过夏有木喝醉过，每次都是自己在他面前喝醉。

　　“你的重点还在酒量吗？？？你不好奇那女生看了什么照片就直接跑了吗？”小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舒雨。

　　“哈哈，那我可能知道，应该是他喜欢的人的照片，之前闫主任想给他介绍相亲时，我也在场，当时他就说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庞姐微笑着说。

　　小戚睁圆了眼睛：“啊？真有喜欢的人啊？我以为他们传的都是虚假消息呢。”
　　庞姐：“真的，他当时还给我们晃眼看了一眼照片，不过是个背影，应该是个清秀的男生。”

　　小戚激动地说：“啊？是男生啊！那那个男生得多好看才能被如此高冷的夏医生看中。”

　　庞主任：“应该是好看的，他说他读高中时就喜欢了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哄骗我们的。”
　　小戚震惊，“不会吧？”

　　两人你言一句，我语一句，都没发现已经在旁边僵直了身体的池舒雨，此时，他心里五味成杂，害怕与期待同在。

　　等到两人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回过头来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时。

　　池舒雨才恢复了一点点血色，尽量弯着嘴角说：“有，我也有个很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小戚的八卦之魂又被挑起，完全忽略对方不正常的脸色，“真的呀？是男生还是女生？你们目前是在交往？谁追的谁？”

　　此刻池舒雨连嘴角都弯不出来了，“男生，没有交往。”

　　或许庞姐看出他的勉强，主动将话题转向了小戚本人，“你别光八卦别人了，你八卦八卦自己吧，看什么时候能八卦个恋爱出来。”

　　小戚：“......”糟糕，引火上身了。

　　滴滴滴。
　　小戚的铃声响了。

　　这个铃声解救了两个单身狗。

　　不知不觉，三人坐在大厅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好要到下班时间了。

　　三人回到各自岗位，池舒雨查看今天门诊业的账单，没有问题后就与刚上班的李姐交班。

　　他来到打卡处，刚好与小戚和夏有木相遇。

　　夏有木提出送两人回家，小戚一口就答应了，拉着池舒雨就往停车场去。
　　对方先一步来到车跟前，先打开副驾驶门对着池舒雨，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看着他。

　　还没等他行动，旁边的小戚先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还催促他赶紧上车，他也只能顺着夏有木的眼光下坐了进去关上门。

　　车子行驶在宽敞的大路上，车内，三人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活琐事，当然，主要发言人是小戚。

　　副座的人始终看着窗外，脑海里时不时闪现今早小戚和庞姐的话。

　　没过多久，小戚家就到了，她打着招呼下了车。

　　车子又行驶在偏狭窄的路上，车内氛围较刚才安静了许多，可淡淡的木香却异常突出。

　　熟悉的街景一步步倒退，前方的银杏树越来越醒目，车子停靠在树旁。

　　池舒雨回过神，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对着驾驶位上的人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他才打开车门下了车，另一侧的车门也打开了。

　　在他疑惑的表情下，对方一言不发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花盆。

　　夏有木将小花盆送到他跟前：“前两天，医院的后勤阿姨说医院后院的这种花，花期短，马上就要过了，这几天就准备拔了换一批种类种，我就先去挖了一株种在花盆里。”

　　池舒雨看着小花盆中的植物，白色花瓣中心点缀淡黄，密集的小花朵紧挨着枝干，只此一株的花盛放在小花盆里，渺小又醒目。
　　池舒雨十分笨拙地问：“送给我的？”

　　夏有木答非所问：“嗯，我很喜欢这花。”

　　他当然知道夏有木很喜欢这花，因为过去他收到过对方送过的花中，无一例外，所有花束里都有这种花，为此，他还专门问过他这花的名字。

　　面对着他，他从来说不了拒绝的话。

　　收下了这个小花盆，对方临走之前，还叮嘱他睡前记得给它浇水。

　　他点点头，就打开门栏，进院子了。

　　刚打开门，就与舒书意撞了个正着，怀里的小花盆差点落下地，幸好对方眼疾手快稳住了花盆。

　　“哎，没掉哈哈哈哈。”舒书意一脸得意。
　　“嗯，幸好没掉。”他双手将它放在鞋柜上，看了看，没发现花朵和枝干上有缺口或折断。

　　“那是，你这是哪来的花啊？”
　　“他送的。”

　　“他？夏有木啊？”
　　“嗯。”

　　“啧啧，你们俩还算有进度。”他撇着嘴看了看，抬手拨了拨那花盆里的花。
　　“什么呀，现在我们是正经同事。”他打开对方的手。

　　“咦~正经同事送你这花？”
　　“这花怎么了？他一直喜欢这花。”

　　“哈哈哈哈哈，我的鱼，他没跟你说过这花花语吗？”舒书意一脸坏笑地望着他。
　　“......没有，他只告诉过这花名字。”他疑惑地看着舒书意。

　　“亲爱的鱼~下次可以问问他，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班啦！”边说边往院门走去。

　　他刚换上拖鞋，一回头，对方已经离他几米之远了。

　　他去到卧室，拿起换洗衣物，快速洗了个头发和澡，头发都还没吹干，就回到玄关，抱起那盆花回到卧室。

　　卧室依然没有任何阳光，仅仅凭着床头柜的台灯虚弱地照亮整个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移开书桌上的本子和笔，将小花盆放在正中间，他把椅子反过来坐着，双臂搭在椅背上，还残留水汽的下巴靠在手臂上，眼睛盯着桌上的花，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将厚重的窗帘和窗户都拉开了一个缝隙，炽热的阳光和闷热的空气透过这小缝隙跑了进来，小花盆接受了光照和新鲜空气变得更有生命力。

　　倚靠在椅背上的那人，在他没注意到的情况下，眼神中流出来些许微光。

　　夏有木刚回到家中，就接到楚时的电话。
　　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木头，干嘛呢？”
　　夏有木：“才洗漱完，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你每次都这样说。”
　　“你哪次不是有事才找我？”说着便解锁平板并打开投影仪，侧躺在宽大的沙发里。

　　“哎～话不能这样说啊，都是兄弟，再说了，你每次打电话不也是有事嘛。”
　　“哦，看样子你承认了。”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干！又被你套路。”
　　“我只是事实说明，别废话了，找我干嘛？”

　　“啧，哎呀，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我家那老头儿不是投资你们那医院了嘛，准备扩新院，还招了些优秀人才，我看了下资料，还专门从国外高薪挖回来一个心理医生，啧啧，他可真是有钱没处烧！”
　　夏有木：“然后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老头，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给他管公司赚钱，他两句话一说几千万就被他甩了出去，我在他后面累死累活，做牛做马，听说那医生早就回国了，我倒要看看什么破烂玩意儿值那么多钱！”
　　“然后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夏有木揉了揉眉头，眼睛直盯前方。

　　“废话！你是我兄弟，你不得和我站一头，那老头最近冒出来的私生子跟个狗皮膏药似地粘在公司，我忙着阴阳他呢，你得帮我会会那金子医生。”
　　“嗯？金子医生？”

　　“哎呀，就是那国外来的心理医生，那么贵不是金子是什么？你说，他一国外回来的，普通话能不能说标准，别听不懂给我倒贴钱！”
　　“……行了，他要是来医院上班，我会帮你看他会不会说普通话。”他转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

　　“哈哈哈哈哈，还是兄弟够意思，对了，我中药也没了，记得帮我开几付，钱转你。”
　　“你上次那几付的钱还没给。”

　　“…….这次一起给？”不确定的语气传来。
　　“你最好是。”

　　“感谢您的信任，那个，还有件事，就是，想问问，你和那位最近相处得怎么样？上次没有来个泪眼婆娑，激情告白，然后腹火难收？”
　　“……”一股吃瘪的神色覆盖在夏有木脸上。

　　“……，靠！不会吧，你俩啥也没发生？”声音大的不需要外扩就能听到他声音。
　　夏有木皱了皱眉，“请倒掉你脑里的颜料。”

　　“不是吧，是你不行？额……不会吧，人家心里对你无感了？”
　　“……你有病？”

　　“……也是，你俩都分开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感情，除了你这个闷头青，对了，你问过他当初为什么甩了你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他没说，我也没问。”

　　“你不好奇吗？说实话，当初你被甩的莫名其妙，一句话也不说，所有人都消失个无影无踪，不知道的以为逃债呢。”
　　夏有木又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正对的那堵墙，眼睛盯着墙面，沉默了一会儿。

　　楚时以为他电话信号不好，还大声啊吧了几句。
　　他回过神对着手机说：“还好，只要他平安快乐。”听筒里沉默了一会儿。

　　“……木头，你牛逼，天下舔狗也不过如此了，你就非他不可了？”
　　对方突然的严肃语气令他发出一声低笑。

　　“嗯”他抬起一只手，对着空气摸了摸。“这辈子能独占我心的人只有他了。”

　　是的，在他剩余的人生中，只有一位叫池舒雨的人占领他精神的至高点，牵制着他所有神经行动。

　　眼睛早已治愈，可心里的酸楚始终无法缓解，他不可控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