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欲望》茫茫灯光

13、选拔赛

　　段桢几人跑了几分钟之后，广播大声：“注意！注意，比赛正式开始！”

　　“弹夹都上好药。”段桢道。

　　“这里是盐城边境，两边都是山，我们路线全在山沟沟里，翻过右边山脉可以减少路程大约30％，不过有伏击的危险。”

　　此时三辆无人机从他们头顶飞过，从机身下弹射出数十颗色弹。

　　这些色弹上附着信息分子，会识别选手身上的防护服信息，转而发出不同类型信息。

　　射中四肢者将扣10分，射中躯体者直接淘汰。

　　“趴下！”

　　段桢迅速护住慢半拍的昊善才趴下。

　　“被无人机发现了，我们都别动！”

　　在地上趴了几分钟，这几台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几圈才肯离开。

　　“这东西就是烦人，我们都落后好几分钟了。”陈英雄和黑熊拍拍身上的土。

　　几人继续往前跑，期间因为黑熊块头太大，过障碍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多少公里了？”段桢靠在树旁喘气。

　　要是在平地上，他们根本不会喊累，现在这种崎岖不平的山路，大家都喘得厉害。

　　“大概15公里。”杨天宝衣服上已经全是汗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第一个把水消耗完。

　　“才15公里。”陈英雄看天色，“看来今晚扎营一晚。”

　　“有蛇！”昊善才忽然间爆发一声。

　　“别怕，这条没毒。”

　　忽然间，林间传来子弹发射的声音。

　　“10点钟方向！你们先走！”段桢道，他翻身躲在大石后面，枪声依旧不停歇。

　　其他四人看着段桢朝那方向回应了两枪，对面应该是知道这边有人，现在应该还没确定方向。

　　能这么光明正大开枪吸引敌人，可真够嚣张的。

　　郑英雄想要留下来陪段桢，段桢拒绝了，“你和黑熊保护好善才和天宝。”

　　几人走后。

　　段桢笑着脱下了自己的鞋，“还挺能浪费子弹。”

　　枪声越来越密集，段桢上膛掩耳盗铃回应几声。

　　“就在那石头后面。”

　　“几个人？”

　　“应该不多，一两个吧。”

　　“让我来。”在前面说话的人，叼着根草一步一步逼近。

　　正当他抬起枪，跳上石头时，还未扣动扳机之际，一声清脆的枪声率先响出。

　　段桢面无表情，推枪上膛的动作应接不暇，子弹跟长了眼睛一样，在丛林里精准却迅猛地飞出去。

　　站在石头上的人迅速胸前挂了一片红彩。

　　“谁！”

　　接着枪响连环大作，五人几乎满身挂彩。

　　“通报：s1150、s1151、s1152、s1153、s1154淘汰，剩余人数：495人。”

　　看着地上那五个左右环顾的傻逼，段桢憋不住笑，他从树上跳下来，直接压在他们老大身上，用枪口压在那人脸上，一脸阴翳地笑，“被人炮轰的滋味爽不爽？”

　　眼前五个人虽然挂的是红彩，脸上却黑得像锅底。

　　“……无耻！”

　　“说谁无耻呢？不是你们先围攻我的？”

　　段桢直接扯过他们的包，“反正你们都用不着了，送给我吧。”

　　段少爷的“送”和抢没有区别。

　　翻他们包时那笑容是极其灿烂，差点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人格分裂症。

　　“……”几人黑着脸，被眼前的“强盗”搜刮干净，不一会儿已经有军车来接他们了。

　　最后段桢一个人提了五个背包回来。

　　“嚯，你这是去抢劫回来了？”郑英雄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几个包裹。

　　黑熊、昊善才、杨天宝是第一天才认识段桢，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心里有些胆怯，更多的是幸运。

　　“段哥，我得叫你一声段哥了。”黑熊笑起来憨傻憨傻的，“快看看里面有没有补给。”

　　扬天宝这种天生的好孩子，对于抢东西，还是有些介意。

　　“里面补给很齐全。”昊善才高兴地喊。

　　“都分分吧。”段桢笑一声，顺手拿了一个水壶，打开后用衣服在瓶口擦两下，抛给远处的杨天宝，“喝了吧，别半路脱水了。”

　　杨天宝虽然皮肤黑了点，也能看出来不少绯色在眼眶，“你们喝吧。”

　　“这是训练场，没有那么多仁义礼智信。要是你倒下了，影响的不是你一个人，我们是一个团队。”

　　段桢看他还在犹豫，礼貌微笑一下，差点就将着水瓶往他嘴里灌了。

　　段桢看着他被水呛着了，猛趴在地上咳嗽，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咧着嘴笑，眯得弯弯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有感染力，没一会，几个人都笑了。

　　杨天宝抹了把嘴边的水，别扭道：“别笑那么大声，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山谷晚上温差大，把背包也带上，别失温了。”

　　他们又赶了一段路，段桢和陈英雄击毙了十几个对手，连绵不绝的枪声震荡着群山，广播几乎在五分钟之内便会播报一次，最新一次播报，剩余人数已经接近350人。

　　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淘汰了150人，看来有人很着急。

　　丛林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天上飞的乌鸦，树上爬的猴子和松鼠，地上还有不经意间出现的毒蛇，无孔不入的蚊子更是烦不胜烦。

　　段桢从来没有被这么多蚊子围攻过，皮肤上全都是包。

　　越到夜晚这些动物就叫嚣得更严重，他们也听说过，训练途中被毒蛇咬伤的学员，要是处理不及时，毙命也就是几分钟之内的事情。

　　停下来歇脚时，段桢看向树上的监控，荆承允会看自己吗？

　　那他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

　　昊善才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在赶路的过程中几乎全程都缩着身子，这时忽然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大家信我的话，就跟我过来吧。”

　　马上黑夜就要占领白天，现在比淘汰敌人更重要的是自保。

　　昊善才带领几个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一颗歪脖子树，往后，再绕到一个小山后面，“这里有一个小山洞，我们今晚可以藏在里面。”

　　“哇！真的有。”郑英雄欢喜道。

　　昊善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队友都嫌弃我拖后腿，让我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次数多了，我就发现这里了。”

　　“不错啊。”黑熊量了下洞穴的大小，他这样的大块头都能进去。

　　段桢让他们先进去，自己在洞口处守着，月亮渐渐升起，他坐在洞口外面，凉风吹拂着他，他让自己清醒，也窥见一轮明月，他从胸口掏出一支笔，还有一个小本子。

　　他咬开笔盖，将本子平放在大腿上，“今天是选拔赛的第一天，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每走一公里，即使心惊胆跳，我还是好兴奋，感觉离你又近了一步。”段桢在本子里述说自己的兴奋，最后远眺缺了一块的月亮，在纸张最后写上，“爱你承允。”

　　在监控室看了一天的荆承允，眼眸平静，他不意外段桢能挺过第一天，只是看到他呆呆望着月亮时，荆承允也站起来，望着夜色中的悬月，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了，对于天空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荆承允后来几天都没来监控室，并不知道在后面几天段桢带着他那几个队友过五关斩六将。

　　杨天宝靠着树，脸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他似乎犹豫很久，牙齿在嘴唇打颤，艰难地发出：“我们好像迷路了。”

　　“迷路！”陈英雄首先跳起来。

　　段桢心里忽然一震，一路上都是段桢、陈英雄、黑熊负责防卫，杨天宝负责领路，他们鲜少看地图。

　　“天宝，你看认真了吗？不应该啊。”黑熊问。

　　杨天宝愧疚至极，自认为自己并不是粗心的人，可偏偏就是对不上了。

　　昊善才攥紧手里的水壶，他还是第一次“活”这么久，此刻他也认不得这里的路，他走到杨天宝身边，递给他一条帕子，“没事天宝，你再认真看看，我们及时返回就好了。”

　　段桢也点头，他从小在国外参加的比赛，明白失误是常有的事，团队游戏，一味指责，得不偿失。

　　段桢从包里抽出同样的地图，“大家一起看看吧。”

　　几人默默点头，不用多余的言语，便一起发动大脑。

　　黑熊一动脑就头疼，此时看着地图与四周根本对应不上，他恼得把自己脸都撸了好几遍。

　　四周丛林密布，高山与丘陵并存，潮湿加上遮天蔽日的树木让青天白日也四处阴深可怖，想要看清自己身处何地只能往高处走。

　　“我到山上看看，”段桢几乎没有犹豫，伸手往附近最高的山一指，“要是我三小时之后没能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继续任务。”

　　段桢扯扯身上的号码牌：s1205，大家都懂得是什么意思，可谁也不愿在广播里听到这个号码。

　　“桢哥，我陪你。”陈英雄站起来就被段桢按了下去，“节省体力。”

　　段桢笑着走的，溜得很快，明明大家都是走得一样的路程，两天40公里的山路，没人的脚底是一块好皮肤，水泡和磨损跟小刀一样，走一步划一刀。

　　可段桢还是和一天前，不，是刚结队时那般明媚灿烂。

　　留下的四人也没有闲着，水壶里的水早就被喝完了，不知这丛林之前是不是沼泽地，溪水不仅浅还漂浮着腐烂的枝叶。

　　昊善才还记忆犹新，“我上次喝了一口这里的溪水，回去发了一个星期的烧，我渴死也不喝了。”

　　黑熊按住昊善才的肩膀，跟抓只小鸡一样，“我说兄弟，你也太倒霉了。”

　　背包里面没有食品补给，四人在草丛边寻找杨天宝说的野菜。

　　看来发现地图有错的人不止他们一队，段桢跑到半山腰，身边便传出不少细碎的讨论声，他屏住呼吸，听声音，对面至少三人。

　　他背贴山，现在是大白天，看不见敌人的时候更加不可以冲动，他缓慢地吸气，拉枪上膛。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刚开始那么垃圾，越留到后面的人越鸡贼。

　　段桢从山边绕过去，蹲在灌木丛边，听声辨位，在心里勾勒出那几人的行动路线。

　　忽然间，连开三枪，一枪打偏，再一枪。

　　段桢被那人发现了，手臂擦过去一枪，手臂上很快渗出一片红色。

　　段桢咬牙，眼看那人翻过石头，直接滑草极速离开，段桢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抬腿翻过去后，对着那边的丛林连开三枪。

　　“s1552、s1542、s1553淘汰，s1205扣三分。”

　　段桢听着广播播报自己的号码，翻了个白眼，“破游戏。”

　　段桢爬到山顶，勉强看清了地势，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本子，翻了新的一页，咬着笔芯，站在山顶上，一笔一笔描绘每一条路，每一座山。

　　段桢下山时，四人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段桢笑了，“还没被淘汰。”

　　“我就知道桢哥不是普通人。”陈英雄上去抱住段桢肩膀，“刚才听到你的编号吓死我了。”

　　段桢安慰地说了几句，昊善才上前将野菜递给段桢，“我们给你留了一份。”

　　一张芭蕉叶上包着十几颗青绿的草，段桢一看到就想吐，第一次吃的时候，段桢还当尝鲜，现在看着就反酸水。

　　段桢挤出一个苦笑，“谢谢啊。”

　　为了补充体力，他紧闭双眼，把全部一口塞进嘴里嚼，苦，太tm苦了，还没有水漱口。

　　段桢嘴里一直弥漫着苦味，昊善才这小子跟故意的似的，一直跟个邀功的小孩一样拿各种“草”孝敬他，段桢苦哈哈地拒绝了，没成想昊善才这小子最后还拿了一条蚯蚓过来。

　　段桢忍无可忍，直接塞进他嘴里，“你自个吃个够。”

　　段桢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在这里的两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马，天天跑，像只牛，全吃草。

　　他决定把这些全都写到信里，回去要让荆承允心疼心疼，顺便好好犒劳自己。

　　这样想完以后，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杨天宝忽然笑得胸腔上下起伏着一颤一颤的，他不断着点头，拿着段桢画的地图。

　　“天宝，你受刺激了？”陈英雄怪担心的。

　　“我们快晋级了。”

　　“什么意思？”

　　“这里就是终点。”

　　“这也不像啊？”

　　“终点在那山顶上是吗？”段桢望向几百米出的西面冰山，夏天的高山上能看到一条横在半山腰的线，这条线之上冰雪璀璨闪耀，线下则只有裸露岩坡或草丛树林，这就是“雪线”。这次出行很多时候，他们都是绕开这些高山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爬雪山。

　　杨天宝神色也沉了下来，只沉重地点头，发现终点了又怎么样，现在五个人中谁还有体力爬雪山，更何况，他们多少都已经开始脱水了，嘴唇全是干裂的发白。

　　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广播响了。

　　“s1566,s1256、s1222晋级，恭喜！”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有晋级的广播。

　　看来早就有人发现地图的错误，还很快锁定了终点的位置。

　　“还真有人能爬上去，还是人吗？”

　　“这次选拔选的就是这种非人类，我们还是休息一晚上，明天接点露水补充一下吧。不然摔下去就惨了。”黑熊道。

　　“行，休息一下吧。”天宝也附和。

　　此时广播又响起来，“s1543,、s1333晋级，恭喜。”

　　陈英雄坐在金毛狗脊的宽大叶脉下，吐槽：　“这广播真烦人，还要搞人心态。”

　　“你要着急，你现在过去。”黑熊笑着调戏。

　　陈英雄看了眼不说话的段桢，“现在过去不要命啦，你没听广播吗？才两天时间就通关的都是神仙，我过去给大家垫背吗？”

　　段桢心乱如麻，留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他还能得前十名吗？

　　“我……我想先走。”段桢犹豫再三，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很自私，可是他来这里为的就是这个名次。

　　四人愣了，早就发现段桢在第一次听到有人晋级时表情里的不对劲。

　　“我需要前十名，抱歉，我……”段桢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杨天宝一手拍在肩上，“那你就去吧。”

　　“是，你去吧。”陈英雄宽慰地笑了，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一点水塞到段祯手里。

　　随后是杨天宝，他们都把水壶里那一星半点的水匀到一起，倒在到段桢水壶里。

　　段桢本不想要，可他们强硬着要他收下，说反正他们只要晋级就行了，不求跟荆少尉一起成为战斗机飞行兵，只要脱离新兵阵营就好。

　　段桢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友情义，他坚定地看了他们所有人一眼，转过身跑了起来，从后面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