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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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古来瀛洲仙岛距涠洲府二百余海里，仙岛上立着名为“天玑门”的仙家门派，因受了瀛洲岛的灵气庇佑，生活在沿海的涠洲人民物产丰饶，海业发达为名。
车水马龙的涠洲闹市里，一名容貌俊俏的男子端坐在一个算命神棍前掐指算命。
“老朽见公子气质不凡，颇有仙道之相，只不过尚有凡尘俗事侵扰，致使公子眉宇间总有一股黑气，”路边摆摊的一个算命神棍煞有介事地对着楚渊玉道，“若是摆脱了这缠在眉间几年的黑气，便可心无旁骛，求仙问道，寻个长生不老术，便是脱胎换骨也不在话下。”
楚渊玉把手中的折扇展开，缓缓地扇着，扇面上写着隽秀的“清静”烫金二字。只见楚渊玉眉眼含笑，眼波流转，瞧着煞是亲和，道：“那先生有何法子，助我讲着黑气驱了？”
“方法有二，”神棍伸了两根手指头，“一种是公子若肯买了老朽的驱邪符，拿回去研磨成细粉，与专门进贡给三清上仙的香灰一块儿煮水服下，每日三次，七七四十九日后，便可消除。”
“噢？几文钱一张？”楚渊玉貌似很感兴趣地问道。
神棍摇摇头：“不多，”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
楚渊玉收起扇子，起身和气道：“那本公子便预祝半仙大人生意兴隆啊。”遂转身离开。
“诶公子别走啊，我这卦就连当今的摄政亲王玄文王用了都说好！公子——”
不远处，一位身着墨蓝劲装约摸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笑容和煦地对楚渊玉道：“公子这是在瞧什么呢？”
“符纸，刚从一个老神棍那儿顺来的，”楚渊玉一张一张地翻着刚刚趁神棍不注意的时候，顺出来的符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纹样，“啧啧啧，卖一两银子，向前想疯了吧。”
“说到银子......”杜若飞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公子，刚刚在采买布匹的时候，掌门给的钱不够，所以我用了自己的钱暂时垫了上去。”
“又让你垫钱？这涠洲府的物价什么时候这么贵了？诶呦！”这时，即便像楚渊玉的肩膀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手上的符纸也撞散了一地。
撞倒楚渊玉的是几个壮汉，身着短褂提着镰，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即便楚渊玉人高马大的，被这几个壮汉撞着了还是会有些吃痛，几个壮汉看到楚渊玉这般穿着华贵，也不怕楚渊玉是哪家有钱的主儿，或是怕楚渊玉会还手。
为首的壮汉像是看准了楚渊玉慈眉善目，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便冲着楚渊玉吼道：“好狗不挡道！”
楚渊玉目光看着五六个壮汉，撇撇嘴，倒还真给他们让道了，然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问杜若飞，“回去我说说他们哈。”
“还有一件事......”杜若飞欲言又止。
“什么？”
“是天玑门，掌门给了咱们一份委托书，说是我们正好下山了，就顺便领了这委托去吧……”杜若飞讲着讲着越发小声。
楚渊玉不满，出趟门就够累了，还要去完成这委托，但看在弟子面前，还是将牢骚收了些回去，“啧……拿来容我一观。”
楚渊玉边走边念叨着：“京都五里……在京都啊，这么远……妻患癔症，恐触不祥之物，望贵派助吾家之难……”草草看了前面两句，便不看下去了。
“掌门说，此次委托人许诺驱邪有功，可赐五十两白银，若是疗愈大有显著，还可加钱三十两。”杜若飞将楚渊玉递回来的委托书收好，说道。
楚渊玉目光闪烁：“既是掌门亲自委托，这委托人又肯为妻掷白银百两，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可辜负了。若飞，你且将采买的屋子放入驿站，会有弟子来取的，这里可是边界之地，离京都还远着，得早点赶路。”说罢，将折扇一收，刚想从大袍里掏出些什么，突然顿住。
“少爷，您在找什么？”若飞问道。
楚渊玉感觉腰后空荡荡的。
不确定，再看看。
楚渊玉喃喃道：“不对呀，我的拂尘哪儿去了？”
“那拂尘您不是一直别在腰后面吗？”
楚渊玉突然大悟：“坏了。”
于是，楚渊玉赶紧回到了刚才神棍与他算命的摊子，结果已是人去楼空，在他跟前的摊子已经变成了糕点摊子，楚渊玉眼皮直跳：“果然是这老东西盗了我的拂尘！”
杜若飞安抚道：“少爷莫恼，回去再让人再造一把便是。”
楚渊玉摇摇头作罢：“算了，丢了就丢了吧，走罢。”
此时，楚渊玉还不忘交代一句：“回头让库房的人替我记上这笔账，说是在采买途中被盗，可不是我成心丢的啊。”
“是。”
楚渊玉进到马车车厢里，发现垫子下面的柜子传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楚渊玉凑过去，在打开柜子的一瞬间，一名黑衣人手持一柄雪白的刀刃从柜子里蹿出，朝他刺过来，楚渊玉反应也是极快，立刻用扇子抵住了短刀，顺势一拧，短刀被迫脱离男子的手，“蹭”地一声飞插在地板上。
男子见势不妙，立刻飞扑上去，楚渊玉这次倒是没料到他会直接扑上来，男子将楚渊玉扑倒在地，楚渊玉身上的药香味便扑鼻而来，男子恳求道：“让我躲一会儿，我不伤你。”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外正准备启程的杜若飞听到了马车内的动静，于是便问道。
“额……没事，”楚渊玉似是在轻喘着气，“滑了一跤……启程吧。”
“诸位是有什么事吗？” 杜若飞这句话像是对着他人说的。
“俺们手底下跑了一个犯事儿的，打开你们的马车帘子让俺们瞧上一瞧！”是刚才那几个壮汉，其中一个凶神恶煞地扯着嗓子道，说着要上前掀开帘子。
趴在楚渊玉身上的男人眉头一皱，随即扒拉开衣衫，露出肩头和胸膛，楚渊玉突然看到眼前那人的坠子十分眼熟，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揪着楚渊玉的领子，翻身一转，楚渊玉变成了趴在上面的人。
马车帘子被掀开的瞬间，男人就摁着楚渊玉的脑袋吻了上去，楚渊玉这时候反应倒跟上来了，死撑着胳膊愣是没亲上去，但是在外人看来，楚渊玉和男人的脸看不到，却是让人联想到一个富家公子按捺不住寂寞直接在车上解决了。
场面极其香艳，不仅在马车外的杜若飞和五个壮汉吓到了，连楚渊玉本人脑袋突然嗡地一声，也因为这个陌生男人的大胆举动惊到了。
可是在楚渊玉身下的男人却不这么想，他已经做好了后手准备，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拿好匕首蓄势待发，若是被那几人识破便立刻搏上去，楚渊玉立刻恢复清明，摁住了拿着匕首的手。
刚刚撞倒楚渊玉的壮汉嘲道：“哟，这不是刚刚那漂亮的公子哥儿吗，原来也好这口啊。”
杜若飞试图缓和道：“几位大哥，我们是出来做买卖的，我家老爷要我们少爷赶紧归家了，诸位行行好，让我们过去。”
“走开！大爷我要找那混账玩意儿，看你这马车很是可疑，我们要搜查一番，小子，大爷我们是混道上的，劝你不要不识相。”另一个倒是不忘正事，恶狠狠道。
马车内，楚渊玉让把男人的匕首收回去，摁住男子的肩膀，淡淡地吐着气，还略带笑意：“收着，本公子去‘伺候伺候’他们。”把刚才缠斗时染上血迹的外袍脱了下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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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玉不疾不徐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慢慢地擦拭血迹，懒懒地问道：“各位爷说自己是混道上的，不知混的是何道上的？”
为首的壮汉威胁道：“老子和这几个兄弟可是府君门下的，识相点的，赶紧让开，耽误了事宜，让你和你爹都吃不了兜着！”
“大哥！跟这小白脸费什么话，直接上！”其中一个弟兄怂恿。
“等等！——”楚渊玉呼道，“你们还未问本公子混的是什么道就先开打不合理吧！”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不解其中，也顺着他的话问了下来：“那你混的什么道的？”
“我呀，”楚渊玉笑吟吟地摇着扇子，伸手朝他们背后一指“诺，那条道的。”
几名衙门的侍卫冲进人群，一字排开，随后一名身着青灰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过来，沉声问道：“何人在此闹事？”
“回府君，”楚渊玉飞快地答道，“我们在这替家中采买物资，哪知会碰上此等无礼之徒，说要查我们的马车……”
那几个人一听“府君”，一个比一个站得靠后。
“哦，他们说是府君的手下，奉命调查，”楚渊玉故作无辜道，“马车上都是阿爷要的名贵之物，我哪敢给他们碰啊，见我不答应，便……便要提刀来看我们，我们这些读书人，哪是他们的对手呀……”
一个壮汉不服气，拿着镰刀指着楚渊玉：“你这小白脸少污蔑……”
“府君在此，休得无礼！”侍卫拔刀警告。
楚渊玉继续火上浇油：“诶呀呀，府君您瞧，这真的是您府中的人吗？怎的如此粗鲁！”
男子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拿下！”
那几名壮汉被男子的侍卫扣住拿下了。
待人群散开后，楚渊玉朝男子作揖：“哥哥方才替渊儿解围，渊儿感激不尽。”
“免了，咱们兄弟二人还说这些作甚。等会到我府上坐下来喝两杯茶，聊聊天，你嫂子前些日子收兵，刚从倭人手上新得了些上好的茶叶，一直想念叨着你啥时候来。”
“诶，那倒不必了，嫂嫂的心意，渊儿领了，只不过哥哥……”楚渊玉压低了声音对刘蔺礼道，“刚刚那几个人听口音和举止不像是哥哥府里的人，倒像是外来人，哥哥得派人好好盘问盘问。”
“好。”刘蔺礼压下眉头回道。
楚渊玉复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打哈哈：“我们行程近，这几日得前去京都办点事儿，回来再和哥哥一同喝茶！”
“京都......”刘蔺礼有些担忧道，“你不会......”
“不会，”楚渊玉飞快地回道，“只是掌门要我前去一趟，不会遇上他的。”
“好......京都离此地千里，渊儿和若飞要保重啊。”刘蔺礼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扶额道，“还有，若是在路上遇见瑶儿……记得把那妮子给带回来！”
楚渊玉愣了一下，笑道：“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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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玉回到马车，坐到主位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抿过一口后仿佛才注意到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的存在，微笑道：“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说出这番话的人却是让人瞧不出其眼底的情绪。
“方才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杜若飞扶起那个男人问：“少爷，用不用给这位大哥找个医公来看一下？”
“医公就不必了，等会儿，”楚渊玉从兜里掏出几锭银子，骨碌碌地丢到了那个男人面前，“拿着这几锭银子，滚出去吧。”
“什么？”男子对于楚渊玉突然来这一出，不解地问道。
楚渊玉一件件地数落着：“弄脏本公子的马车，占了本公子的便宜，现在还给了你几锭银子去看病，不会还想着我们带阁下去治病吧？”
“你！咳咳.......”男子眉头紧皱，睁不开眼，痛苦地咳了两声，试图缓和情绪，解释道，“我的眼睛被他们毒瞎了，对涠洲不熟悉，也不知上哪儿去找医公......”男子担心那帮人仍旧会找上门来，自己也揣着重要的消息，绝不能让他们抓住。
虽然刚刚抓走的那几个人的方法是有点胜之不武，但凭着刚才与刘蔺礼交谈的语气中可以得知，估计眼下就只有这个人能够暂时庇佑住他。
“哦，但是这与我何干？你上街随便找个人问不就得了？我赶着去京都，别耽误本公子时间，快走快走。”楚渊玉有点不耐烦了，甩甩手。
“京都！”男子急切道，“京都！公子不是要去京都吗？我是京都人氏，叫黎四，也正好要去京都！若是此行公子能够捎上我，我是武家出身，可为公子略施绵薄之力！”
楚渊玉上下打量了一番黎四的行头，挑眉道：“不用了，瞧你一身黑衣示人，谁知你是什么人，万一半路上你突然杀了我们，劫了马车，再去京都呢？”
“这......”黎四心想，这人心思倒重，看来得略费口舌了。
还没等黎四想出应答的话，楚渊玉却先说了：“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没想到楚渊玉还是答应了他，看来还是个好说话的。
只不过楚渊玉后半句话顿时让黎四掐死了这个念想，楚渊玉扬唇道：“若飞，帮他绑起来，敲晕了，我们好上路。”
“你们——呃！”杜若飞的手法精准也飞快，黎四立刻感到一震眩晕，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进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