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喜欢我》孤雏

2、第2章

　　高考是人生中的大事，各地从很早就开始抓起。
　　中考录取结果出来后，按照以往的惯例，秦台各高中陆续组织开学，二中作为秦台的重点高中首当其冲，开学最早，此时才不过七月中旬。
　　早上八九点钟，二中从里到外挤满了人，吵闹声使得这个早上更加闷热。
　　陈衍来的不算早，此时校园已经不再拥挤，走到公示牌前，借着身高的优势很轻易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高一1班。
　　转身要走时听到了前面两个女生的对话，
　　“我在一班唉，和蒋肇安在一个班！”
　　“那个中考状元？”
　　“嗯嗯，就是他，学习好就算了，长得还超帅！”
　　说着说着，两个女生激动的尖叫起来。
　　陈衍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并未多想，背着包前往教室报道。
　　陈衍到教室的时候，班里面的人基本上来齐了。进门时，出众的外表引来了许多视线。
　　他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无视了周围打量的眼神，托着脸看着窗外发呆。
　　没多久，一个扎着低马尾的中年女性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眯着眼扫视了一遍教室，阳光透过镜片使她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
　　随后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安静！现在开始点名！”
　　“陈衍”
　　“到”
　　“娄笑笑”
　　“到”
　　……
　　……
　　“蒋肇安”
　　……
　　“蒋肇安？没来报道吗？”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报告”。
　　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站在那里，皮肤很白，鼻梁高挺，他有着一双琥珀色的杏仁眼，目光深邃，敛去了所有情绪。
　　出众的外貌在教室里引起了一阵躁动。老师扫了一眼台下，声音才逐渐变小。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么热的天，他还穿着一件黑色外套。
　　女老师看了他一眼，说：“进来找个空位坐吧。”
　　陈衍在刚才点名时，就想起来了蒋肇安这个名字，难怪觉得耳熟，原来是昨天那个骗子。
　　陈衍磨了磨牙，睁大眼睛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恰好对上了蒋肇安看过来的眼睛，那杏仁眼明显的变大了，眼眸闪过一丝明亮，只是转瞬即逝。
　　陈衍没看懂，还来不及思考原因，视线里一片阴影，然后旁边坐下了一个人。
　　哦，原来只有自己旁边有空位子。
　　陈衍压下心中想动手的念头，托着脸听那老师说话。
　　“因为今年暑假整体高温，我校决定取消军训。”
　　这个年纪的孩子收不住情绪，听到这话后，开心的欢呼起来。
　　“既然能考进二中，我想你们的学习能力绝对是远超其他同学的，我也相信暑假里你们对新高考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现在我们直接分文理科，把刚才拿到的意向表填好，十分钟之后全部上交。”
　　“啊？”欢呼不过三秒钟，剩下的只有哀嚎了。
　　陈衍也有些惊讶这速度，但他早就有了想法，“唰唰”两下就写好了。
　　然后他就察觉到旁边的人若有若无的瞄他的意向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陈衍心想。
　　“你看我的干嘛？”眼睛直直的瞪着那人，自以为表现的很凶，却不知蒋肇安内心想的是:好可爱啊。
　　蒋肇安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陈衍的耐心快用完时，才舔了舔嘴唇说：“老……陈衍，你好，我是蒋肇安。我们昨天还聊过呢，你还记得我吗？”
　　陈衍听到后，脸色一变，理智被愤怒占据，所以他并未去想为什么蒋肇安知道他就是陈衍。
　　他皱了皱眉，质问道“老？我？”
　　陈衍要被气死了，直接扭过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这神经病。
　　蒋肇安看着他的后脑勺，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偏偏又说不出来原因，只能作罢。
　　不过幸运的是，他刚才看到陈衍的选科组合了，真好，和他想的一样，真是心有灵犀，一边想着，一边利落的写下同样的意向——物化生。
　　之后两人没再说一句话，一直到那女老师再次进入班级，通知分班结果。
　　对陈衍来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还在1班，不用动了。坏消息是蒋肇安那家伙也在1班，而且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他俩还是在最后一排，并且坐在一起。
　　于是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陈衍。
　　那女老师没走，反而在讲台上站定，“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姜苑，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班主任，我希望在我的班级里，学习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一旦发现违纪现象，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听到这里，讲台下的学生们都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陈衍无所谓，只是翻了翻眼皮。至于蒋肇安，除了早上和陈衍说话时有情绪波动，其余时候都表现的像个面瘫。
　　姜苑又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通知完明天才正式上课，今天全天自习后，就走了。
　　走到门口时，顺带了一句：“对了，可以午休，看你们一个个困的，昨晚玩到几点啊！”众人没有回她，而是欢呼了一阵，然后迅速趴下睡觉。
　　陈衍上下眼皮早就打架了，也趴在桌子上补觉。但因为昨天落枕，再加上他不喜欢脸朝桌面，所以只能面对着蒋肇安睡觉。
　　于是这就方便了蒋某人放肆大胆的偷看，从眉毛到长长的睫毛，从高挺的鼻梁到微张的嘴巴，他看了好久好久。
　　睡着了之后，好乖呀，蒋肇安心想。
　　中间有好几次想抬手触碰一下熟睡中的人，但都放下了。
　　陈衍睁开眼就看到旁边的人在做习题，腰杆笔直，白皙的手指握着笔杆迅速地在纸上划过。
　　这时正好有一抹阳光照进来，打在他的身上，因此少年好像发着光，刺的陈衍刚睁开的眼又闭上了。
　　陈衍缓了缓，然后揉了揉眼，坐起身，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他说过的：如果见到他，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于是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正在解一道数学大题的蒋肇安感觉胳膊被人推了一下，然后一张小纸条进入视野。
　　“放学后，7号楼后面的小巷见”
　　蒋肇安扭头看过去，只见陈衍挑了挑眉。要是旁人看到肯定会认为这是挑衅，而脑思路神奇的蒋某人眨了一下眼，想：这肯定是调戏！
　　然后陈衍就见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很不明显的笑了一下。
　　马上就要挨揍了，还笑得出来，陈衍越发觉得他脑子不正常。自己揍他，是不是欺负弱小啊！
　　陈衍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中考第一，怎么可能是傻子，绝对是装的。他甩了甩头，不再多想。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完，陈衍背着包率先离开教室去往7号楼。
　　今天下午他就逛遍了校园，7号楼后面是一面墙，楼与墙之间的空隙一边被封上，一边开放，只要将人困在里面，绝对跑不掉的。而且那里的路灯很少，只是中间有一个，两边照不到，揍那家伙正合适。
　　蒋肇安大概是对校园不熟悉，陈衍在黑暗中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
　　见到对方走进小巷后，陈衍从黑暗中出来，猛地冲了上去，右手握拳就往他身上招呼。却没想到蒋肇安听到声音后，迅速转头，抬手握住他的拳头，脚下一扫，陈衍反应不过来，整个身体朝旁边倒去。
　　陈衍很怕疼，紧了紧眉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悲剧的到来。
　　几十秒过去了，陈衍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相反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道沉重的闷哼声。
　　陈衍慢慢的睁开了眼，入目的是蒋肇安那张放大的脸，随后他和那双直直盯着他的琥珀色眸子对上，那眼中仿佛带着浓厚的担忧，让他不敢看太久。
　　因为离得近，蒋肇安的呼吸打在了他的鼻子上，有些痒。
　　陈衍瞬间回神，这才发现蒋肇安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挡在他背后，防止撞到后面的墙壁。
　　他抬手想把蒋肇安推开，但没推动，又不敢使更大的劲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的说道：“你……你没事吧？”
　　蒋肇安敛去眼底的担忧，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道：“对不起。”
　　“啊？”陈衍反应不过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绊你的，我以为是别人。”
　　陈衍彻底傻眼了，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说，‘这怎么能怪你呢？全怪我才对，我不该偷袭你的！’
　　想到这，陈衍猛然惊醒，不对，我是来报仇的，怎么能道歉呢！就算他救了我……但一码归一码，绝对不能道歉！
　　陈衍想清楚之后，语气都变的嚣张了不少，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大声的说：“这次算咱俩扯平了，我以后都不找你麻烦了。”
　　蒋肇安闻声只是抬头看了看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陈衍等了会儿，想着放学有一段时间了，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
　　然后抬起胳膊，抵了抵蒋肇安的身体，示意他让开。
　　蒋肇安没办法，只能依依不舍的松手，睁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陈衍。
　　而陈衍就像受惊的兔子，快速的往旁边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个你快点回家吧！再见！”丢下这句语气特别僵硬的话，陈衍就往小巷的出口跑。
　　蒋肇安没有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委屈还没完全褪去，就见陈衍拐了个弯儿，又跑了回来。
　　最后停在他面前，低头不语，好像做了很久的心里斗争一样，盯着他垂下的手，有些愧疚的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蒋肇安一直盯着陈衍头顶的发旋看，听到他的话后，身体比脑子快，伸出了手。
　　然后就听到陈衍‘啧’了一声，“翻过来，我看的是手背。”
　　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他，陈衍这才发现蒋肇安要比他高半个头，他身高一米八一，已经算不错的了，但站在蒋肇安面前，就明显不够用了。
　　之前两人不是坐着，就是靠在一起，差距看不出来。现在终于站直了，陈衍还得抬头看他，心情又变得不好了。
　　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高啊！
　　不对不对，正事要紧！陈衍甩了甩头，不再想那么多，借着路灯，低头查看蒋肇安的伤势。
　　白皙的皮肤衬得伤口处的血迹更加明显，整个手背红了一大片，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划痕。
　　小巷里的墙壁并不像教室里那样，铺有瓷砖，它的上面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子儿，很锋利。再加上陈衍是直直撞上去的，冲击力绝对不小。
　　撵在上面一定很疼，陈衍心想。
　　他猛地抓起蒋肇安完好无损的左手，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说：“跟我走！”
　　蒋肇安任他拉着走，跟着他出了校门，直奔药店，全程两人谁都没说话，各有各自的心理活动。
　　只不过陈衍想的是：回家晚了，待会儿怎么解释？而蒋肇安默默地跟在后面，看着握在一起的手，想的是：进展好快呀，第一天就牵手了！
　　幸亏陈衍不知道蒋肇安的心理活动，不然得被气死。
　　进了药店，陈衍买了药膏、棉球以及酒精，又要了一些绷带，然后拉着蒋肇安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蒋肇安想了两秒，回道：“右。”
　　……
　　陈衍没说话，只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然后让蒋肇安抬起手，丢下一句“疼就忍着，别出声。”就开始慢慢的清理。
　　虽然陈衍心里想的是：随便擦擦就行了，包扎好立即回家。但轻度强迫症的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擦拭，消毒，涂药，包扎，最后以一个蝴蝶结结束这属于他一个人的‘战斗’。
　　然后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蒋肇安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其实本来他想象征性的叫两声，装作很疼的样子，让陈衍心疼他一下。
　　但陈衍的动作太轻了，他几乎感觉不到。而且相处了一天下来，他发现陈衍好像不喜欢别人骗他，没办法，只能作罢。
　　清理过程中，肢体接触是不可避免的，陈衍的手偶尔碰到蒋肇安的手心，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看着陈衍小心翼翼的样子，蒋肇安感觉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死寂多年的心脏再次因为面前的人而跳动起来。
　　疯狂的！
　　剧烈的！
　　仿佛要冲破主人的身体，向面前的人表露自己。
　　陈衍把剩下的东西装好，丢给蒋肇安，“注意点，别沾水。”
　　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放学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急忙说道：“现在两不相欠了，太晚了，我先走了！”
　　没等蒋肇安回复，说完就走了。
　　而蒋肇安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的手静静地发呆，偶尔傻笑一下。很久之后，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