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喜欢我》孤雏

6、第 6 章

　　受东亚季风影响，从早上五点钟开始，秦台就下起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强降水。
　　当地气象台发布暴雨黄色预警信号，提醒市民外出小心。
　　二中也下发通知：停课半天，下午一点到校上课。
　　陈衍看到消息后，又闭上了眼，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
　　吃完饭，就往学校去。
　　雨已经停了，路上全是积水，走几步鞋就湿了。
　　陈衍没想太多，上了公交车，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拿出手机玩消消乐。
　　到学校时，赵文华正站在门口值班，顺便检查仪容仪表，“就算是下雨，校服也要穿！学生就要有个学生样，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
　　被他拦下的学生辩解道：“赵主任，我的校服洗了，还没干。”
　　赵文华听到这话后，更气了：“我有那么好糊弄吗？给我去旁边站着！待会儿让你班主任来接。”
　　路过的学生听到这出对话后都笑了。
　　陈衍看着这出戏进了校门，没走几步就又听到了赵文华的声音，
　　“哎呦，肇安啊，你怎么穿湿衣服啊！”
　　陈衍闻声回头，看见蒋肇安在他后面，身上还是穿着二中的秋季浅蓝色校服，此刻条纹成了深蓝色，袖口还滴着水，一眼便能看出衣服是湿的。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蒋肇安言简意赅道：“还没干。”
　　“那还穿什么，这校服也不是非穿不可，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听我的，待会儿脱了哈！”
　　赵文华的态度和刚才比，直接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陈衍甚至觉得那声音有点夹。
　　一个中年大叔这样说话，这声音实属有些辣耳朵，陈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继续走。
　　蒋肇安对着赵文华点了点头，走进了学校。
　　独留刚才被拦住的男生在那里埋怨：“老师，你也太双标了吧！为什么他可以不穿校服，我就必须得穿啊！”
　　赵文华撇了他一眼，道：“还问为什么，你没看到那衣服都湿成什么样了吗？都这样了，人还穿着呢！你呢？还好意思和人家比，你怎么不和他比成绩啊？”
　　男生：……
　　算了，说不过他，我还是在这里等班主任来接我吧。
　　————
　　陈衍和蒋肇安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
　　一点时，上课铃响了，自习开始。但陈衍的物理书一页也没翻。
　　心里有事，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全都怪旁边的人。
　　蒋肇安嘴上答应着赵文华会把衣服脱掉，但坐下后，除了有翻书、写字的动作，其他的都没了。
　　本就是湿衣服，再加上空调还吹着冷气，生病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陈衍内心又挣扎了一会儿。
　　算了，看不下去了，我就喜欢多管闲事，就喜欢做好事。
　　做好思想工作后，陈衍从桌洞里掏出了自己的外套，丢到了蒋肇安的桌子上。
　　“换上！”
　　天太热，这衣服他只穿过一次，还是因为空调打的温度太低了，有点冷。
　　但穿上后他就后悔了，又闷又热的，真不知道蒋肇安是怎么忍受住的。
　　蒋肇安看着桌子上突然出现的外套，平时做题时飞速运行的大脑此刻却宕机了一样。
　　他缓了几秒，赶忙拿起来，抱到胸口，然后转头对着陈衍笑：“谢谢！陈衍，你对我真好！”
　　……真的好喜欢你呀！
　　“闭嘴，不穿给我。”
　　陈衍伸手作势要抢过来。
　　蒋肇安躲开，迅速地脱下自己的湿衣服，换上了陈衍的，大小刚刚好。
　　陈衍的衣服没什么怪味道，相反，蒋肇安的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陈衍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要不然为什么他刚才好像看到蒋肇安的眼里好像有星星一样在闪，亮晶晶的。
　　而现在他又觉得蒋肇安的周围有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em……，用他妹妹看的电视剧里的话来描述，就是粉红色的泡泡。
　　……呸！还粉红色的泡泡，什么玩意儿！
　　陈衍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象力。
　　靠！我不会被蒋肇安传染了吧！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
　　不行，以后得离他远点！
　　陈衍坚定的想。
　　可这个世界的规律就是，你越想远离一个人，那么你和他的羁绊就会越深。
　　心事解决后，陈衍没有了杂念，开始埋头研究物理。
　　最后一节物理课上完后，动了脑子的陈衍有些饿，去了食堂。
　　回来时，看见蒋肇安趴在桌子上睡觉。
　　真是够罕见的！
　　整个休息时间，蒋肇安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晚自习开始，吃完饭的姜苑从后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趴着的蒋肇安。
　　陈衍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余光看见姜苑往这边来，心中一喜，第一次那么高兴的看着老师。
　　姜苑敲了敲蒋肇安的桌子，“怎么还睡着呢？”
　　敲击声成功的把蒋肇安叫醒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平时白皙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还有些迷离。
　　姜苑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脸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蒋肇安意识模糊，没回答她。
　　姜苑又对着陈衍道：
　　“陈衍，你摸摸他的头，试试烫不烫。”
　　陈衍听她的伸手去触碰蒋肇安的额头，没想到他突然往后，被躲开了。
　　陈衍有点错愕，随即就要使用蛮力。但下一秒蒋肇安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往他手里送。
　　额头的温度很高，从手掌传向陈衍。
　　“嗯，发烧了。”他笃定道。
　　肯定是穿湿衣服导致的。
　　“陈衍，那就麻烦你送他去医务室吧！”
　　“啊？”陈衍放下手，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快去吧！”姜苑催促道。
　　陈衍没办法，目光投向蒋肇安：“你自己能走吗？用不用我扶你？”
　　蒋肇安现在正烧着，反应慢很多。还没等他回答，姜苑替他做了决定，
　　“不用问了，你直接扶着他就行！”
　　话落，蒋肇安站了起来，应该是头晕的缘故，摇摇晃晃的没站稳。
　　陈衍还想再说什么，但姜苑已经动手把蒋肇安的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同时蒋肇安卸力，往他身上靠。
　　又因为蒋肇安比他高，现在他是被搂住的那个。
　　蒋肇安身上很烫，热量通过皮肤传到他的身上，很别扭。
　　陈衍全程黑脸的拖着蒋肇安去了医务室，一进门，就把他丢到了椅子上。
　　蒋肇安身上看着没什么肉，但到底是个快要成年的一米八七大高个。陈衍一路拖过来，累的半死，深吸了好几口气。
　　而后者靠在椅子上，脸更红了，看起来就不好受。
　　向校医说明了状况后，陈衍拿到一支温度计，他递给了蒋肇安。
　　五分钟后，陈衍要过来看结果——39.1℃。
　　真能忍，本来脑子就不太好，再这样烧下去，变傻是早晚的事。
　　校医去里间配药，准备给蒋肇安输液。
　　陈衍在旁边等着，一转头就看见蒋肇安盯着他，欲言又止。
　　“有事？”
　　因为生病的缘故，蒋肇安的脸上多了些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稚气，不再像之前那样阴郁。
　　他点点头，说道：“陈衍，我有点晕针……一会儿能不能让我抓着你。”
　　陈衍想都没想就要拒绝，但下一瞬蒋肇安睁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问：“不行吗？”
　　陈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再加上蒋肇安的语气实在可怜，点点头算同意了。
　　校医出来后，陈衍自觉的到蒋肇安旁边站着，双手垂在两边，不知道蒋肇安说的抓是要抓哪里。
　　针头出现的那一刻，陈衍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力道很重，但不痛。
　　突然被抓住，他下意识的要收手，但没拉动。
　　他低头看向蒋肇安，头发遮住了眉眼，看不到是睁眼还是闭眼，但陈衍感觉到蒋肇安的手在微微颤抖，看来是真的害怕。
　　校医看到这一幕，一边扎针，一边调侃道：“小伙子个儿挺高的，没想到还怕打针呀！”
　　蒋肇安本就烧的不清醒，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又都在抓的陈衍的那只手上，没心思回话。
　　倒是被陈衍抓住了机会：“确实，只顾着长个儿，忘了长胆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衍觉得他说完这句话后，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扎好针后，校医有事出去了，屋内又只剩下两人。
　　陈衍觉得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了，往门外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叫住了，
　　“陈衍，你能别走吗？我怕！”
　　陈衍转头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还怕什么？”
　　怎么发个烧，那么多事儿！
　　蒋肇安没说话，只是扫了一遍医务室，陈衍跟着他的视线一起。
　　……
　　好吧！不怪他！
　　医务室里摆放着一个完整的人体骷髅，头还面对着他们，大晚上的，确实挺吓人。
　　陈衍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蒋肇安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情失落到极点，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嗖嗖的。
　　一时不知道，他和骷髅哪一个更吓人。
　　果然，装可怜没有吗？
　　十分钟过去了，正在琢磨其他方法的蒋肇安听到声音后抬头，看见陈衍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物理书。
　　从陈衍进来那刻起，蒋肇安的视线就黏在他身上。
　　陈衍在离他不远处找了个椅子坐下，对着蒋肇安说了一句“别看我，再看我就走”后，进入了学习模式。
　　陈衍很不擅长物理，学没学懂不知道，但蒋肇安确实没再看他。
　　每隔一会儿，陈衍就抬头看看输液情况。不知道第几次抬头时，发现蒋肇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眉头舒缓，嘴角有些轻微上扬，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反正看着睡得挺香的。
　　陈衍有些愤愤不平，明明生病的是蒋肇安，可为什么难受的是他。
　　回不了教室就算了，手腕也被抓的通红。
　　哼！这家伙真讨厌！
　　陈衍瞪了蒋肇安一眼，又低头看书了。
　　医务室静悄悄的，除了翻书声和水滴声外，再没有其它的声音。
　　蒋肇安鲜少能睡个好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一睁开眼就正大光明的盯着陈衍，看的很专注，一点也不怕被发现。而陈衍脑子一片乱麻，苦逼的和物理做斗争，全程没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这一晚过得很快，在离放学还有10分钟的时候，点滴打完了。
　　蒋肇安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脸也没那么红了。陈衍看着很满意。
　　两人回教室收拾好东西后，陈衍提醒道：“你如果还难受的话，就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接你。”
　　蒋肇安沉默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在陈衍马上就要出门的那一刻，突然道：“陈衍，明天见！”
　　后者没停下，只是摆摆手，作了回应。
　　陈衍到家后，就开始做今天的作业，本来这些都是要晚自习完成的，谁知道没写成。
　　写完作业后，陈衍又做了一些额外的习题。
　　当一切结束时，已经近一点半了。
　　他合上书，一边揉肩，一边去拿手机。
　　半个小时前，林寒发来消息【兄弟，明天见！】
　　手机静音了，当时没看到。
　　陈衍回【？什么意思？】
　　林寒可能此时正在看手机，对面秒回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陈衍没再多问，压下心中的好奇，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