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噩梦》莱格雅斯

14、“梦？”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因着陈灵一的事鸡飞狗跳的净给你添麻烦了。”王舒在沙发上捧着泡开的茉莉茶，香味扑鼻溢满了整个房间，甚是好闻。
　　“你这就客气了，反正都已经放假了，左右不过是晚回去一两天的事。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是闲着，你过来权当陪陪我啊。”白雅芝把切好的苹果块端过来，将奶酪芝士水果叉柄拿给王舒道：“家里冰箱没什么水果了，就剩苹果，别嫌弃我招待不周哈。”
　　“怎们会，我妈没驾照，不能来接我，我弟今天晚上铁路那边又得轮班到岗，这个点了我自己脚还不利索回都回不去，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已经够打扰你了......”王舒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显疲惫，无奈道：“天知道我在家刚睡了一宿，就听到陈灵翼拔呼吸机的事，天灵盖都快飞出去了。”
　　“我今天和陈灵翼出去坐了会儿，陈灵翼还给我看了陈灵一的手账本......”白雅芝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王舒可能还不太清楚陈灵一这次的具体情况，下意识的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陈灵一她们家的情况，你估计现在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王舒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像她这样的孩子，有时候不是没人帮她，而是帮不了。班主任也好，任课老师也好，管得了课上难不成还管的了课下？就算开班会整顿班风班纪，难道还能管得了学生在网上说三道四指桑骂槐的？她父母双全的，谁也不可能把她带自己家里不是？
　　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本就是人性，再加上她爸妈以前的那些事，确实是给人茶余饭后添乐子的，就算不会有人闲的直接用这个点攻击小姑娘，但咋们学校初中部，基本都是那几个对口小学升上来的，摇号进来的估计也只有不到四成。哪个班里没有三几个陈灵一的小学同学？要是她家就她一个孩子也还好，没有人会常年累月的盯着一个内向的不爱说话的同学家的私隐，可偏偏不是啊，陈灵一偏偏还有一个皓月明珠一般在学校里算风云人物的孪生姐姐。那个陈灵翼，小学低年级和高年级就跳过两次级，初中高中继续跳，不单单成绩好，特长也顶，最后重点大学直接提前批次给招走了，高考都不用参加。
　　你说就差十几分钟，可两个孩子真的就是天壤之别，一个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另一个八成是老天爷急着关窗......陈灵一她父母之间的相处估计也不大可能是人们眼皮子看到的那么浅，这种复杂的家庭原本就容易导致孩子性格出问题，再加上那么优秀的一个姐姐全方位的日日夜夜的吊打刺激，老话早就说过么——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白雅芝点点头，对王舒的这些话表示认可，只是听下来就能想到，王舒还不知道陈家更具体的那些腌臜。
　　陈灵一要是醒了，会做些什么吗？还是会继续沉默呢？
　　陈灵翼仍旧是会当个袖手旁观的冷漠看客吗？
　　如果她们选择沉默，那有些事，其实就不应该被更多人知晓。
　　白雅芝知道内情那是意外，但白雅芝绝对不能去传播扩散，那是不道德的：
　　“是啊，陈灵一她们这些青春期的孩子，本就属于大脑皮质层异常活跃的状态，很容易就情绪失控做出一些冲动的事。可问题是她们一时冲动了，咋们都得跟着被牵连吃瓜落儿。”
　　王舒垂眸，眼神暗了暗，沉声道：“......雅芝，我实话跟你说，第一次在抢救室门口的那一夜，我除了满心满脑的担忧，其实，隐隐的还有些恨意的——她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选返校讲卷的那天夜里？她要是真想超脱，寒假那么长时间，哪一天不行？为什么偏偏就不放过我这个劳心劳神的班主任......”
　　“这事儿谁碰上都糟心，王老师你这也是无辜被连累的。”
　　“当初第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爸妈一个都没来我就觉得这一家子估计麻烦的很，可谁又能想得到今天的事儿？”王舒把茶盏放下，苦笑着：“以前我老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因为杀过的猪都转世轮回成了自己的学生，来报仇来了。我现在觉得，我上辈子估计不仅仅是杀猪，肯定还是个恶贯满盈作奸犯科的杀人犯，不然怎么会当这个劳心劳力还几面都不讨好的破班主任。”
　　“......主要也是现在学校的工作太杂了，什么都要你们做。”白雅芝深表同情，她一直都觉得，中学男生女生们的战斗力，家长们斗天斗地的破坏力，堪比奥特系列的xx星人，没完没了无穷无尽。而各个班的班主任们，就像一个个的光之巨人，偏偏还不能把XX星人们一个技能都粉碎掉，这份工作，简直可怕。
　　“我觉得自打我工作后，一直都处于应激状态，尤其是当了班主任以后，不仅是精神紧绷，连心性都变了。”王舒闭了闭眼，悲哀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我的学生在抢救室里跟死神挣命的时候，我除了满腹担忧外居然还会有一闪念的憎恨，呵呵，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
　　“......”白雅芝没办法说什么，陈灵一这事，哪怕最后风平浪静了，肯定还会给王舒的·职业前程造成影响，远的不说，下一年的评优评先，职称荣誉什么的，肯定都和王舒拜拜了。
　　长远里想，王舒哪怕年年都能把手底下的班带出一骑绝尘的好成绩，只要她还在教育体系里工作，陈灵一这事儿只要提起来大概率就会成为她上升路上的绊脚石拦路虎。
　　要是她是王舒，细想想也真没法儿心平气和。
　　“我自打干了这份工作，感觉没一天能睡个好觉，别说平日里，连放假都隔三岔五的做梦，没一日消停的。”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