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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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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学,宋永宿站在便利店中,一手稳稳扶着手机,一手随意抬起,指了指便利店店员身后那摆满香烟的烟墙,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要开学了,能不能别扣我生活费?”
“我忙着呢,这事儿没商量,还有没有其他事。”电话对面不光有男人的声音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宋永宿将手机拿远,双手合掌捂住扬声器,对着柜台后的许谖说道:“一盒卡比龙。”
“120元,请出示一下身份……”许谖的话还没说完,宋永宿便利落地甩出一张身份证,接着挂断电话,迅速扫码结账,随后大步走出便利店。
刚在店门外站定,点上烟,宋永宿便听见店内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刚进店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条烟,假装结账,实则企图逃单。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这东西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这要是我的我就请你,你说是吧,但现在咱们别这样,我也是个打工的,你看你要不结个账吧。”许谖为了拉住男人在收银台探出了半个身子。
男人不耐烦地甩手一推,许谖躲避不及,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架子上。
刹那间,一墙的烟纷纷掉落,噼里啪啦地砸在许谖身上。
男人见势不妙,转身正要推门出去。恰在此时,宋永宿猛地拉开门,男人扑了个空,脚步踉跄,差点一头栽进宋永宿怀里。
宋永宿眉头微皱,后撤一步,紧接着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过去。
踹完,宋永宿迅速掏出打火机,紧紧握在手中。
还没等男人站稳,他便冲上前,一拳挥出,这一拳劲道十足,打得男人晕头转向,找不着东南西北,只能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许谖刚从地上站起身,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不轻,双腿发软,又缓缓蹲了下去。
明明自己没做坏事,可他就是莫名害怕,担心哪一拳会无端落在自己身上。
待警察赶到时,宋永宿早已没了踪影。许谖检查后发现,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左手骨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因为这次事故,便利店的损失全都算在了许谖的工资里,两个月的工资被扣掉了半个月,再加上医院的检查费用,相当于一个月白干了。
那闹事的男人后来赔了钱,也接受了教育,可这一切都是在许谖被辞退之后。
老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这次也不例外。许谖满心无奈,只能自认倒霉。
晚上十点半,许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刚到单元楼门口,就看见奶奶正坐在那儿,满脸焦急地等待着。
“乖乖,今天咋这么晚才回来呀?”奶奶关切地问道。
许谖弯下腰,让奶奶能摸到自己的脸。
许谖赶忙弯下腰,将脸凑近,好让奶奶能摸到。“没事儿,奶奶,我不是跟您说过,不用等我嘛。”说着,许谖轻轻扶着奶奶,缓缓往屋里走去,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手指藏在身后,生怕被奶奶发现。
可奶奶还是察觉到了异样,问道:“乖乖,你的手咋啦?”奶奶眼神虽不好,但从小许谖每次受伤,总是奶奶第一个发现。
“走路不小心摔着了,真没事儿,奶奶。”许谖动了动其他手指,试图让奶奶安心,“医生说了,小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奶奶心疼地握住许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看了又看,半晌,才满是愧疚地开口:“乖乖……奶奶对不起你。”
“奶奶,您别这么说,我不想听。明天就开学了,我得去收拾收拾,早点睡呢。”许谖打断奶奶的话,不想让她自责。
许谖原本家庭幸福美满,一切都在九年前改变了,那个时候许谖才十岁,一场车祸带走了许谖父母的生命,后座的他捡回了一条命。
那年也是他去医院最多次数的一年,原本的四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了一老一小。
开学那天,正值金陵暑期最热的时候。
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照射下来,柏油路在许谖眼前晃悠,仿佛都被晒化了,让人睁不开眼。
一个暑假过去,班里的同学们一个个都被晒黑了不少,可唯独许谖,像是丝毫不受太阳影响,不仅没变黑,在其他人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愈发白皙,就好像越晒越白似的。
今年,一中在教育局的施压下,终于装上了空调,平复了因开学和高温而躁动不安的学生。
高三,本就是关键的时刻,开学这天,不是让大家收收心就行的,而是要像拧紧发条一样,让每个人都进入紧张的学习状态。
“大家把头抬一抬啊!”班主任王茂宁站在教室门口,手中的戒尺重重地打在了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位新同学,你来做个自我介绍。”
许谖闻声,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跟在王茂宁身后的男生——宋永宿。
许谖瞬间回忆起来,这可不就是昨天在便利店买烟的那个人嘛,没想到居然和自己是同校同班。
“大家好,我叫宋永宿,永恒的永,山行海宿的宿,今年17岁。”宋永宿背着书包,规规矩矩地站在讲台上,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那乖巧的模样,和昨天在便利店的样子截然不同。
宋永宿,宋永宿……17岁…17岁,所以说这小子昨天是拿了个假证骗我,许谖后知后觉。
不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还是装不认识为妙。
“许谖站一下。”王茂宁扫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许谖身上。
原本低着头的许谖条件反射噌地站了起来。
王茂宁拍了拍宋永宿的后背说道:“宋永宿,你先坐许谖旁边那个空位。”
空位前主人家庭条件一直不错,暑假老家又拆了一套房,索性办了休学飞去了国外。
许谖在班里一向不怎么打交道,这件事还是刚刚无意间听到别人的对话才知道的。
“你好啊,我叫宋永宿。”
许谖没有抬头看宋永宿,浑身上下只有手在动,刚要握上,谁知宋永宿居然突然迅速收回手,坐了下去。
只剩下许谖独自站着,莫名其妙半举着手尴尬。
许谖被气得牙痒痒,这人指定脑子不正常。
月考如期而至,成绩单出来时,许谖不可否认,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主动了解宋永宿。
俗话说得好:想要打败敌人就得先了解敌人。
宋永宿在这个学校的第一场考试居然就抢了许谖全班第一的位置。
宋永宿的身边三三两两围着一圈人,不是本班的就是外班的。
真吵真烦,许谖趴在桌子上脑子里不停循环着这四个字。
许谖眼珠子一转,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坏主意,附身贴近宋永宿小声说道:“再吵,小心我报警举报你做假证。”说完自己却又心虚地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外面的雨从暴雨转为小雨,原本如“大火炉”般的金陵城,被雨水浇灭了几分燥热,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许谖看了眼时间,离上课还有一会儿,便偷偷跑到天台的角落里吹风。
“咔哒”一声,天台的门被再次打开。
许谖被这声音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往后连撤好几步,直到被雨水淋到,才赶忙退回到屋檐下。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宋永宿。许谖见状,没有作声,只是双手抱胸,依靠在墙边。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许谖178cm,宋永宿187cm。此刻,双方都沉默着,谁也没理谁。
许谖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知道宋永宿有没有认出自己就是昨天便利店的店员,不过他肯定记住了自己刚刚对他的威胁。
这时,只听见“噌—咔哒—咔哒—”的声音,宋永宿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瞬间,尼古丁混合着湿泥土的味道弥漫开来。
“许谖。”宋永宿叫了一声,向着许谖走近一步。
许谖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宋永宿。只见宋永宿伸出手,捏住许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然后将口中的烟直直吐向他。
“咳…咳咳咳…咳咳……”许谖被呛得满脸通红,拼命挣脱宋永宿的手,扶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
宋永宿的手指纤细修长,却又不失骨感,半垂着抖烟灰的手,正好在许谖面前。许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烟。
“你要举报我?啧,忘恩负义,亏我当初还帮了你一把。”宋永宿不满地说道。
许谖直起身,用手捂住口鼻,别过头去。宋永宿见他被呛出了眼泪,便扔掉手中的烟,随意地伸手将他眼尾的泪水抹掉。
“帮我掐烟。”宋永宿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开学时,宋永宿那一头棕色的头发就被教导主任盯上了。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实打实的混血儿,皮肤白皙如雪,鼻梁上的那颗痣格外显眼,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宋永宿是典型的骨相美,鼻梁很高像山丘,眉压眼,睫毛很长,灰色的瞳孔深邃既不明亮也不沉闷。
许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回忆起他的眉眼,像冬日里的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