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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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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许谖和宋永宿站在一起,两个人不相上下的帅的是会让人两只眼睛各看一个的程度。
宋永宿仰头依靠在卡座里,眼睛迷离无神的望着霓虹灯不断闪烁的天花板。
酒杯内酒被加到溢出,周边烟雾缭绕,但宋永宿意外的没有抽烟。
昏暗的灯光下,宋永宿的眼睛比一切都更耀眼引人注目,即使无神,也让许谖一眼注意到。
许谖注意到宋永宿又添了新伤,脖子上一道红肿的疤痕,嘴角淤青的大小一眼就能看出是拳头揍的。
宋永宿感受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但转头留给他的只有许谖的背影和侧脸。
许谖穿着不太合身的酒保服,更显得宽肩窄腰,衣袖撸到臂腕处,单看小臂的肌肉线条,会给人一种刻意练过的错觉。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许谖有着不可言说得少年意气风发一腔热血的劲儿。
宋永宿看着许谖,即使眼睛干涩得发疼也不想闭眼。
一位女生被林亿推进了宋永宿怀里,本就心思不在派对上的他推开女生顺势端起酒杯和林亿碰杯后一口闷,离开了卡座。
宋永宿不太喜欢这种氛围,但又忘记自己出于什么理由来到这。
太吵了,吵得让他心烦,吵得让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宋永宿的母亲在他九岁时病逝,八岁的宋永宿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直不回家,他很想妈妈,没有妈妈,家就不是家。
家总是冰冷冷的,父亲不常回家,宋永宿也不希望他回家,只要他回来,家里就会出现其他女人的味道,其他女人的声音,和高跟鞋声,宋永宿会被锁在阁楼里。
妈妈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音乐剧演员,对声音敏感,宋永宿遗传了他妈妈,喜欢安静。
九岁的宋永宿用自己攒了一年的零花钱给妈妈买了一台电子钢琴放在病房,妈妈的琴声是宋永宿的定心丸,但半年后妈妈就永远离开了宋永宿,失去妈妈的宋永宿没有了家。
宋永宿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来,大概是因为不想再被“关阁楼”,所以跑了。
吸烟室靠近卫生间,建了等于白搭,所以处于半报废状态,宋永宿刚推门就呆住了——一对男女正在亲热。
“狗……”宋永宿一句话还没说完,男人气势汹汹冲向门口,反应过来的宋永宿迅速关门死死把着。
门内动静一刻没停,宋永宿一手拉着门一手玩起了打火机“噌…咔……”
“给。”声音伴随一支骨感的手举着一个拖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抬头果然不出所料是许谖。
宋永宿秒懂许谖的意思,用拖把卡住了门把手。
“谢了。”
许谖的肩头被重重拍了两下,宋永宿顺势挑起他的下巴:“许同学真受欢迎啊。”
“什么?”许谖听得一头雾水,拍开他的手,还没问个清楚就被对讲机那头叫住,“我先走了,那人和老板有关系,你还是别在这呆着了。”
“哟,许谖,你领子上怎么有个唇印,刚刚偷摸去私会了?”
许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宋永宿那句话的含义。
酒吧请来了小有名气的乐队演出,老板顺势搞活动,忙得不可开交,许谖被使唤着,来回叫去送了几趟客人回套房。
许谖一小时换了两套衣服,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吐一地吐一身的那都得按超级大好人算。
女人一脸嫌弃得将男人推向许谖,一手抖着烟灰,一手覆上掸了掸衣袖。
“Daddy呀~人家好累呀,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嘛?”
男人伸出的咸猪手被女人无情拍落,女人翻了个白眼,面对一个又老又丑又矮又没钱的男人,她连一根手指都懒得碰,反正已经喝醉了,钱呢也已经到手了,装装样子得了。
“小帅哥~这个就交给你咯~”女人只舍得用一根手指戳男人,“别靠太近嘛小帅哥~小心被蹭上老人味儿~”女人挑逗着许谖,边说边靠近,新换的衣服又被烙上一个鲜红的唇印,下颌也被狠狠亲了一口。
还有一种最烦的,就是半梦半醒抓着人就纠缠不休的。
这老男人就在内,笨重的身体,将许谖带得东倒西歪,10分钟路程愣是被拖了20分钟,等电梯的途中,那男人居然又挣脱开跑去了厕所,这一路许谖算是白扶。
许谖小跑上前刚将他扶稳,又一次脱手跑了,许谖跟着跑进厕所时一头猛扎进了结实的怀里。
伴随着怀抱扑向许谖的还有一阵熟悉的香味——淡淡的松木香掺杂着烟草味,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
许谖没顾得上抬头,低着头忙不迭地道歉后自顾自得挤进门内,找到瘫坐在隔间的男人。
拽也拽不动,拉也拉不起,嘴里念叨的名字就没重复过。
许谖原本想着出去找人帮忙,结果前脚刚踏出半步,就被男人拽了个措手不及,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从背后环抱住许谖,男人肚子将许谖往外顶,胳膊却又将他往里勒,许谖被控制得动弹不得。
“哎!先生我不是你那什么宝贝,什么甜心……请放开我!!”许谖试着挣脱结果反而被勒得更紧。
男人的气息逐渐靠近许谖的脖子,最后竟直接贴上舔嗅起许谖的脖子。
“呃啊啊啊!”男人的脚被许谖狠狠踩中,疼痛迫使他松开双手。
许谖嫌弃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心里一阵恶心。
男人狂怒暴起,将许谖扑倒在地,男人死死压在他的身上,一个结实有力的耳光落在了许谖脸上。
一巴掌后男人还嫌不够,刚把手举起,就停在了半空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惨叫。
许谖只觉身子一轻,等待眼睛聚焦后才看清那人是宋永宿。
宋永宿将烟头在男人手背按灭,猛得一拎一踹,男人被踹进隔间,撞上马桶,哀嚎不断。
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拳都重重砸在男人脸上,嘴里的鲜血飞溅黏腻在脸上和宋永宿拳头上。
“不、别、别、别打了别打了!”许谖被吓的嘴唇直打颤,嘴瓢个不停。
想要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脚歪了,疼的只能跪在地上环抱住宋永宿的腰试图让他停手。
“要、要要赔钱的!会出人命的!宋永宿!别打了别打了!”许谖拼了命的抓住宋永宿的胳膊。
路过的服务员听见厕所里的动静找来了老板和保安。
许谖自认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小擦伤但还是被宋永宿抱上了救护车。
酒保服在十一月底显得过于单薄,衣领的纽扣不知掉落在厕所的何处,冷风贪恋许谖的温度无休止的往他怀中钻。
许谖冷得控制不住打颤时,那股松木香袭来——是宋永宿的外套,许谖小心翼翼地低头嗅探着外套的香味。
宋永宿抬手抹了把许谖下颌的唇印,糊开的唇印占据了更多位置,宋永宿蹙了蹙眉,又用力擦了两下。
“嘶…疼……”许谖被擦得生疼,转头拍开他的手。
宋永宿这才反应过来许谖的下颌已经被自己擦红了一片。
“化淤消肿,”许谖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了一瓶红花油塞进宋永宿手里后又补了一句“不骗你。”
“嗯,谢谢。”
“嗯?”许谖一紧张就耳鸣,错把谢谢听成了在叫自己,反应过来时脸唰得红了“嗯。”
“许谖,你要帮我涂吗?”宋永宿拧开红花油递向许谖。
许谖还以为是在说谢谢连连嗯了几声才听清后面那一句话“嗯?”
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已经接过了红花油。
宋永宿紧盯着许谖,搞得他怪不自在,涂药时眼神也一直在躲闪回避。
“不看着我也能涂好吗?许谢谢。”宋永宿脑子里蹦出一个外号。
“啧,闭嘴,再说涂你眼睛里。”许谖终于肯抬眼对视上宋永宿。
医院检查完已经折腾到了后半夜,男人看自己不占理外加宋永宿来头不小也没敢报警。
许谖没能在和奶奶说的时间回到家,不放心许谖的奶奶打了不少电话,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和奶奶撒谎说今晚睡同学家。
“你方便吗?我想…借住一晚,”许谖磕磕绊绊说完又开始给自己找补“我能帮你上药,你的外套我帮你洗干净,再或者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可以,我自己住,只有一间房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宋永宿摩挲着手上的无菌敷贴介绍起房子。
“我睡客厅。”许谖抢答道。
宋永宿手顿了顿:“客厅空调坏了还没修。”
“我不怕冷。”
“骗人。”
房子是郊区的老小区,住户大多都是老年人。
年久失修的路灯忽闪忽闪,许谖跟在宋永宿后面,踩着他的影子。
房子不大,谈不上清冷,就是没活人味儿。
卧室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张桌,衣服部分挂在衣柜中部分还整齐叠放在床边的行李箱中,像是要走又像是刚来。
阳台放了些猫咪用品,宋永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蹲在猫窝旁听了听小猫的呼噜声。
许谖很喜欢小动物,曾经偷偷带回家一只流浪猫,藏得严严实实,还是妈妈猫毛过敏进了医院才说出实情。
许谖一脸茫然得望着阳台的情景,阳台的灯因为灯罩发黄难得成为这个家冷调灯中的特例。
“你来听,”宋永宿让出自己的位置给许谖“还活着。”
许谖想打地铺来着,但空荡荡的家怎么看也不像会有多余被子。
许谖洗完澡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宋永宿的。
原本以为宋永宿身上的松木香是什么大牌香水味,结果发现是和自己同牌沐浴露的不同香型。
许谖在宋永宿的外套口袋里意外收获了一张名片——江杨一中江大预备班(划掉)金陵一中B班宋永宿电话号码123xxxx8900邮箱123xxxx8900@sys.com
许谖先是感叹宋永宿成绩优异,后知后觉差点笑出了声,举着手机对着名片拍个不停。
宋永宿做这个名片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被教导主任抓到要名字时可以及时递上吗?
许谖强忍着笑意,把名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宋永宿外套口袋。转身瞧见宋永宿已经在床边坐下,正低着头,手中握着那瓶红花油。
“要帮我涂药吗。”宋永宿抬眸,目光与许谖交汇,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许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灯光下,宋永宿的侧脸轮廓分明,那些新伤旧痕为他添了几分别样的冷峻。
许谖接过红花油,“咔哒”一声拧开瓶盖,刹那间,一股带着独特草本气息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每一寸皮肤被许谖触碰到时,宋永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像是有电流划过。
冬天有静电,正常。宋永宿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试图平复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悸动。
宋永宿就那般静静地凝视着许谖,深邃的眼眸里涌动着复杂情绪,让许谖根本无从解读。
“好了。”许谖如释重负般说道,赶忙松开扶着宋永宿下巴的手,仿佛那是一个烫手山芋。
“谢谢。”宋永宿轻声说,声音低沉而温柔。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微妙。
许谖绞尽脑汁,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僵局。他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游移,最终定格在阳台那小小的猫窝上。
“这是你便签上的猫吗?”许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试图扯破这层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安静。
宋永宿微微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是,它是流浪猫,发现它时是在马路上,小小一个在胎膜里一动不动。我没养过宠物,那会儿已经很晚了,我跑了不知道几家医院,幸好有一家还开着门。它很幸运活了下来,医生说因为呛了羊水缺氧可能会智力低下,一只小猫也用不着上学上班,傻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它的尾巴只有短短一节,医生说它是麒麟猫。我刚搬来这儿时,它因为胆小不适应新环境得了猫传腹,还好福大命大,吃药打针扛过去了。”郊区的夜晚非常安静,宋永宿的声音轻飘飘慢悠悠的,像在讲故事。
许谖脑海中开始浮现宋永宿小心翼翼抱起小猫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背对背靠着躺下床上,宋永宿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黑暗中,宋永宿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要冲破胸膛,与许谖那沉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奏出一曲别样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