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说，他有王子病得治》亭晚听蝉

43、走读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公安局的。”
　　大门被敲响了三声，三声之后又是三声，警察似乎已经确认了吴雁行就是在苏卓乾家里，别无他处。
　　还是找上来了，这些警察的办事效率真是不一般的快。
　　和苏卓乾想的一样，一大清早警察就找上了家门。
　　简单穿了两件衣服后苏卓乾去开了门，“你好，是来找吴雁行的吧，他现在还没有起床，麻烦在客厅等一下。”
　　两位民警进了客厅后，苏卓乾到次卧把吴雁行叫了起来，吴雁行随便洗了把脸，和两个民警回了派出所。

　　民警简单问了吴雁行几个问题，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又跟苏卓乾交换了意见。
　　苏卓乾本来是说要陪吴雁行到有人来接他的，但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回店里去了。
　　负责吴雁行的民警是个女生，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知道吴雁行有心理问题后吴雁行觉得她表现得特可爱，她折了只纸兔子给吴雁行说：“小雁呀，以后发生这种事要和老师、家长说，可别再自己一个人跑出学校了，家里人都急死了。”
　　吴雁行抓着那只纸兔子，低着头不说话。
　　家里人都急死了……家里人是谁啊?是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妈，还是那个怕自己抢财产的后妈，又或者是自己死外边也不管不顾的亲爸?
　　在这座城市里哪还有家里人啊?
　　“我能不能问问，是谁来接我?”吴雁行试探地问了一句。
　　谁来接重要吗?也许吧。
　　也许自己突然从学校逃出来让还在柳州的那位慌了神呢?
　　万一那些“家里人”还想装出一副关怀有加的样子呢?
　　万一呢……?
　　万一没有万一呢?
　　吴雁行突然鼻尖发酸，眼一下红了，他觉得自己活这么好些年都白活了，活得憋屈，在这个新的家庭里活了那么久，到头来连一个信得过的愿意来接自己回家的人都不知道，心里就是委屈，委屈就是想哭。
　　“怎么还哭了?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民警扯了几张纸给吴雁行，“你明年就要成年了，哭哭唧唧是要叫人笑话的呀。”
　　这位民警并不是很会哄人，准确地说是不会安抚像吴雁行这样的人，她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吴雁行的后背，然后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吴雁行！”警局电动门开启的瞬间吴雁行听到了呼唤。
　　吴雁行迟疑地转过头去，迎上那张脸的时候他失声了。
　　来接他的人不是亲爸，也不是后妈，而是吴雁行曾经寄居的家里的女儿，她的堂姐吴文仪。
　　“你是她的姐姐吧?”民警觉得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是是，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吴文仪握着民警的手，怪不好意思地说。
　　“麻烦谈不上，就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当家长的能多关心关心他，这个孩子啊。”民警叹了口气，“你和他聊聊吧，等下交接一下就可以先带他回去了，记得一定一定要多关心关心他。”
　　“好，我知道，我知道。”吴文仪说完搬了条板凳坐在吴雁行的旁边。
　　吴文仪坐下来后冷场了很久，尴尬弥漫在空气里让吴雁行感觉有点不舒服。
　　没等吴文仪开口，吴雁行先起了个头，“姐，我不想住宿了。”
　　住宿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许向归在，可是再在那个地方待一秒钟，给吴雁行增加的压力就是一万倍。
　　他好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一样，跳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活着不舒服，可是死依旧是一件值得敬畏的事情，吴雁行没有办法像太宰治一样坦然地选择结束，和人间告别。
　　或许是因为吴雁行的心里还有一点点希望，让他徘徊在绝望的边缘不敢往下看。
　　吴文仪愣了一下，“你不住学校住哪里呢?家离学校又那么远，来回一趟不方便吧。”
　　“学校附近可以租房子，几百块钱一个月。”吴雁行说。
　　之所以没有说可以住在苏卓乾那，是因为吴雁行不想再让苏卓乾跟着有什么负担，就算苏卓乾本人举双手同意，吴雁行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那我……”吴文仪想打个电话跟吴雁行他爸说这件事，但仔细想想，她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我这个月先给你800块钱，你自己在学校旁边看看?”
　　“嗯。”吴雁行点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帐。
　　他有一个习惯，记住别人的好和不好，尤其是那些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提供过帮助的人，成年后他得一个一个去还债。
　　“我微信转你了，你回头拿到手机领一下就行。”吴文仪看了看吴雁行，“那你现在想回学校吗?”
　　吴雁行又把嘴给闭上了，歪着头想了好久他问吴文仪：“我们学校因为成绩和父母吵架跳楼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来之前吴文仪已经知道了吴雁行出走的原因，所以她提前跟吴雁行的班主任联系过了，学校方面给出的回复是，“活着好好的，不幸中的万幸。”
　　吴文仪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跟吴雁行说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吴雁行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笼罩在心头多日的阴霾散去，吴雁行长舒了一口气，“走吧，现在回学校。”

　　大课间快结束的时候许向归还站在语文组办公室的门口，眼看着离上课的点越来越近，许向归捏着手里的信终于敲响了门，“报告。”
　　听到是许向归的声音，刘凯旋往门这边看了眼，“是你啊，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许向归走到刘凯旋办公桌的旁边，小心地将手中的信推到刘凯旋的手边，“刘老师，我希望您抽空看一眼。”
　　刘凯旋抬起头和他对视上了几秒钟，翻开信，刘凯旋认真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她的手撑着自己，过了很久才问许向归：“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走读了吗?”
　　许向归点点头，“是，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老师非常理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心里会有波动，但你要想想，想想走读是不是真的必要，想想走读会不会对你成绩造影响。”刘凯旋说。
　　“不会的，这你放心，环境改变不了我，我以前是怎么学的，我以后也会是怎么学，不会因为走读了就荒度了学习。”许向归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