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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晕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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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控制不了自己。”许向归说。
许向归说的是真的,吴雁行自己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全部都建立在“没有被刺激到”这个大前提下,受了刺激人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吴雁行自己也不确定。
也许会抓狂,会尖叫,会暴怒,会被动地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又或者大哭,发着呆坐一下午,一动也不动,这些都是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这个过度应激是怎么体现在生活里的呢?”刘海燕问。
许向归没有说下去,他往前走了走,一只手落在吴雁行的肩上,他在等,在给吴雁行自己选择逃离的时间。
然而,吴雁行似乎铁了心要参与到他们的交流里去,半天都没有一点表示,过了一分钟,吴雁行等的不耐烦了,他从口袋里把耳机重新拿了出来带上,把音乐的音量调到最大,说:“说事一定要避着我吗?”
“我不是避着你,我只是怕让你难堪。”许向归说。
许向归的解释像点着了炸药桶,吴雁行当场站了起来指着许向归说:“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你自己听听你刚才的话难道不是很自相矛盾吗?你不想让我难堪,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很难堪。”
“你……”许向归捏紧了拳,但很快就松开了,又一次,无力感找上了他,又一次,他想把吴雁行的心剖出来看看。
“怎么吵起来了?雁行呀你也不要生气,你当然可以坐在这里了,你这个朋友还是关心你的,只不过可能表达方式不太恰当。”刘海燕说着用眼神示意许向归说话。
许向归不太服气,但为了安抚吴雁行还是先松了口,“我不该避着你,不该自作主张,你别往心里去,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行吗?”
吴雁行没说话,重新坐了下来,算是用实际行动给了他回应。
“你们两个是住在一起了?”刘海燕发现了亮点。
“是,他不想住校了,从这周开始就租住在我那里。”许向归说。
“这样啊”刘海燕明白了,“所以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许向归想了会儿,在心里大概梳理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周一晚上,我们学校有一个人考差跳楼了……”
话没说完,吴雁行打断了他,“让他跳楼的不是成绩,而是他那不理解他的父母。”
有什么区别吗?
许向归不想因为这个跟吴雁行吵,同意了他的说法后接着往下说:“吴雁行看见了这一幕,受了刺激,大半夜一个人翻墙跑出了学校,直到星期三中午才回来。”
刘海燕听了许向归的话,若有所思:“这能刺激到人是正常的,寻常人亲眼看见这种事也会受刺激,我们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念初三,她楼上有人跳楼,她好奇就多看了一眼,很快重度抑郁,整天以泪洗面。”
“不过……”刘海燕顿了顿,“整整一片奎硫平都压不住冲动吗?”
很奇怪,正常服了奎硫平以后,哪怕只吃半片都会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让人感到头晕欲睡,全身有明显的卸力感,在这种情况下,吴雁行还能翻墙出走,简直是奇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刘海燕问许向归:“你一般几点给他乞药?吃药以后没有吃什么提神的东西吧?”
“那怎么可能?我十点十一点给他吃了药之后他都不会吃什么东西,酒精、茶、咖啡我都不会给他喝的。”许向归说。
“我大概了解了。”刘海燕说,“那个药提前到9点钟吃吧。”
“9点钟?那个时候会不会有点太早了?”许向归问道。
这个时间附中连第二节晚自习都没有下,吴雁行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许向归能给吴雁行吃药的时间只有十点二十之后。
“不早了,几点半左右是差不多的,还能早点睡,第二天药的后劲会小一点,不至于起不来或者起来后头还是昏的。”刘海燕说。
“行吧,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许向归想,活人总不会被尿给憋死,只要敢动脑,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现在可以走了?”吴雁行见他们都没说话就问了一句。
“嗯,差不多了,药还是和上次一样,等一下去楼下抽一次血,看看血锂.浓度,这个碳酸锂在一定浓度效果是最好的,吃这个量再看一周试试。”
“好的,我现在带他下去。”许向归说完拉着吴雁行下了楼。
缴费在窗口,因为包含了一个抽血的项目,这次的费用快50块,扫了钱后许向归回过头来问吴雁行:“以前是谁承担你的这些费用?”
吴雁行想了很久,那一段记忆还挺新的,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我爸,但除了第一次,其他都是我自费。”
“难怪你那么穷。”许向归说,“去那边坐着吧,等下会有护士叫你。”
“嗯。”吴雁行点点头,到抽血室门口坐了下来。
“怕抽血吗?”许向归在吴雁行左手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抽血有什么好怕的?针头又不粗,就那一秒钟扎进去,干脆利落。”
“我还挺怕抽血的,打针啊,抽血啊,打疫苗啊,只要带针的我都怕得要死,我晕针。”许向归坦白说。
“为什么?”吴雁行不明白像许向归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怕针头。
许向归回忆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烧,姥姥带我去打针,那个实习护士半天找不到我的血管,跟那个容嬷嬷似的,还老扎错,给我扎哭了,我现在都还记得疼。”
“是吗?那你应该挺恨那个护士吧?”吴雁行笑了,心情明媚了不少。
“还好吧,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当时哭太大声,换了个护士,结果那个护士来也半天找不到我的静脉,最后是护士长来把他们数落了一顿,然后皱着眉给我扎了针。”许向归无奈笑笑,庆幸现在血管清晰多了。
“吴雁行到了吗?可以进来抽血了。”里面的护士开了门。
“进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许向归轻轻在吴雁行肩上拍了一下,“保重。”
“又不是赴法场,搞得那么伤感干什么?”吴雁行笑笑走进了抽血室。
坐在椅子上,吴雁行脱去了外衣,毛衣的袖口拽到肘,护士看了看他,把一张印有吴雁行名字的条形码推到他的眼前,”看一下个人信息对不对,不对跟我说。”
吴雁行盯着看了半分钟,年龄、姓名都能对得上,“对的,开始吧。”
“行,可能会有点疼。”护士说着拿起棉签在吴雁行的手臂上涂了一层酒精。
说到“有点疼”的时候,吴雁行把头别了过去,这才发现许向归居然闭上了眼,吴雁行有理由怀疑许向归看见针是不是会晕过去。
疼真的只有针刺进去的那一秒,吴雁行回过头来,什么感觉也没有血就抽了一小瓶,护士拔出针,用棉签给他摁住针眼,“明天出结果,小程序就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