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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4 ...

  •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高三。

      其实两个人并不太觉得周围的气氛有变化。可能是因为自己本身是学渣,然后身边即世界了。

      但是潜移默化的,人毕竟还是会受到周围环境影响,就算自己感觉不到。
      比如云树其实有段时间没碰拼贴画了,关呈明也很久没打开游戏了。

      寝室熄灯比较早,很多人想要回家开夜车,就会申请走读。
      学校也放宽了政策,以前想要走读都必须要相关证明,现在没有证明什么的也可以。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门槛。学校担心有学生会趁机回家玩手机打游戏,所以只允许成绩好的走读,像云树和关呈明这样的连门都摸不着。

      两个人寝室都有成绩好的,这么一来,唰啦拉走了一半人,两个寝室就这么顺理成章合并了,云树和关呈明头挨着头睡对床。

      寝室里晚上还有学生挑灯夜战,他俩虽然不爱学习,高三多少也收收心。
      但努力到挑灯夜战的地步?
      绝不。

      某天晚上,寝室已经熄灯了。
      云树安静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好像还能看见圆形的灯的轮廓,好像一个打上阴影的橘子。

      他正百无聊赖看着,听见脑袋后面传来细微的翻身声。
      是关呈明睡的那张床。

      云树坐起来,透过窗外不明显的灯光,他能看见床头栏杆后面关呈明毛茸茸的发顶,发丝不安分地奓出来栏杆一点,几乎碰到云树的脸颊。

      云树看着关呈明毛茸茸的发顶,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他伸手在关呈明头发上轻轻摸了摸,很软,手感很好,关呈明也迅速察觉了他的碰触,伸手抓住他作乱的手。
      云树几乎可以想象到关呈明此时的表情,肯定是无语又带着一点不想被室友注意到的慌乱。

      “做什么啊?”他声音很低,只有气音。

      云树发现自己每次闹他的时候,他都会这么说。
      云树很喜欢他这么说。

      除了“做什么”,其实关呈明也可以说“干什么”或者“干嘛”,但是他每次还是说“做什么”。
      而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口型是很小的,尤其是说“做”这个字的时候,是一个圆圆的,嘟着嘴的口型,导致关呈明每次说这句话都有些含含糊糊,像在撒娇一样。

      云树于是不闹他的头发了,转而去玩他的手指。隔着床头床尾的栏杆,两个人手指交缠在一起,不知怎么,云树还咂摸出一点浪漫的味道。

      在此后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牵着手。
      这样浪漫着浪漫着,关呈明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显然陷入梦乡。

      下铺室友仍在挑灯夜战,从下面透过来微弱光线。
      云树坐起来,借着光线看清自己和关呈明交缠着的两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垂下来的眼神看着很温柔。
      他俯身亲了一下关呈明微微蜷着的手指,然后才动作轻缓地躺了回去。

      *
      关呈明一脸阴沉地捶着自己的手臂。
      这只可怜的手臂,经过整整一个晚上一动不动的折磨,直到现在也毫无知觉。

      经过关呈明坚持不懈的捶打,总算唤起一些正常手臂的酸胀感。
      ……不错。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昨天傻子一样,和云树以近乎扭曲的姿势牵了一晚上的手。

      啊———
      果然谈恋爱就是会降智。怎么做这么蠢的事情还甘之如饴的。

      *
      高三上学期,秋意渐浓,天气也逐渐冷起来了。
      也是在这样一个降温的秋日早上,关呈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云树已经认识整整一年了。

      那天,那个下雨的早晨,就在这条走廊上,他和穿着短袖围着围巾被骂神经病的云树有了第一次对视。

      关呈明看了看身边的云树,他今天当然没有穿短袖围围巾,加了厚衣服,整个人看着相当暖和。

      关呈明心里居然有个疑问。
      当时目睹云树的那群人心里应该也都有这样的疑问,不过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问出口,不屑于问出口,也对这背后的答案无所谓,只是骂他是神经病。

      当时的关呈明也是如此。

      但是今天关呈明想问出来。问出这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记不记得,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有天降温很厉害,大家都添了厚衣服,只有你还穿着短袖,偏偏还围了条厚围巾。”
      “为什么?”

      云树闻言和关呈明对视。
      他看起来很平静,不是刻意装出来的,也不是那种对一切都释然了的平静。
      好像无论是一年前被骂神经病,还是现在,面对关呈明这个迟来的疑问,他都是这么从一而终的平静。
      甚至说……冷淡。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吧。”他这样回答。

      关呈明沉默了。他的确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时是突然降温的,没带厚衣服就只能打电话喊家里人来送。

      云树没有家里人可以来送。

      关呈明转身靠在走廊栏杆上。楼下有几棵枝叶稀疏的小树,秋风一吹光秃秃的,显得有些萧瑟。

      “如果当时就认识就好了,”关呈明说,他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可怜的意思,更多是可惜,是很纯粹的,关呈明的风格,“我可以把我的衣服借给你。”

      “借衣服吗?”云树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其实无所谓了。”

      “什……”
      关呈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贴着关呈明的耳朵,声音低低的:“你后来不是也借给我了吗。”

      说完扯了扯身上的外套。

      关呈明怔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咬牙切齿揪住云树的衣领:“那次体育课果然是你拿错了!”

      小偷章鱼!!

      *
      高三周末留校的人比其他年级要多得多,除了要抓紧时间学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水中学的高三只放四个小时的周假,从周六下午五点,放到晚上九点。

      时间太短,有些住在县城的学生可能来回一趟都不够,干脆就留在学校了。

      但是这其中不包括云树和关呈明。
      两个人还是出去吃饭,而且吃完饭也不回学校住,直接住两个人随便谁的家里了。

      因为虽说周假是放到晚上九点,但九点返校还能上什么课呢?直接回寝睡觉得了。

      所以学校定这种恶心人的放假时间,其实就是为了逼迫学生回学校住。
      一周七天都要在学校住,好像这样去高考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能获得什么神奇的加持一样……母校的庇佑之类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去外面住?第二天早上再回学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两个人很心安理得地在商场享用完了晚餐,找了个甜品店坐下来,一人点了一份甜品,准备给这个周末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这时,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让这个本该圆满的句号有了一些瑕疵,好比一个被捏扁的橘子。

      两个人都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发现并不是某个人的手机在响,而是两个人的手机都在响。

      点开最新消息一看,原来是班级群。

      就在刚刚,班主任往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班级教室。
      教室里坐了十来个学生,全都在埋头自习。

      配文:「看看我们班到位的学生!为他们点赞!」

      云树和关呈明对视一眼。
      “没能到位,真是惭愧。”云树说。

      关呈明觉得他这句恰好押上韵的感叹很有趣,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带着点审视看着照片里的学生。

      然后他手伸进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他的耳机,把其中一只递给云树。

      云树偏了一下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戴上了。

      关呈明自己戴上另一只,在屏幕上摁了几下。
      很快,耳机里响起一阵抒情的前奏。

      是首情歌,火遍大江南北的那种。

      接着,一首情歌放完了,耳机里又响起另一首歌,是首英文歌。
      具体什么类型云树没听出来,他的英文水平实在不能支撑他做出这种判断。

      最后英文歌也放完了,关呈明伸手把自己的耳机拿回来,一边往口袋里放,一边对云树解释:“一首情歌,复习语文。一首英文歌,巩固英语。”

      “最后,今晚听个数学网课助眠,起码三门主科是到位了。”

      “劳逸结合。”云树明白关呈明的意思了,最后替他总结,看起来对关呈明这套学习方案深以为然。

      *
      吃完甜点,商场也临近关门的时间,两个人应该离开了。
      商场离关呈明家比较近,所以两个人商量好坐车回关呈明家住上一晚,明早再赶回学校。

      到家洗漱一番,又到了睡觉时间。
      两个人躺在床上刷手机,刷着刷着,关呈明忽然想起来刚才在甜品店里和云树说的话。

      说到做到,他真的在手机里搜了一个数学网课的系列视频,然后把其中一只耳机递给云树,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在睡梦中接受数学知识的,系统性的熏陶。

      云树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两个人一人戴着一只耳机,平躺下来。

      一开始还很正常。数学这门深奥的学科发挥了它应有的功效,关呈明很快听得昏昏欲睡。

      但是不久之后,耳机里的讲课声音停了。
      迷迷糊糊间,关呈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设置的是播完暂停。

      虽然对助眠声音的唐突结束不太满意,关呈明还是勉强睁开眼睛,准备给自己的助眠视频手动切集。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忽然发现,耳边念经一样的讲课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恢复了,就接在上一节课中断的地方。

      难道他其实没有设置播完暂停,只是他自己忘记了?

      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因为关呈明听出来了,恢复的哪门子的讲课声,这特么的明明就是云树的声音。

      关呈明这下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只留满腔无语。
      他摘下耳机坐起来,看着旁边的云树。

      云树果真没睡,两眼睁得比谁都圆,手里拿着关呈明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节数学网课,他正照着上面的课件字正腔圆念给关呈明听:“接下来我们将进入第二课的学习……”

      关呈明不得不打断他:“你……你半夜发什么疯??”

      云树终于住嘴了,放下手机看着关呈明,神色很无辜:“第一课播完了。”

      “那你……”关呈明被他这简单五个字噎得慌,“都拿着我手机了,手动给我切到第二课不就行了吗?”
      “你……你在这念什么呢?”

      “你不想听我念吗?”云树下一句彻底把关呈明噎死了,他举着手机,屏幕上露出网课老师慈祥的大脸,“相比之下,你会更喜欢他的吗?”

      “……”关呈明完全都觉得匪夷所思了,他完全无法理解云树的脑回路。
      他渐渐发现云树就喜欢这么搞。这种类似于占有欲……这么说也不准确,总之关呈明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让人好笑又无语,幼稚……

      又有那么一丁点可爱。

      关呈明隔着被子踢了云树一脚,不重,还因为有被子作为缓冲,这个动作变得其实更像……
      调情。

      “你念的话我就清醒了啊!”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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