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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三不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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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谁对谁错出来,甚至差点在食堂里大打出手,谁也不服谁。
最后闵泉生大喊一声:“那就捏在一起喂给它!看它到底吃谁的。”
钟净不甘示弱:“捏就捏!”
说罢,从两个盘子里各拿一个糯米团子,把两个糯米团子捏在了一起,捏成一个很大的糯米团子,凑到胖娃娃玩偶嘴边,还像真的哄小孩一样拖长声音:“啊———张嘴———”
胖娃娃玩偶:“......”
胖娃娃玩偶没有任何反应。
两个人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这玩偶可是泥巴捏成的,红艳艳的小嘴紧闭着,凑得再近也喂不进去。
闵泉生懒洋洋地捏了捏钟净手里的大糯米团子:“绝对是你掺了甜口,它不乐意吃。”
钟净拍开他的手:“废话!这掺在一起狗都不吃啦!”
说完又有点苦恼:“好不容易找到糯米团子结果又不吃......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吗?”
闵泉生耸耸肩:“也许还要触发什么机关才能把嘴打开吧。”
于是两个人又绕着食堂找了很长时间,但是一无所获。
“啊——好累。”闵泉生找得不耐烦,歪着身子靠在钟净身上,结果连带着钟净一起摔在了凳子上,两个人一起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
食堂也建得有年头了,天花板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霉菌污渍,钟净看着,无意识用手沿着霉印勾勒出形状,一边脑海里还在思考目前调查面临的难关。
这时,也说不清是什么触动了他,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坐起来看着正在扯他衣服线头的闵泉生:“别扯我衣服啦!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个桃太郎的故事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喂玩偶,而是为了提醒我们别的什么?我们可能只是被这些糯米团子转移了注意力,而真正重要的线索被刻意掩藏起来了?”
闵泉生也坐起来:“真正的线索?”
钟净重新拿起那只胖娃娃玩偶,仔细端详:“比如......”
“对了,”他猛地抬起头,“紧闭着嘴的玩偶,也就是嘴被捂上了,那不就是‘非礼勿言’的猴子吗?就是三不猴里面的那个!”
“啊,”闵泉生经他一提也想起来,“也是面前被放了供品的那个。”
钟净皱着眉头,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走:“我们之前推测,给非礼勿言的猴子上供,是为了不让自己乱说话。”
“但是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别的意思?比如不让自己乱吃东西?就像这个玩偶一样。”
闵泉生道:“别的意思吗?也就是说,嘴的功能有哪些?”
钟净点点头,掰着手指开始数:“说话,也就是非礼勿言;吃饭,也就是非礼勿食……”
闵泉生冷不丁横插一脚:“还有亲嘴,也就是非礼勿啵。”
钟净愣住了:“哈……?”
“你不记得了吗?”闵泉生看着他,“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排队拿酸奶,你亲了我。”
钟净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个指控震惊到无以复加,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谁亲你了!”
闵泉生被他反驳也不着急,手撑着下巴,还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是小学三年级的一个课间,初春,外面还下着雨,所以课间操没办法出操,只能坐在教室里自习。”
“体育委员从食堂搬来了全班同学的酸奶,放在教室外面,学生们分批出去拿酸奶喝。”
“当时我们是前后桌,我在第一排,你在第二排。我跟着第一排的学生出去拿酸奶,回来的时候,你正好站起来,跟着第二排的学生一起出去拿酸奶。”
“我当时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刚准备坐下,听见你叫我,于是回过头......”
“然后你就亲了我。”
“......”经过闵泉生这一番详实的描述,久远的记忆慢慢浮上钟净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忽略掉已经开始偷偷升温的脸颊,反驳道:“我当时只是......跟你挨得很近,亲嘴什么的......根本没碰到好吗!”
闵泉生表情少有的丰富,眼睛很愉快地眯起来,但嘴角又往下抿,好像在为他这番无力的辩驳感到惋惜:“亲到了的。你的嘴。和我的嘴。”
“哪怕蜻蜓点水擦了一下,也是亲到了吧?”他认真求问钟净。
钟净再次深呼吸:“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少乱讲了!”
他攥紧手里的胖娃娃玩偶:“赶紧继续调查啦!”
闵泉生声音一如既往懒洋洋的:“我在调查啊,刚刚不正说到亲嘴吗?”
钟净被他气得咬牙切齿。但是自己气了一会儿,肩膀又颓然放松下来。
......其实真的亲到了。他自己也记得。
初春,细雨,外面天空黑沉沉的。他站起来的时候,闵泉生正好回过头,于是嘴唇顺着闵泉生的嘴角擦过去,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其实当时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啊。小学。还都是男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闵泉生这么戏谑地挂在嘴边,心里忽然有点后知后觉的羞耻。
但是扭头一看闵泉生,这家伙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单纯的玩笑,唱歌一样念叨着“非礼勿啵非礼勿啵”,盯着他手里的胖娃娃玩偶研究起来了。
“......”钟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反应过度,有些恼火地定了定神,决心把这事抛到脑后不再去想,继续手头的调查。
他拿起被冷落在旁边的大糯米团子:“总之,虽然有这么多种嘴的功能,可是我们手头现有的线索也就是桃太郎的故事。不给桃太郎吃糯米团子,应该就是非礼勿食的意思吧。”
闵泉生点点头:“后面的线索应该也还是跟食堂有关,在食堂继续调查好了。”
两个人环顾四周,中学食堂,过了饭点就没人了。就刚才他们磨蹭的这一会儿,包括食堂阿姨大叔也都回员工宿舍了,透过打饭的玻璃窗口看过去,后厨空无一人。
钟净有点感慨:“这要是在大学,即使不是饭点,还有很多人在这儿坐着呢。”
闵泉生道:“是啊。毕竟大学又不是统一的吃饭时间。而且还有那么多谈恋爱的呢。去教室会吵到自习的人,回寝室又要考虑男女有别的问题,还能去哪儿,只能呆在食堂了。”
钟净斜睨着他:“你挺有经验啊。”
闵泉生不否认:“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后厨门口。见没人在里面,就壮着胆子把门拉开,溜了进去。
四处看了看,他们在冰柜的正后方发现了一扇暗门,门上黏着两只粘钩,粘钩上面各挂了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在钥匙的正下方贴着一张小字条,上面是这样写的:[请从上方两把钥匙中选择一把,打开您面前的门。如果不幸选到了错误的钥匙,造成的后果由您自行承担。所以,请仔细斟酌过后再进行选择。]
两人都被字条上阴森森的口吻镇住了,一时间不敢随便挪动门上的两把钥匙。
“嗯......”钟净犹豫片刻,扭头看了看四周,“还是先在周围找找线索吧。”
两个人很快注意到身后的桌子上有一张砧板。后厨里的其他食材都被收进了冰柜,唯独在这块砧板上留有两条湿乎乎的死鱼。
仔细一看,这两条鱼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它们的眼睛都被挖掉了。
闵泉生绕着鱼看了一圈,得出结论:“通体呈黄褐色,身体像一个大圆盘,鱼鳍很长,连着尾鳍......这应该是两条碟鱼。”
说完又补充:“红烧碟鱼很好吃。”
“跟调查无关的话就不要说了......”
钟净被他说得有点饿,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于是清了清嗓子,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碟鱼身上:“可是很奇怪啊,为什么它们的眼睛都被挖掉了?”
闵泉生摇摇头,他也没有头绪。
调查一时间进展不下去了,沉默片刻,闵泉生提议道:“要不解剖一下吧?说不定鱼肚子里面藏着什么线索。”
钟净觉得有理,于是由闵泉生操刀,摁着鱼头把两只死鱼从正中央切为两半。
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和他们见过吃过的所有鱼类一样,这两条鱼的肚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
调查正陷入僵局,忽听见闵泉生咦了一声。
钟净扭头看过去,发现他仍然拿手摁着鱼头,另一只手掰开鱼嘴,好像往里面看着什么。
钟净连忙凑过去看:“有什么发现吗?”
闵泉生把鱼嘴掰开一点,示意他看:“你看这两条鱼的牙齿,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钟净凝神细看,果然,其中一条的牙齿似乎更小一点,也细密很多。
闵泉生道:“我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科普,说世界上有两种长相和名字都极其相似的鱼类,一种叫碟鱼,是石字旁的碟;一种叫鲽鱼,是鱼字旁的鲽,也叫比目鱼。”
“这两种鱼虽然长得极其相似,但是细看也能看出差别。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看眼睛,比目鱼的两只眼睛都在右边。”
闵泉生戳了戳鱼头:“可惜这两只的眼睛都被挖掉了,区分起来就会比较困难。”
说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除了通过看眼睛来区分,其实也可以通过看牙齿。碟鱼嘴很小,牙齿很细,而比目鱼,牙齿会更加尖锐一点。”
“所以,”闵泉生拎起其中一条死鱼,“这并不是两条碟鱼。我手里这条是碟鱼没错,另一条......是比目鱼。”
“原来如此......”钟净若有所思,“两条模样名字都很像的鱼,被挖掉眼睛,只能通过嘴来分辨吗?”
他想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暗门上挂着的两把钥匙:“不会和这两只钥匙有关系吧?毕竟这两把钥匙也长得一模一样。”
说完又陷入困惑:“可是钥匙又没有长嘴,总不可能像区分碟鱼和比目鱼那样区分钥匙吧?”
闵泉生想了想,忽然道:“钥匙的确没有长嘴......可是人长嘴了啊。”
钟净愣了一下:“……哈?”
闵泉生拉着他走到门前,把他推到右边的钥匙前面,自己站在左边的钥匙前面,然后戳了戳钟净:“闭眼,张嘴。”
钟净更是一头雾水:“……哈??”
“就学着那两条死鱼的样子,”闵泉生看他不动,张口闭眼给他演示了一下,“闭上眼睛张开嘴。”
“……”钟净好像有点理解他的意思了,心中的疑问逐渐变成匪夷所思,但还是乖乖照做了,“我好像知道你要干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不是,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闵泉生自己也闭上眼睛,张开嘴,说话显得有点含糊:“试试就知道了。”
钟净只好自己对自己小声嘟哝:“太傻了……”
还没嘟哝完,忽然感觉有一股力捏着他鼻梁和下巴,把他嘴合上了:“……呜啊!”
“我靠?”他下意识睁开眼,但是眼前空无一物。
“……这什么意思?”钟净还觉得牙齿磕得隐隐有些发疼,捂着自己的嘴瞪着闵泉生。
闵泉生歪头想了想:“大概是告诉我们你那边的钥匙是对的?”
说完又用他那双惯常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着钟净,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还有就是提醒我们……想进门,就要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