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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广播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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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带着泥塑回到家里,钟净坐在书桌前把玩着泥塑:“好奇怪,玉兔变成的是少女,为什么最后人们做出的泥塑形象却是兔儿爷呢?”
闵泉生道:“说起来,泥塑好像是网络用语吧?我记得是把男性女性化的意思。”
钟净一愣:“还有这样的网络用语?”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泥塑:“嗯......所以这里是把少女变成兔儿爷,也就是把女性男性化......”
闵泉生又道:“之前的听力也是,把原本的女声了变成男声。”
钟净皱着眉头:“把女性变成男性……到底什么情况下才会这么做啊......木兰从军?梁祝?”
闵泉生摇摇头:“不对,木兰和祝英台都是自己扮成男生的,可是玉兔并不是自愿被人们做成兔儿爷泥塑的。”
钟净想了想:“也是。所以,这个听力里的女声也不是自愿变成男声的?果然还是有人对听力动了手脚,把女声全都替换成了男声。”
“哦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事发生在学校,所以也要联系学校这个大环境来分析......”
钟净说着从桌上拿起纸笔:“干脆把这几点记下来,之后对照着来调查吧……”
他正在那边奋笔疾书,听见闵泉生忽然道:“我在想,这个怪谈频繁涉及到性别方面的话题,所以我们也一直在纠结听力里的人的性别,但是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对听力做手脚的人本身,是男的还是女的?”
钟净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这人之所以去做手脚,跟他自己的性别有关系?”
闵泉生道:“谁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怪谈好像对性别这个话题很执着,所以之后在调查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可以往性别这个话题上靠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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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个人再探学校。
又一次站在江水高中门口,他们首先明确了一下此行目标:现在要去调查的是这个替换听力的人本身到底是男是女。
第一站当然是广播站。现在是上课时间,广播站里依旧空无一人。
两个人把整个广播站仔细搜查了一遍,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但是一无所获。
钟净找得几乎有点烦躁了,目光无意间掠过那台他第一次进广播站的时候就留意到的老式电脑,忽然灵光乍现。
他把闵泉生拉到电脑前:“我忽然想到,我们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英语听力上,好像从来没留意过除了听力以外的广播。”
他在电脑前坐下,晃了晃鼠标,把电脑从待机状态唤醒,只见屏幕上显现出了一个电台界面,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电台节目,界面最上方用灰色小字标注着:请选择您想收听的电台调频。
“调频……?”钟净没什么思路,扭脸看了看闵泉生,“选哪个?”
令他意外的是,闵泉生居然很快做出了回答:“那个吧。调频02的那个。”
“这么肯定?为什么?”钟净简直疑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关键线索。
“也不是,”只见闵泉生很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兔儿爷泥塑,手指在兔子的两只耳朵上捏了一下:“只是这儿有两只耳朵。”
“……”钟净被这个理由深深折服了,“真是一个……好有说服力的理由。”
闵泉生欣然领受了这个夸赞,又解释道:“不开玩笑了。其实重点不是有两只,而是耳朵。你记不记得,之前有很多线索都跟耳朵有关?”
钟净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左右也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他干脆依照闵泉生所说,点开了那个调频02的广播电台。
可惜的是,闵泉生这次判断失误了。
屏幕闪了两下,接着变成一片雪花,广播里也传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
这么持续了几秒钟,屏幕又闪了两下,然后恢复到之前的电台界面。
钟净撑着下巴斜睨闵泉生:“看来不对哦。”
“嗯......”闵泉生一挑眉,目光落在手里的那只兔儿爷泥塑上,“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这个兔儿爷的线索并不是用在这里?”
钟净也凑到他旁边,仔细端详这只兔儿爷泥塑,目光落在那两只长长的耳朵上:“等等,我倒觉得这个线索就是用在这里的。”
说着他把兔儿爷泥塑从闵泉生手里接过来,然后捏了捏那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只是有没有可能,它想告诉我们的数字不是2,而是11?”
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于是一番搜寻,在界面上找到了调频11的广播电台。
点开一看,这回对了,屏幕闪烁了两下,跳出来一个黑白相间的电台封面,然后广播里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今日影评》节目时间,我是主持人小饭,在这里衷心感谢您的收听。”
“那么今天给大家带来的电影呢也非常经典,我们先不说名字,只听一个片段,大家可以猜猜看是哪一部电影,然后到我们的官方号下面进行互动哦。”
一段公式化的串词过后,主持人播放了一个电影片段。
因为学校的设备非常老旧,所以广播的音质也很差,两个人凑在电脑旁边,听着依旧非常吃力。
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听个七七八八的。只听见一阵极其巨大的尖利的声音,好像铁质,钢制锅铲掉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浑身一激灵。
接着静了片刻,响起一句带着颤意的对白:“......戏猴功?!”
接着电影片段就结束了。广播里又传出主持人浑厚的声音:“好了电影片段就到此为止,大家有没有猜出来这部经典电影的名字是什么呢?欸很好,我看到已经有很多听众朋友来我们的官方号下面互动了,大家猜的都很正确,没错,这部电影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
眼看着马上就要公布正确答案了,主持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跟刚才一样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屏幕也又一次变成了雪花。
闵泉生回味着刚才那句怪腔怪调的对白,学着说了一下:“戏......戏猴功?跟猴子又有关系了吗?“
钟净平时喜欢看电影,在这方面比他有见识多了,摇摇头道:“什么猴子不猴子的。这是粤语啦!狮吼功!就是包租婆那个!”
“这段应该是火云邪神跟包租公包租婆对打的时候,说出的一句对白吧。”
“啊那个,”闵泉生恍然大悟,“可是跟猴子又有什么关系......”
“都说了是狮吼功不是戏猴功啦!”钟净都烦死了,“......但是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忽然要说起狮吼功呢?”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只见原本一片雪花的电脑屏幕闪了两下,广播里唐突发出一阵极其巨大的尖利的声音,好像铁质,钢制锅铲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静了片刻,响起一句带着颤意的对白:“......戏猴功?!”
这段音频,竟然跟刚才他们听到的那段如出一辙!
而更令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过后,广播就像是没了完,开始不停地播放这个片段,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振聋发聩的地步。
闵泉生先反应过来,拉起钟净就撒丫子往外跑,一步不带停地就跑出了广播站,又接着闷头往综合楼外面跑去。
然而即使已经从综合楼里逃了出来,广播还是没停,反而更甚,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他们挤压,逼近,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简直到了听过短短一次,听力都能十级受损的程度。
两个人无法,只能沿着综合楼门口的小路继续向前奔逃。
就这样狼狈地逃了大概五百米的样子,他们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个白色的房子,看样子似乎是个礼堂。
也来不及多想,两个人加快步伐,到了礼堂近处,一闪身就进了门。
然而声音并没有因此减弱半分,反而阴魂不散在他们耳边回荡。
两个人忍着已经被震到发麻的耳朵,努力看清礼堂内部的构造,发现在礼堂正中央摆着一口巨大的铜钟。
几乎在看到这口铜钟的一刹那,钟净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咬了咬牙,忽视掉耳朵的阵痛,对着闵泉生的耳朵,尽量让他听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这是电影里的一个情节———说的是包租公把铜钟举起来———包租婆对着这口钟发功———然后利用狮吼功逼退了火云邪神———”
闵泉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几步上前,把那口铜钟举了起来。
接着钟净走到铜钟面前,深吸一口气,对准铜钟的“头”,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啊——————————————————吵死啦!!!!”
这一嗓子激起无数回声。最后一道回声响彻礼堂,又慢慢消失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两个人被那魔音贯耳折腾得够呛,尤其闵泉生还举着铜钟半天,钟净还吼得那么大声,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气,每一口气都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闵泉生坐下来的时候,感觉腰上给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掏了掏口袋,发现是那只兔儿爷泥塑。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魔音贯耳,还是钟净不遗余力的一嗓子,它已经碎得四分五裂。
而这堆碎片里面还躺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纸片,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字,聻。
闵泉生辨认道:“这个字和渐同音,我知道这个字还是因为那句俗语: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嗯......?所以这个聻就是鬼死之后的生物吗?”钟净把纸片拿起来翻看了一下,问。
闵泉生点点头:“对。然后聻死为希,‘希’的意思就是无声,希死为夷,‘夷’的意思就是无形。”
“无声?”钟净捕捉到一个敏感的字眼。
他想了想,道:“既然聻死为希,希是无声,那聻肯定就是有声吧?毕竟‘有声’死了不就是‘无声’了吗?”
“然后,你记不记得在我们之前听的听力中,女性是无声的,男性是有声的。”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等量代换一下,希是女,聻是男?”
闵泉生细想了一下:“有道理。男的就是聻。”
钟净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不要说这么有歧义的话啦!”
“不说就不说......”闵泉生于是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总之,如果按你这个说法,我们今天的调查已经有结果了。”
钟净还沉浸在他那句惊世之语上,慢半拍地问:“什么结果?”
闵泉生道:“就是进校门之前我们明确的此行目标啊:调查这个替换听力的人本身到底是男是女。”
说着他张开手心,露出那张写着聻字的纸片:“它已经告诉我们了。”
“替换听力的人,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