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其名》晚記瓷

11、烟花

　　晚饭时间到。

　　余天抱着四罐可乐走到餐桌，一罐放在杨泽宇面前，“一个开车，”一罐放在杨泽言面前，“一个未成年，”一罐放在林默面前，“一个有病，”拿着剩下的一罐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我自己一个人喝也没意思，就都可乐吧。”

　　“来来来，都尝尝我的手艺。”

　　杨泽言夹起红烧鱼放进嘴里，露出惊叹的表情，“原来老师做的菜这么好吃。”

　　余天皱起眉毛，“诶诶诶，是不是夸错人了啊？”

　　“我又不是瞎的，谁做菜还是看得到的。”杨泽言理直气壮地说，又对林默抛了个媚眼，好似在说“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这俩人幼稚的对话，林默失笑，无奈轻轻摇了摇头。

　　余天笑了一下，继续胡扯，“这话说的，这鱼不是我一手洗出来的吗！没有我洗它能这么好吃？”

　　……

　　餐桌上有这俩人，就不会冷场，叽叽喳喳的吵出了些许大排档的氛围。

　　四人吃饱喝足，“噔”，是墙上挂着的钟的整点钟声。

　　杨泽言闻声抬头去看，陡然直起腰向前探出身子，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么快就九点了。”

　　其他三人不解，杨泽宇看了看钟，问：“怎么了？你有事吗？”

　　杨泽言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解释道：“噢，不是什么大事，就本来打算去中心广场看烟花的，估计是看不了了。”语气里带有小小的遗憾。

　　“中心广场？”余天想了想，“去年我值完班回来的路上倒是见到过。”

　　“是不是很好看？”

　　“这就不太记得了，那天太累了，只想着回家，没仔细看。”

　　杨泽言沉默了几秒，只吐出两个字，“好吧。”

　　“这么想看？”

　　“那不是，网上的视频里，中心广场放的烟花可好看了。”

　　杨泽宇在学校也听同学说过中心广场的烟花，不过他记得，“烟花不是十点才放吗？”

　　“对啊，就剩一个小时了。”

　　“合着还有一个小时呢，”余天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已经在放烟花了，“想看就去呗，怎么就看不了了。”

　　他想反正今天也没别的安排了，于是说道：“不如一块儿去？正好我也没好好看过，走吗？”

　　林默说：“都行。”

　　杨泽宇点点头说：“我也没问题。”

　　OK，四个人都是行动派，说走就走！

　　好在林默在杨泽言睡觉的时候，将他的衣服拿去洗衣机并且烘干了。

　　杨泽言去换衣服，剩下三人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饭，等他换好出来，其他人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林默的车就在楼下，就近原则，他们坐上他的车，前往中心广场。

　　林默开车，余天坐副驾，杨泽言、杨泽宇两兄弟坐后面。

　　期间，杨泽言老把头往前伸，那期待的小眼神没人看不出来，“哇塞，我都感觉我们不是去看烟花的。”

　　余天看了他一眼，“那是去干什么？”

　　“像去私奔的！”

　　余天哑然一笑，碰了一下林默的肩膀，打趣道：“瞧，把孩子激动的。”

　　杨泽宇在后面扶额掩面，他弟真的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太丢人了——

　　“诶！别占我便宜啊，”杨泽言没理也要力争，“真的很像，夜黑风高，激动人心，逃离城市喧嚣，就像那首歌，呃、叫什么来着……噢、对，私奔到月球，你们没听过吗？”

　　“这叫夜黑风高？”余天看着这一路亮堂的路灯。

　　“渲染一下气氛嘛。”

　　“那逃离城市喧嚣，你又是哪得出来的？”他们不是要去中心广场吗，那可是城市喧嚣中央。

　　“气氛气氛，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

　　等下一个红绿灯时，林默单手操作显示屏，还真放了一首，私奔到月球……

　　他们四人到达中心广场，此时距离十点整还有不到五分钟。

　　即使下午下过雨，现在地面也只剩下一点点湿润的痕迹，并不妨碍人潮涌动，霓虹闪烁。

　　他们慢悠悠地随意散步，走着走着，余天和杨泽宇就走到了前面，林默和杨泽言则在后面跟着。

　　“10、9……”大屏幕进入倒计时，发出“咚、咚……”震颤的响声，人们不约而同地跟着大屏幕倒数。

　　所有刚还在走动的人，都驻足观看，包括他们。

　　“3、2、1！”

　　……一片静默，大屏幕忽的熄屏了。

　　“怎么回事？”“怎么黑了？”“停电了吗？”人群中此起彼伏的疑问声。

　　广场暗沉了几秒，就在大家以为出什么事故时。

　　“嘭！”一簇烟花悄然升入空中炸了开来，与此同时大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是国旗飘扬的画面，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红色的光芒照耀着所有人，烟火的流光不停升上夜空，伴随一声又一声的轰响，绽放漫天星火，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余天转头看到身边站的是杨泽宇，便对他说：“这烟花，澜海可真够大手笔的。”

　　“是的，别的地方很少见。”

　　“前几年在医院值班没来看，亏了啊。”

　　……

　　杨泽言看着眼前这一幕，视线移到了旁边林默身上，他显然被这烟火吸引住了，认真的看着上空。

　　而他，被林默吸引住了，削薄的下颚线勾勒出完美的视觉效果，他怔怔地看着他，心跳速度快得惊人。

　　杨泽言仅存一丝理智，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出手机，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他退后了几步，将林默和烟花一起放进手机的镜头里，按下快门。

　　杨泽言垂头看着照片走回林默旁边，一抬头，视线被前方正在热吻的情侣抢了过去，这个画面在他的脑袋里炸了开来，他顿了几秒，又猛地低下头，呼吸逐渐急促。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看到热吻情侣的那一刻，他脑袋里想象的是自己和林默亲吻的画面……

　　他喜欢林默，杨泽言想，他不是情感白痴，在上次离开澜海前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回去后，他总会想念病房靠在林默怀抱里安心的感觉。

　　杨小少爷见多识广，怎么会不知道一种叫“同性恋”群体的存在，只是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难免会慌乱，会害怕。

　　这一个月来，他也曾找相关的书籍看过，那一页一页枯燥无味的理论，他甚至会感到膈应，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可当他见到林默时，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很开心，很喜欢，很心动……

　　杨泽言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喜欢林默，可是他呢？他喜欢男生吗？或者说，他会喜欢自己吗？

　　杨泽言抬起头再次看向林默，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很亮，眼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喜欢和不知所措的迷茫。

　　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视线，林默转头看了看杨泽言，四目相对。

　　杨泽言的心脏又是一颤，大家都是男的，他赌林默不会知道他的心思，大着胆子向他走了一步，说：“好漂亮啊。”

　　“嗯。”林默视线放回烟花上。

　　杨泽言见他这样平静，便问道：“老师你之前看过吗？”

　　“看过。”

　　杨泽言歪了歪头，刚刚在饭桌上没听他说这事，“什么时候啊？”

　　林默思考了一下，云淡风轻地说：“那是我还在读书时候的事了。”

　　“得好久了吧？”杨泽言说：“那个时候的烟花和现在的烟花有区别吗？”林默见过的他都想知道。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陆蔓还在他身边……

　　他偶尔还是会想到她，林默不自觉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认真看烟花，当时场景早已经模糊，记忆里只剩下陆蔓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她笑得很开心。

　　“老师？”杨泽言见他双目失神，抓着他的小臂轻轻摇了摇，“怎么了？”

　　林默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杨泽言没等到他的下文，但他好像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忧伤。

　　十几分钟过去，烟花放完了。

　　接着就是各回各家，杨泽宇的车停在小区外面，林默将他俩送到他停车的位置。

　　打完招呼，杨泽宇和杨泽言下了车。

　　余天和林默住一个小区，在后视镜看到两人上了那辆显眼的宾利后，瞪大了眼睛，说道：“林默，你不行啊，你学生开上豪车了都，这对比，你看看你开的是什么。”

　　林默一手操方向盘，一手撑着车窗托着下巴，懒懒道：“那你跟着下去坐豪车好了。”

　　余天笑了几声，“什么话，金车银车，不如我们林教授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