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其名》晚記瓷

13、人品不行

　　时间走过十一点，杨泽言看程卓大有一副奋战到LEI乐队表演结束的模样，便先行离开了。

　　他看了眼林默和余天坐过的位置，空荡荡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杨泽言走出暮坊，郁闷感更加强烈，他拿出手机打车，也许是太晚了，迟迟没有司机接单。

　　等了好一会儿，他取消订单把手机放进裤袋，动作间整个人散发着酒精混合下烦躁，心想：走回去算了。

　　他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走着，脑袋却一直在想今晚的事。

　　他只是外表看起来像是老师同学们眼里所谓的好学生，但其实，泡吧、抽烟、喝酒、打架这类的事，他以前可没少干。

　　像林默这样一身正气的大学老师，杨泽言觉得他喜欢的应该是听话懂事，品德兼优的好学生。

　　所以在他们面前，他一直努力维持着这样的好学生形象，他甚至庆幸过自己刚好长了这样一张脸。

　　而现在，真实的面貌只是初露一角，就足以让他惊慌失措。

　　杨泽言在人烟稀疏的街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商铺基本关得差不多了，一辆熟悉的SUV又停在了他身边，他转头朝车窗里看去。

　　林默说：“小言，上车。”

　　不知为什么，鼻头忽的一酸，憋了口气压了下去。

　　杨泽言上了车，余天在副驾，回头看了他一下，说：“这个点在这里不好打车吧？”

　　“嗯，所以想走走看的。”

　　“你晚上住哪？”

　　“住我哥那。”

　　林默眼神动了动，问：“学校宿舍吗？”

　　杨泽言点点头，“是。”

　　林默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说：“进不去了，学校大门的门禁是11点。”

　　杨泽言一时呆立，“这、这样吗？”思考片刻后，又说：“那我去附近的酒店吧，等会我跟我哥说一声。”

　　余天看着后视镜里的杨泽言说：“带身份证了吗？”

　　杨泽言又愣住了，而后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没有。”

　　余天笑了笑，“小言你最近是不是时运不济啊。”

　　杨泽言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岂止是时运不济，简直就是倒霉透顶……

　　“要不小言你今晚将就将就住我那吧。”余天说。

　　倒也不是不可以，杨泽言正要应下，“还是去我那吧，”林默下意识的觉得不妥，看了眼余天，两人视线正好对上，“余天那不方便。”

　　余天本来只是单纯的帮忙，被他这样一说，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涌了上来，嗤笑一声，“不是，我这怎么就不方便了？”

　　林默不语，杨泽言心里早已乐开花了，方才的闷闷不乐抛诸脑后，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巴巴看着他，想听他会怎么说。

　　“你……人品不行。”林默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我人品不行？”余天“呵呵”两声，骂道：“我人品不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会，”杨泽言从后面探出头说：“老师可好了。”

　　怎么忘了他，余天一记眼刀过去，咬牙切齿地笑道：“宝贝儿，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狗腿。”

　　杨泽言正面刚，“我乐意！”

　　林默一旁撑头笑开。

　　杨泽言最后跟林默回去了，换上的睡衣还是昨天那套，出去客厅倒水喝时，他看到书房的灯亮着。

　　他回房间拿起手机低头酝酿了一会儿，走到书房门口，缓缓抬起手，敲了敲，“老师，你在里面吗？”

　　“进来。”里面传出林默的声音，杨泽言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他坐在书桌前写东西。

　　林默抬起头，“怎么了？”

　　杨泽言说：“我来给手机充个电。”

　　林默点点头，脑袋又低了下去，“好，你自己找一下。”

　　杨泽言给手机插上电，他不想那么快就出去，反正林默也没赶人，于是他走到了林默旁边，好奇看看他在写什么。

　　林默知道杨泽言在旁边，见他看得认真，便问：“看得懂吗？”

　　杨泽言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当然了，”他对着林默写的最后一个式子念了出来，“Ui（x，y）等于U0乘以两个去掉一横的f，下面负的横8，上面正的横8，不对，这是无穷吧，然后是，exp括号……”

　　“小言，”林默笑了一下，打断他说：“如果无聊的话，书架里有书，可以挑你感兴趣的看看。”

　　“切，”杨泽言表面好似不服气，一丝甜蜜却偷偷在心底蔓延，“嫌我笨呗。”

　　林默笑了笑，“没有，我也是比你多读了几年书，才看得懂的。”

　　“那我可以和你在这看书吗？”杨泽言得寸进尺。

　　“随你。”

　　杨泽言在书架前转悠，没想到林默这里有不少的小说集，还有一整套英文版的《哈利波特》，他拿下其中一本边走边翻了翻，盘腿坐在沙发上。

　　他以前经常跟着杨立原全世界到处跑，英语就这么练出来了，考试几乎次次满分，读这样一本英文小说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不进书里的内容。

　　天花板上的灯点亮整个书房，两人共处一室，一个坐在书桌前写东西，一个慵懒靠在沙发上抱着小说，周围安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细微“沙沙”声。

　　杨泽言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被书桌上的那位吸引过去，在这样的氛围下，让他无端生出一种岁月悠长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林默放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沙发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他喊了一声，“小言。”

　　没有任何回应，他便起身前去查看，就看到杨泽言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哈利波特》歪歪斜斜的躺在肚子上。

　　林默拿起书合上放在一边，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言，醒醒，去房间睡。”

　　杨泽言身子动了动，却仍没有要醒的迹象。

　　林默加了些力度拍他，嘴里喊着，“小言。”

　　终于，杨泽言的眼皮微微睁开了，被打断睡眠让他心里有些不爽，下意识以为要去上学了，但好像看到了林默的脸，好吧，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的脑袋依旧没清醒，眼看就要又睡过去。

　　林默紧接着说：“快醒醒，去……”

　　他没说完，杨泽言一把搂住了眼前人的脖子，抱在怀里，带着林默整个人蹲了下去，嘴里还嘟嚷着，“再睡一会儿嘛，不会迟到的……”

　　这是把自己当成叫他起床上学的人了吗？林默有些无奈的想。

　　杨泽言果然又睡过去了，环着林默脖子的手松了一些。

　　林默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左手从他的腋下绕过后背揽住，右手穿过腿弯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杨泽言搭在林默脖子上的手没有掉下来，窝在怀里的模样乖极了。

　　林默走进给杨泽言准备的房间，将他放在床上时，房间里的灯没有开，黑暗中两张脸靠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轻盈的呼吸，林默没在意这些，直接起身，却在这时，目光在杨泽言身上停留了几秒。

　　借着门口照进房间的光线，杨泽言眉梢微微舒展，柔顺的睫毛如羽翼轻轻垂落，这张脸精致得如同洋娃娃，睡着时，灯光打在他身上都温柔了几分。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余天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了……

　　不是，林默强制打断自己的想法，他为什么要明白这些事？他拉过旁边被子一角盖在杨泽言肚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后，杨泽言悄悄睁开了眼。

　　眼下，他有一件尴尬又羞耻的事，知道这个时机、场地都不合适，但他还是忍不住将手伸了下去。

　　杨泽言其实睡得没那么沉，在林默将他抱起来时，他就清醒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愿意，他想林默抱着他，想林默一直抱着他。

　　房间的隔音不算好，还能听到轻微的林默在外面走动的声音，外面传来的每一声声响，都刺激着杨泽言，整个身子在颤抖，他害怕林默会进来，却又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想法，进来就进来吧，他就这样了，无所谓。

　　一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杨泽言自己的呼吸声，他用力回想刚才林默抱着自己的感觉，林默抚过他的后背的触感，以及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与林默接吻的画面再一次跳了出来，心脏剧烈一震，一瞬间失神，另一只手不忘捂着嘴巴，防止发出声音，眼眶微红，流下了几滴生理性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