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19、第 19 章

　　快中午了，两个人大白天酱酱酿酿之后，李格去阳台抽事后烟，陪着他的还有牛奶。

　　牛奶隔着玻璃门，搭耸着耳朵，喉咙不时发出声音，肉肉的小爪子扒拉着门缝，非常想出去，但面对强权它也没办法，呜噜的小声叫着。

　　窗户只漏了个逢，李格低着头，看着窗外枯败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什么，两指头夹着烟，吸的时候放嘴边抽一口。

　　不吸的时候，烟头就搁在窗户缝里，眼睛盯着烟头，刚飘出一点烟雾就被风吹散，被风吹着的红点点像是按了快进键，一根烟也没抽两口就燃没了。

　　李格很烦，刚理清头绪，现在又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找。

　　他已经连续两次看到夏寒之出现在酒吧，成年人逛个酒吧没什么，但他就是心里堵得慌，当他看到夏寒之被人从酒吧带走的时候，他是真慌了。

　　接连几次的疏离，加上撞上夏寒之不保护好他自己的愤怒，他一时冲动提出同居的关系，就是想把这人拴在身边。

　　放不下，但又拉不下脸，明明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凭什么要他先迈出那一步，难道他就不配的到一个解释。

　　可现在这种关系也不是他想要的，跟人介绍都没法说清楚他们的关系。

　　他为什么去见张女士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他只是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是因为被抛弃的不甘心才放不下，还是真的心里有他，非他不可。李格自嘲下，烟头已经烧到滤嘴，李格灭了火，吐口闷在心里的浊气，得到短暂的缓解，但立马又被压得烦闷。

　　烟已经抽完了，李格转身要推阳台玻璃门，看到趴在门上眼巴巴的牛奶，抬脚挨着牛奶的肚子，一使劲，给牛奶挑边上了。

　　小没良心。

　　李格出去抽烟，夏寒之躺在床上缓劲，急促的呼吸让他有点醉氧，脑袋晕晕的，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

　　周身都是熟悉的味道，躺在这里夏寒之觉得非常安全，安心，即使仍处在晕乎乎的状态也还是没忍住多呼吸两口。

　　对于他和李格的这种关系，他接受挺快，虽然胸口还是酸酸的，涨涨的，毕竟酒吧出事被李格撞见，他在李格心里……

　　又没忍住趴在枕头上呼吸两口。

　　中招那次，他能感受到李格带着情绪，尤其是在他拒绝的时候，那时候他在药物的发酵下，虽然感觉到李格在这方面的变化，但没有这次感觉那么强烈。

　　上学时候的李格就是个毛头小子，会问他这样行吗？痛不痛？可以快点吗？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被问的满脸通红，紧紧的抱着李格的脖子，把脸埋进去，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说别问了，被逼急了还会求他。

　　现在的李格就像一位情场高手，根本不用再问，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每一次都能使他战栗，就好像这幅身躯在离别的时间里被他抚摸过无数次一样，熟悉到能记住每一个点。

　　缓过劲的夏寒之，觉得黏腻。

　　脚一站地，夏寒之就感觉被扯了一样不适，他只能扶着墙，慢慢悠悠的往卫生间里去，刚转过床脚“咔嚓”卧室的门开了。

　　夏寒之瞬间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李格，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没想过李格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来，看到他这么一瘸一拐的，感觉他像是故意这么做的。

　　李格也没动作握着门把手的掌心紧了紧，没说话。

　　两人间的沉默是夏寒之先打破的，他不想这么光溜溜的被看光光。

　　“我想洗个澡。”夏寒之扶着墙的手没敢放下来。

　　“恩。”李格出了个声，一个恩字模模糊糊，也只有后半段是实声。

　　夏寒之继续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走路正常一点，但再怎么努力，李格也看出来他的姿势不太正常。

　　夏寒之还没有注意自己身上。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根本不能看，后腰侧边大片的青紫，在背对着李格走的时候，被看的一清二楚，最让人忘不掉的两个巴掌印，已经由一开始能看清巴掌的样子，变成了一片红，还有点肿。

　　李格看着走过去的身影，眼神深邃，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

　　做的有点过了。

　　夏寒之来到镜子前，才注意到身上的痕迹，但没有很意外，他就是这样的体质，从小皮肤就特别白，尤其是冬天，穿的厚厚的捂一冬天，见不到太阳，一点点痕迹在他身上都会很清晰。

　　他和李格第一次的时候，李格看着这个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自己没留意手劲儿，心疼的不得了。

　　那时候李格就跟夏寒之约定，要是觉得疼，或是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说，被在乎的感觉夏寒之只在李格什么感受到过，胸口涨涨的答应了。

　　打开水龙头才想起来，没有拿换洗的衣服，可他不知道李格还在不在卧室，他不太想再这么出去，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的衣服不知道被李格脱哪儿去了，又没有别的衣服，只能求助李格。

　　夏寒之握着浴室的门，深呼吸，做足了心里准备，一开门，门口放着叠好的一套睡衣，还有像是没有穿过的内裤，虽然看起来和他平时穿的比有点大。

　　夏寒之咬着嘴巴上的死皮，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在手心里被揉搓一样酸胀。

　　洗完澡出来，夏寒之刚打开门，牛奶听到动静，伸长了脖子往卧室门的方向望去，看见有人出来本来趴在地上的，瞬间爬起来，一路小跑来到夏寒之身边，喵喵喵的叫着。

　　李格没有抬头看过来，打字的手按错了键，又删除从新输入。

　　夏寒之看到牛奶走来的方向，又看看坐在沙发上回信息的李格，突然感觉到点什么。

　　从他见过牛奶之后，就没再见李格抱过牛奶，或者说就没再见牛奶找过李格。

　　夏寒之抱起牛奶，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询问什么。

　　牛奶被盯的有点发虚，转下头，视线跟着转走了，顿了下，头没动斜着眼视线转回来看着夏寒之。

　　夏寒之来到沙发旁边，想做下，又怕坐下，正犹豫呢，李格从身后面掏出一个座垫，放在离自己不远的沙发上。

　　该尴尬的时候都尴尬过了，现在夏寒之也不是光溜溜的，比起这个他更在乎牛奶和李格。

　　李格放好座垫后，还在低头回信息。

　　夏寒之勾着牛奶的下巴，给他使眼色，起初牛奶还挣扎了下被夏寒之勾住的头，试了之后没挣脱开，便放弃了。

　　这些动作，眼神仿佛刻在记忆深处，即使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可只要一见面，那些动作，眼神所代表的意思就会浮现在大脑里。

　　牛奶从夏寒之怀里出来，走了两步跳到李格怀里，挡开李格回消息的手，让他只看自己。

　　李格看着怀里撒娇的牛奶，嗓子里哼了个声，不是生气，倒像是再说“你终于想起还有个爹了！”
　　夏寒之听见李格哼了一声，心情也跟着扬了起来，李格一抬头就看见夏寒之眼角带笑的表情。

　　“饿吗？”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不少：“中午吃想什么？”

　　夏寒之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但很快压了下去：“都行。”

　　他还能挑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

　　李格起身准备去厨房，牛奶顺着李格的劲滚到沙发上，又欢快的跳到夏寒之腿弯，夏寒之本来坐着不动后面的不适感就不是那么强烈，但是牛奶跳起来压他腿上，而且现在的牛奶不是以前的牛奶，胖了很多，多少牵扯了一下，夏寒之本能的“嘶”了一声。

　　原本要走的李格听见他“嘶”了一声，又停住脚步。

　　“你要不趴那趴一会儿？”此刻李格身上的那种距离感已经消失，除了长相有点变化，其他的和夏寒之记忆里的李格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一样。

　　夏寒之心脏一抽，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夏寒之不敢看李格，怕他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湿气。

　　李格抱起夏寒之膝上的牛奶，夏寒之趴在沙发上，趴好后李格给牛奶放在夏寒之脑袋旁边，牛奶和他脑袋对着脑袋。

　　李格去做饭了，夏寒之趴在自己胳膊上愣神，牛奶伸舌头舔了舔他的眼皮，夏寒之被胳膊挡住的阴影里撇了撇嘴，眼泪不争气的留了出来。

　　许毅来拎了一兜东西，李格翻了翻，给东西归放好，先焖了米饭，做了排骨，炒了个青菜，又做了个汤。

　　饭做好了之后去叫夏寒之，只见夏寒之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朝外，一个胳膊枕着，一个胳膊垂在地上，睡得很香。

　　牛奶也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没有睡在沙发上，而是睡在了夏寒之背上。

　　李格走到夏寒之身边蹲下，胳膊挡住了鼻尖以下，额前的碎发挡住眉毛，虚虚的遮住眼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李格心尖莫名被掐了一下。

　　拨开夏寒之额前的碎发，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头，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惊扰了眼前的人，紧闭的双眸慢慢掀起眼睑，露出混沌的瞳孔，在看到眼前人的一刻，也不知是真的看清楚了没有，有一瞬间的混乱，嗓音有点干涩粗哑。

　　“李格。”夏寒之黏糊糊的说：“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