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73、我那么难过！你看不见吗

　　李格浑身冰凉的从外面进来，进门被一个热腾腾的人抱了满怀，刚才那点低落、难受的心情，此刻稍有缓解。

　　原本准备放弃他那点可怜的别扭，想回来跟夏寒之开诚扑公的谈谈，谈还是放不下，谈他还是爱着他，问明白对方的心意，要个确切的回应，以及对这段关系的定义。

　　他知道夏寒之心里是有他的，在重逢后的那天晚上，李格就非常确认这点。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着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两个都已经快三十的人了，处理不好这点关系，还像十几岁毛头小子一样，弄得两人别扭这么久。

　　在被抱住的那一刻李格有些诧异，接着心扑通一跳。除了那天晚上的主动热情，这些天他们都处在一个表面看着平静，实则压抑，别扭，小心翼翼的处境。

　　可在看到玄关整理好的背包时，他如同从云端坠入谷底，窒息感瞬间包裹他的心脏，心有戚戚的问出了那句话。

　　夏寒之只愣了一瞬，但是没有松开抱着李格的手，反而更用力了，急忙否定：“没有，不走，我不会离开。”

　　随便扯了个理由：“我白天回家收拾的生活用品，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既然决定今天要跟夏寒之好好谈谈，他先放下那些别扭心思：“需要我帮你一起吗？”

　　夏寒之胡乱的点着头：“嗯嗯。”

　　“那放开我一下。”李格从进门站在门口一直到现在都没来的及关上门，夏寒之勒的他动不了：“我先把门关上。”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的夏寒之，有点不好意思了，慢慢松开抱着李格的手。

　　李格反手关上门，拎着包往客厅去。

　　开局氛围不错，李格想。

　　他牵着夏寒之的手来到客厅坐下。

　　他的手很凉，夏寒之将早就烧的热热的热水袋，顺手放进李格怀里，担心他晚上还没吃饭。

　　“晚饭还没吃吧！”夏寒之起身要去厨房：“我已经做好了，马上……”

　　李格一把攥住夏寒之的手腕，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比刚才坐的更近。

　　“先不慌。”

　　有夏寒之在的家里总是亮堂堂的，可以让李格看清楚夏寒之的脸庞，以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窗外的灯火映入夏寒之眼底，亮晶晶的眼睛像装进去小星星闪着光亮，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一动不动、纯净清明的看着李格。一头可爱的小鹿，闯进李格的心里乱蹦乱跳。

　　轻抚瓷白面颊，夏寒之牛奶蹭人一样在他手里回应他的抚摸。眼底询问怎么了，那是一种无声的关心，李格被看的很舒服。

　　两人距离很近，李格只是微微探头触碰到了夏寒之的唇，柔软触感来袭，本该是一触即分的吻，因为夏寒之攀上李格肩头的双手而继续贴着，又因为夏寒之分开的唇、探出的舌加深。

　　从李格将夏寒之以这种方式困在身边起，夏寒之从没有给过他这种反应，连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也只是他将人欺负的很了，受不住才会给他一些反应。

　　这让李格内心的小鹿冲栏而出，瞬间化身饥饿的野兽，勾起他刻意忽略了数十年的谷欠望。

　　夏寒之承受不住来自李格的侵略，稍有后退便被李格压着沙发上，可即使这样还在给予李格回应。

　　他古井般平静的心，再次因李格而跳动，那些他回避的生理需求此刻全在叫嚣。

　　李格好心的放开夏寒之，在分开那一刻，夏寒之甚至不舍的追逐挽留。

　　“有进步。”李格笑着说，拨开夏寒之眼前的头发，让这眼尾弯弯的眼睛露出来。

　　夏寒之抱着李格的胳膊没有松开，他们在静谧的房间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他迎着李格的目光，毫无闪躲，迷蒙的眼神像是蒙上一层轻纱，压抑炙热的爱意浓烈晕染开来。

　　“来。”李格将夏寒之托着背抱起来，跪骑在他腿上：“夏寒之，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你不用道歉，你没错！！！”夏寒之鼻尖微红，穿着单薄的休闲服，宽宽大大的罩着人，显得他特别小，年龄也小。

　　“不。”李格抱着人颠了颠，换了个都舒服的姿势，攥着夏寒之的双手垂在两人之间，说：“我为我的别扭和那点自尊道歉。”

　　夏寒之不明白，眼神疑惑。李格勾了勾嘴角，摩挲他红润的嘴唇。

　　“我不该用这种关系圈住你，不该对你说‘这是你欠我的’这种话让你心生愧疚、自责，不该用这种伤害你也伤害我的方法来确认你还爱我的事实。”

　　“起初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是你先扔下我，不要我……”

　　夏寒之听到这里呼吸一窒，他最怕李格说这个，那是他犯下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

　　李格没有直视夏寒之，垂着眼睑，看不清里面什么情绪，但人很平静，攥着夏寒之的手捏透着粉的指尖：“说这个不是要听你的道歉，当时的我只是想让你先哄哄我。”

　　说到这里李格自嘲一下，多大的人了，还能这么幼稚，可如果不是当初的幼稚也不会有今天的谈话。

　　“只要你跟我说你还喜欢我，说你错了，说对不起，我一定会儿原谅你，可你什么都没说。”

　　甚至在睡了他的第二天有一次一走了之。

　　“这让我觉得自己很贱，明明是你先离开的，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李格眼睫轻颤，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在分开的这十年里，我会经常在想，是不是我当初太强硬了，把你堵在房间里，亲你，逼你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想跟我在一起。可你给的关心，捧着一颗脆弱又真诚的样子，我又总是忘不掉。这段关系算我走了九十九点九步，换来的是你的离开。”

　　李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夏寒之。

　　“这次我们好好谈谈，给彼此一次机会，说这么多不是想让内疚牵制你，就像你当初不想我因为同情而爱你一样，只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还是希望和自己相伴终生的那个人是你。”

　　“所以，夏寒之你还要不要爱我？”

　　李格从未在什么人面前这样剖析过自己，就连当初夏寒之离开，他难过很久，张女士日夜陪着他，他都没这么跟张女士谈过心。

　　直到他把话都说完才敢看夏寒之，眼底蒙上一层氲气。此时的夏寒之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豆大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一颗接着一颗，脸上留下三四道泪痕。

　　“对不起。”

　　夏寒之声音像是被糊住了，差点没能发出声音：“该道歉的是我！”

　　“对不起。”

　　夏寒之心疼的抱住李格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他太难受了，他也太可恶了，让他的爱人独自呆在原地这么久，他要是早知道，就算缺胳膊短腿，爬也要爬回来。

　　“你还要不要爱我？”李格也将自己埋在夏寒之肩膀，声音哽咽，偏执的像个倔孩子：“回答我？之之。”

　　“要。”夏寒之声音颤抖，难受的快要死掉了，他想让李格别那么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坚定地给予对方回应。

　　两人之间仅隔着薄薄的衣料，都恨不得把对方揉近自己的身体，怕再次将对方弄丢，夏寒之坚定且毫不犹豫的说：“我从来都属于你！”

　　夏寒之说出这话只是想要告诉李格他的决心，想要告诉李格在这没有见面的十年里他也同样在意着对方。

　　可却听到了李格压抑到控制不住的啜泣声，夏寒之只好将李格抱的更紧，轻抚的手掌从头顶一直脖颈，轻啄耳尖。

　　话都说开了，李格从埋在夏寒之肩膀的姿势，换成与他额头抵着额头

　　“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自己都没能擦干眼里的夏寒之，在这里安慰着李格。

　　李格突然一哂，不带任何情谷欠跟他贴了贴嘴巴，夏寒之没让他离开，张嘴含住他，描绘他的唇线。

　　夏寒之的主动让这短暂的亲吻变了味道。他是故意的，他像个庸医一样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抚平李格胸腔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摸摸我！”血色上涌，这是他羞于唇齿的话语，却从来不对李格吝啬：“它很想你。”

　　“我不是色中饿鬼！！”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身体反应最真实，他们贴的这样紧，谁也满不了谁。

　　“你不想它吗？”夏寒之感受着身下的坚硬：“让它以后一直都属于你好不好？”

　　李格虽然不是色中饿鬼，但他想要夏寒之永远属于他，他需要跟夏寒之亲密点，再亲密点，来确认他们真的拥有对方。

　　李格一把抱起夏寒之往卧室走去，进门用脚顺带关门，只留下牛奶哀怨的看着卧室门，再次发出豹豹毛毛又不要我了的感叹。

　　这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夏寒之也不乖了，他完完全全的向李格敞开，他的渴求，他的朗当，他压抑了十年的谷欠望，全部毫无保留的敞开给李格。

　　李格随手摸了两下，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转而要滑下却被夏寒之阻拦。

　　“没有东西啊！之之，你会受不了的！”回想起在车上的那次，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绝不会在这么做。

　　“有。”夏寒之脆弱的被李格捏在手里，声音不稳：“在抽屉里。”

　　李格被勾的跟他再次接了很长时间的吻，俯身去抽屉里拿东西，果然让他找到。

　　在这心意相通的时刻，还有比一场淋漓尽致的亲密，能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吗？

　　没有。

　　李格高大的身形将人罩在身下，不给他留一丝缝隙，卡着他将双手举过头顶，突然摸到夏寒之手腕上有什么东西。

　　“李格。”夏寒之喘着气叫他。

　　待李格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夏寒之也注意到了。他亲了亲李格的嘴角：“我永远只属于你！”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李格脑海闪过。

　　今晚的拥抱、主动、亲吻、亲密无间，都是之前不曾有的。

　　夏寒之是因为发现了这手串才有这些举动的。

　　还有他的那句“我从来都只属于你！”

　　以及酒店那天早上突然的消失，之后的冷漠，装不认识，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以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是别人！！！

　　所以这段时间不肯找自己，一股强烈的愤怒裹着伤心难过席卷而来。

　　“在宾馆那次，你以为不是我？”

　　夏寒之不明白李格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比我难过的站在你面前更重要？是吗？”

　　李格抽出尖尖，心痛难忍，神情受伤的站在床边：“夏寒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那么难过！你看不见吗？”

　　李格像是失望的要走，夏寒之瞬间清醒，也明白李格到底怎么了，是他做的不对，怨不得李格会难过。

　　但是他们已经分开了十年，他不想再有下一个十年，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要，他要以后的日子里都是甜蜜。

　　所以今晚的李格根本走不了，夏寒之光溜溜的从后面抱着李格，不让他走出卧室一步。

　　他说：“我错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