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驱寒》梨墓

4、开学

　　高温下的日子匆匆而过，在金秋九月的一天上午，云希国际中学高中部迎来了高一新生。

　　杜江手里拿着名单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对新同学、新环境充满新鲜感的学生们，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敲了敲黑板，班里交谈声停了，还有些同学在窸窸窣窣的整理书桌，“走廊最东侧是我办公室，有事去那找我。我点到名的站起来，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

　　“名单是按中考成绩排的，都看看自己在班里是什么位置。”整理书桌的声音也停了，初中部的佼佼者们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听杜江念名单，分析敌我情势。
　　杜江开始念名单，首个名字，“陈肖。”
　　没人站。
　　第二遍，“陈肖”，依然没人站，杜江从名单里抬起头，说，“不像话，第一天就迟到，迟到一次倒一天垃圾桶，迟到两次倒四天。”
　　第二个名字是蒋婷，温以寒是第三个，单安意排到了第九，随着杜江的声音站起来的学生像是一个个领赏的将军。

　　点完名，杜江开始了必不可少的演讲环节，好在杜江三十三岁的年纪头发茂盛，浓眉大眼，还没来得及发福，让这长篇大论不那么枯燥。

　　“从今天开始，你们结束九年义务教育进入高中阶段，这意味着你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混日子，能来到一班的都是本校初中部或者其他学校的顶尖，你稍不留神就被同学踩到脚底，必须把长假的心收回来，把态度端正起来！高中课程难度远远大于义务教育阶段，在学习的过程中不仅要态度端正，还要时刻反思自己的学习方法适不适用高中阶段。另外，高中部每学期会举行竞赛，竞赛采积分制，积分前三者学校提供A大推荐信。”

　　一个挺拔的身形出现在门口，陈肖跑上五楼气还没喘匀，“报告。”
　　“迟到一次，倒一天垃圾桶，进来吧。”

　　陈肖穿着高一新制定的黑白校服，背着白色双肩包，绕过讲台，低头路过温以寒时眼尾扫到温以寒粘到苍蝇似的表情。

　　教室三个空位，另外两个一个靠窗，一个靠后门，他偏坐他后桌。后面传来陈肖呼吸声和放书的声音，温以寒往前靠了靠。
　　尽管只有出现在余光里的短短几秒，温以寒能感觉出陈肖长高了，陈晓迪把他养的很好。

　　陈肖的出现引起班里一阵小骚动，一是因为他位于名单首位，二是班里有几个女生认出了他是杂志模特。

　　“安静，”小女生那点心思杜江都明白，他虽不反对谈恋爱，但也不鼓励，他得打一针预防针，“我们班，一言堂，成绩在我这儿过关的，继续留一班,没过关的”，杜江顿了顿，教室里鸦雀无声，“直接退学，二班也不收。”

　　不是劝退，是直接退学，这在省实验或许不合理，但云希是私立学校，被退学不过校领导一句话。至此，一班同学终于意识到自己进了贼窝，骑虎难下。

　　“现在转班还来得及，在二班考倒数可以去三班，不会被退学。”杜江善意的为他们出主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动，年轻气盛的年纪没有谁会不战而降。

　　“既然如此，大家准备下节课的摸底考试吧。”杜江放完几个重磅炸弹离开了教室，留了半节课给同学们彼此熟悉。

　　“啊？”同学在杜江踏出教室的那一刻，在懵逼中沸腾，爆发处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也没说开学要摸底考啊，”单安意向温以寒吐槽，“救命，我旅游回来哪翻书了啊。”
　　“第一次考应该不会太难。”温以寒也没怎么看，随手打开了一本高考作文集。

　　前面的孔琳琳把周围的微信都加了一遍，鼓起勇气回过头问，“温以寒，可以加下微信嘛？建了班级群，想把你拉进去。”

　　温以寒拿出手机打开界面，孔琳琳加到微信，两只眼睛不灵不灵的闪光，一副追星成功的模样。她还想要后面陈肖的微信，但是陈肖看着不好说话的样子，温以寒的冷淡她初中就远近闻名了，于是她加完单安意后小声问他，“你有陈肖的微信吗？”

　　单安意：“没有，不熟。”

　　陈肖收拾好课桌后盯着桌子上的数学练习册一个字没看进去，注意力都在前面的人身上了。

　　单安意的“不熟”两个字落进了他耳朵里。
　　确实不熟，七岁后再也没见过。

　　上次见面是陈晓迪没离婚前带他去J国参加温青大儿子成人礼的时候。

　　八年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常听别人提起温以寒，说温家小少爷长相俊秀，气质儒雅，说温家小少爷代表集团去做慈善，说温家老太太又培养出一个接班人。

　　眼前的人，比传闻中的小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

　　历来一班的试卷和其他班级不同，难度要远高于其他班级。

　　事实证明温以寒低估了摸底考，一天考试下来，折腾的一班同学筋疲力尽，怀疑人生，幸好考完就放学了，没上最后一节晚自习。
　　陈肖是第一个交卷的，早没了人影。

　　“那英语作文，什么口语练习分组，是人写的吗？”教室里基本没人了，王辉坐孔琳琳的位置上抱怨。王辉英语稍微差一点，其他科中上游。
　　“我会啊。”单安意得意洋洋道。

　　“啊，你能一样吗？饶了我吧。”王辉更加痛心，下意识转头问其他人，不巧身边只有温以寒。

　　“寒哥，你怎么样啊？”
　　温以寒收拾好书包在等单安意，“一般。”

　　“鬼信啊，不和你俩说了。”王辉转移目标，“末末~别走啊和我聊会儿天呗。”

　　“我俩走了，明天见。”单安意给王辉打招呼后，和温以寒下楼了。

　　校园里没几个人，温以寒和单安意去车棚推车，距离入口处大约五十米，路灯下有个人影。

　　“那人站那儿干嘛呢？像个刺客似的。”单安意说。
　　“想刺杀教导主任吧。”

　　走进了，身影越来越清晰，是个熟人。
　　“陈肖？”单安意猜测道。
　　“嗯。”
　　“他在这干嘛？”
　　“不知道。”

　　离人影越来越近，马上要错过的时候，视线粘了一路的陈肖终于出声了，“喂！。”

　　温以寒装没听见低着头往前走继续找车，没搭理他。
　　霸榜云希初中校草榜的陈肖，在温以寒面前毫无存在感，他硬着头皮继续说，“喂！妈在顿莱等你吃饭呢。”

　　单安意：？

　　“和你说话呢！”陈肖跟在身后，差两步贴上温以寒的后背，温以寒加快脚步。
　　“温以寒！”陈肖拉住温以寒胳膊，一股得不到回应死不放手的倔强。

　　温以寒不满地用力抽出胳膊，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陈肖，掷地有声地说了自七岁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离我远点。”
　　他本还想说，她也不是我妈，但他不想和与陈晓迪有关联的任何人多说一句，更何况是陈肖，如果可以他想让陈肖原地消失。

　　温以寒冷到极点的语气和毫不掩饰的厌恶让陈肖一怔，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温以寒说话，他不想放弃，“妈等了......”

　　温以寒烦躁地皱紧眉头，单安意打断了陈肖，“你谁啊？突然冒出来自言自语，温以寒不想理你你看不出来？”

　　陈肖冷冷地瞥了一眼单安意。

　　拉扯间温以寒找到了被管理车棚的学生挪到最里面的单车，陈肖只好侧身让开路，温以寒和单安意一前一后推车走出车棚。
　　秋天的晚风似乎更善解人意，悄悄溜进车棚，偷了一分温以寒身上的樱花味送到陈肖身边，陈肖望着温以寒骑车的背影，眯了眯眼，“真他妈难搞。”

　　刚才碰过温以寒的几根手指依然存留着温以寒身上的温度，好一会儿在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给陈晓迪，告诉她别等了。

　　回到402，温以寒给奶奶打完视频做了两篇英语阅读，把不熟悉的词汇和长难句整理到笔记本，做完这些还不到十二点，温以寒打算再听两段听力。
　　拿起手机，微信显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是只黑色的猫，备注“陈肖”。真是阴魂不散，温以寒手指一点，直接删除了，眼不见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