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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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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白映陌倚在窗棂,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有点遗憾无月光陪伴。
不知为何,他的思绪中慢慢出现了贺牧遥的身影。
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伤口还疼不疼,那么多钱出去了对生活有没有影响……
白映陌的脸色越来越黑,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心绞痛。
他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怀疑,但他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爸和叔叔们,甚至连江浩然都只字未提,谁都知道小浩子的嘴就像大棉裤,又松又宽,要是跟他说自己被佛海帮的混混欺负了,那整个忠华堂就没消停日子了,到时候两帮再一火拼,老爸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将白费了,后果指定不堪设想。
佛海帮在百年前曾与忠华堂齐名。后来忠华堂慢慢开拓正业、结束了糟粕,佛海帮依旧在走老路。
要说忠华堂之所以还保留这个名头、保留那个金融小版块,最大的原因是为了制衡佛海帮。
佛海帮的名字里虽然有个“佛”字,但却不是如来佛祖那个“佛”,而是斗战胜佛,估计是他们当家人年老体衰,把权力下放了,很多中层干部展露了不安分的头角,野心也逐渐暴露了出来。
今天遇到的吴山就是个典型。
总之,贺牧遥这次被佛海帮缠上,恐怕之后都不能安生了。
白映陌烦得脑壳疼,佛海帮在沿海四省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单纯靠绿帽叔叔能解决的——如果可以,忠华堂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羽翼,也要让这股恶势力受到惩治了。
为今之计,他得找出事件源头的肿瘤,毫不留情地割掉,这样才能保住工作!
*
这十来天,白映陌过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他怕佛海帮的人再出现,又怕贺牧遥的伤好得慢,只要在片场就形影不离地跟着老板,各种瓶瓶罐罐只要无毒无副作用就往老板面前堆。
起初贺牧遥还果断的拒绝,后来他似乎感觉到身边跟着助理,拍戏会更顺利,倒也没那么坚决了。
这一不坚决,似乎给片场也带来了许多好处。
贺牧遥平时话不多,看着高冷,但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特别敬业、努力的演员,只是有时太过独立,不愿意用助理而给工作人员带来一些困扰——当然,自我如他一直没意识到。
白映陌一来,立刻扭转了整个如北极一般的氛围,有些话不好当面讲,或者他们私以为贺大明星今天心情不好时,都会直接交给这位二十四孝小助理来办。
但他们也看得出,白映陌不是包子,在贺牧遥那里碰了壁,小脾气立刻上来,谁都拦不住。
这不今早俩人还好好的,一个不停叨叨叨,一个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有一搭没一搭地“嗯”着,可刚接近中午,这种“你比划我不猜”的情绪就开始变质,谁要是敢在他俩中间丢一根火柴,肯定能把整个片场都炸没了。
只见贺牧遥烦躁地掐着眉心。
白映陌坐在他对面,气势汹汹地插着腰,“嫌我脾气大,你找个漏气的去啊!”
“我不喜欢欠人钱。”贺牧遥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那是你欠的吗?再说,人家又没催你,哪有上杆子还钱的?”
白映陌的怒火在于,刚才靳永明打电话告诉他,殷松欠的金额一次性还清了。
贺牧遥瞪着他,“不是你说钱还了,这件事就了结了吗?我可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
也不知道这个笨蛋的膝盖和屁股好了没。
白映陌显然没有接收到对方关爱的小心心,依然嘴没个把门的,“那你爸呢?你就这么惯着他?”
贺牧遥似乎被刺中了痛处,“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
“我——”我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早就把你关进我们忠华堂的禁闭室了!
正在此时,副导演求助的声音响了起来:“谁现在有空,能去道具库帮个忙吗?”
白映陌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去!”
汉语一向博大精深,刚才那两个字就包含了两个意思:不带感情色彩的主谓句是用来回应副导演的,带感情色彩的语气词是送给贺牧遥的。
贺牧遥望着白映陌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同时还夹杂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直到收工,都没见白映陌的影子。
贺牧遥的两个吃闲饭的助理早就下班了,说不定白映陌故意躲着他,也走了。
他朝保姆车走去,路上偶然听到了两个工作人员的对话。
“可累死我了,道具库的东西怎么那么多啊,搬得我腰肌劳损都犯了。”
“可不是,咱都歇了一个多小时了愣是没缓过来。”
“不过啊,还是得学人家小白,东西都搬完了还要留下来研究一会道具,真是爱岗敬业的好同志哟。”
听到这,贺牧遥的脚步不由得一滞,接着下意识地掉了个头。
他来到道具库前,门并未上锁。
那家伙不会真的还没出来吧?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试探地走了进去。
道具库中的物品琳琅满目,有货真价实的真家伙,也有塑料泡沫的假把式,他小心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柜子,穿过一个又一个小隔间。
终于,在一间半掩着的小房间里,发现了自己的所寻之人。
椅子上的小人儿轻轻闭着双眼,细长浓密的睫毛乖乖地贴在皮肤上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
半面月光,泄下的光耀更加暗淡,小小的光圈不敢直射着那瘦削的身躯,只是在地上不断地逡巡。
贺牧遥心里一颤,他紧张又谨慎地喘息着,好像有些害怕打破此时的美好。
可美好,总是短暂的。
“恩……阿嚏!”熟睡的青年突然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望着门口,“你怎么在这?”
四月的夜晚,春意来袭,却仍没有完全脱去冬意的小寒。
贺牧遥轻叹道:“你怎么还不走?”
白映陌干笑道:“我在收拾东西,谁知道收拾收拾就困了。”
事实是,他软磨硬泡道具老师让他躲在这,免得出去见到贺牧遥又是一肚子气。
“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他眨眨眼。
贺牧遥别过脸,“我只是看到门没锁,怕丢东西才进来的。”他没好气地说,“我走了,你可以接着睡。”
白映陌听出来他在讽刺自己,噘着嘴嘟囔:“这么凶,小心孤独一生。”
他们来到门前,白映陌抢先一步去开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贺牧遥心下不妙,也上前推门,依然没有半点用。
看来门是被谁给锁上了。
白映陌在原地蹦跳着,“要不咱们把门踹开吧。”
贺牧遥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打个电话给副导演,让他联系一下保安。”
“对呀!聪明!”白映陌努努嘴,“快打吧。”
贺牧遥最不喜欢被人命令,严厉地说:“我手机没电了,你打。”
白映陌“咕嘟”咽了口唾涎,“我手机……落在外面了……”
突然,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我想起来了!”
只见他麻溜地搬了个小凳子放在一个柜子前,蹬上去开始翻柜顶。
“你找什么?”贺牧遥借着月光望着他。
“奇怪,我记得收拾的时候看到的呀。”白映陌扒拉开两个小盒子,嘴里喃喃自语。
“到底是什么?”
“怎么没了?”白映陌没有回答对方问题的意思,还在兀自翻着柜顶。
蓦地,他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那两个被他推开的小盒子哪去了?
正在这时,外面起风了,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
白映陌的腿顿时抖成了摆子。
那个小板凳哪经得住他在上面跳disco啊,直接翻了个底儿掉。
白映陌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却觉得腰被人一下搂住,身子也完全靠在了对方怀里。
他惊恐地捶打着某人的胸膛,哇哇大叫:“有鬼啊!”
贺牧遥被他锤得差点没呕出血来,一下攥住他的小拳头,“哪有鬼?”
白映陌神经兮兮地耸着肩,“上面……刚才有两个小盒子,突然就不见了!”
贺牧遥指着柜子中的一栏,“是这个吗?”
白映陌瞪大眼睛一看,更害怕了,他一下抱住贺牧遥的脖子,把头塞在他的肩上,“小鬼……小鬼动了盒子!”
“你看我像小鬼吗?”
白映陌一怔,“你说啥?”
贺牧遥手劲儿微微加大,掐了一下他的腰,“盒子是我放的。”
“不可能,那么高,你能够得到?”
质疑刚一出口,白映陌就觉得脸被打得生疼,人家贺大明星净身高一米八七,这柜子一米八五,幼儿园小朋友也知道谁高谁矮。
“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他露出八颗大白牙,不好意思地嘻嘻笑着。
“下来!”
白映陌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贺牧遥的距离有多亲密,急忙放下搂着他脖子的手,贺牧遥也顺势松开了放在他腰间的手。
“你到底要找什么?”为了避免白映陌再出乱子,贺牧遥决定亲自帮他。
“有个钥匙……”
“是这个吗?”
白映陌兴奋地接过来,“对,就是这个!”接着又感慨道,“个子高就是好,我是无缘顶层风景咯。”
贺牧遥拍拍身上的尘土,只见白映陌拿着钥匙在门上的钥匙孔里“当啷当啷”地捅来捅去。
“你在干嘛?”
“开门啊。”白映陌给他看钥匙上的标签,“上面写着‘大门’,就是这扇门没错……奇怪,怎么还是打不开呢?”
贺牧遥作出关爱智障的亲切解释:“锁芯是坏的,外面用的是挂锁。”
白映陌瞬间泪流成河,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能不能少点大喘气,多点儿有话直说?
看着他捅咕了半天大门就不知道早点提醒一句吗?
他撸起袖子,脸上带着三分哀怨、三分气愤,以及四分势不可挡,“领导,我能砸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