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无月》爱喝大果粒

11、酒精是个好东西

　　陈漠还沉浸在沈襄可能对隋煜有意思，或者是隋煜对沈襄有意思，甚至两人已经互生好感的自我幻想中。听见隋煜的关切有点懵：没想到她还记得，陈漠自己都忘了，毕竟好了伤疤忘了疼属于人之常情嘛。

　　“嗯，已经好了，那天回去沈襄帮我上药了。”

　　最后这半句听起来有点多余，是谁上的药又有什么关系。可是陈漠特意加重了这一句，好像是在炫耀什么似的。这时陈漠突然意识到，同性的身份是阻碍，可是在某些方面又何尝不是一种方便呢——仅仅凭借朋友的身份就可以做那些在异性看来很亲密暧昧的事情。

　　“那就好。”隋煜声音甜甜的，笑起来也好看，明眸皓齿，温和柔软。

　　沈襄那边正打电话，催着柴安和还有李思正，这俩人可是迟到了十多分钟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连续打了几遍都是这样，沈襄急得骂人，可是心里又不免暗暗担心着，怕是这路上车多人多两人出意外。

　　“你俩可来了！”正准备出门看看呢，两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今天堵车，我俩想快都没办法。”柴安和气喘吁吁地说。

　　堵车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两人是骑自行车来的，本以为这样能够在拥挤的车流中自由地穿梭，谁知还是堵了个结结实实。

　　“来了就行来了就行。”

　　眼看人齐了，沈襄就请服务员把他们带到包厢。这地方是年前就定好了的，服务环境都极佳。

　　“几位需要什么可以看看。”服务员小姐姐拿了两份菜单进来。

　　“点啤酒吧我们。咱们摇骰子或者打扑克输了就喝酒。”柴安和扯着嗓子喊。

　　“你成年了吗你就喝酒。”夏临虽然之前不认识柴安和，可是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就很自然地熟络起来了。

　　“我就喝我就喝。”柴安和点了一打百威，还冲着夏临扮鬼脸。

　　“我和阿煜要两杯橙汁，还要吸管。”

　　“陈漠要什么，我帮你点。”

　　陈漠并未主动开口，沈襄怕他不好意思，拿了一份菜单过来让他看。

　　“我也喝酒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沈襄皱了皱眉，随即又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虽然自己不喜欢喝酒，但陈漠要喝，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去随意约束别人。

　　“哎你看，陈漠都说要喝。”柴安和本来只有李思正这个坚定队友，现在从天上掉下来个陈漠，包厢内的局势已经变成三比三平，大大增长了士气。

　　只不过陈漠喝酒并不是迷恋被酒精麻痹的快感，他另有打算。

　　“那就再加个果盘，谢谢。”

　　柴安和在家的时候已经打算好晚上要玩什么了，出其不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两副扑克来。众人商量好了玩炸金花，输了的人喝酒，然后选一个真心话大冒险。

　　“等一下，我想让阿煜陪我上个厕所，等我俩回来再玩昂。”夏临拉着隋煜的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懒驴上磨屎尿多。”柴安和刚想说这句话打趣夏临，随即反应过来人家是两个女生，自己还是文明一点比较好，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变成了“快去快回”。

　　剩下的人在包厢里点歌，边唱边等。

　　不一会两人回来了，夏临还对着陈漠笑了笑，陈漠不明所以，只能也对她回以微笑。然后隋煜就坐到了自己旁边，陈漠没喝酒，清晰地记得刚才自己身边是夏临来着，怎么两人还喜欢换座位呢。

　　“我发牌了昂。”

　　柴安和是牌桌上的老手，迅速清点了两副牌是否有缺张，又上演了一出花式洗牌。发牌也是不遑多让，左手拿着扑克牌，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迅速捻牌，转瞬之间每个人面前就分得了三张牌。

　　“别吃了你。”柴安和一巴掌拍到旁边李思正的胳膊上，制止他那张不停嗑瓜子的嘴。这瓜子是用来当作砝码下注的。

　　“好好好。”

　　刚答应下来，李思正就故意用瓜子皮攻击柴安和，两人离得近，李思正准头也好，瓜子皮正正好好落在柴安和脸上，引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看我一会不收拾你的。”

　　陈漠拿起自己面前的牌，一张K，一对9，不好也不坏。随即扫视了桌上人的表情，想看看大家的牌都如何。

　　初始的底注是一个瓜子，在叫牌和看牌的过程中可以加倍。不过加倍可不仅仅只是多放几个瓜子这么简单，输的人要喝对应数量的酒，还要选择刺激的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夏临坐在右边第一个，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第一个选择是继续下注还是开剩余五个人其中一个人的牌。很可惜，夏临第一局出师不利，最大的牌是一个8，也没有同花也没有顺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即选择一个人直接开牌，运气好能带走一个人，再不然也就是一杯酒，损失不大。

　　“来，柴安和，过来我看看你的。”

　　柴安和听见这句话，惋惜地说：“哎夏临你不会很大吧，我是真的很害怕诶。”

　　柴安和手握678的一副同花顺，是仅次于同花豹子的最大牌型，基本上这局就是稳了。只是他刚才故意装出一副“我的牌真的很烂”的样子，就是为了勾引其他人主动上钩。这不，第一局开始夏临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确实比你大一点点。”两人看了对方的牌之后，夏临顺利淘汰。

　　“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也不用一杯了，就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

　　柴安和虽然爱玩爱闹，但做事还是十分有分寸的，虽然嚷嚷着喝酒喝酒，但也不愿意真让人家小姑娘喝地醉醺醺地回家，那他成什么人了嘛！

　　“哼。”

　　夏临轻哼一声，以表示她的不屑，但她还是只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柴安和的好意她是心领的。

　　“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看夏临喝了酒，柴安和迅速发问，这才是重头戏呢，这次他才不会放水，真心话大冒险面前一律男女平等。

　　“大冒险。”夏临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秘密，再说了真有秘密也不能说啊，还是选大冒险更加紧张刺激一些。

　　“当当当当”

　　柴安和的衣服口袋好像是一个百宝箱，柴安和故作玄虚地把手伸进去，又摸出了一副真心话大冒险专用卡牌。

　　“公平起见哈，让我们寿星亲自给你抽一张。”

　　沈襄闻言，随手摸了一张翻开来看：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

　　“还好还好”夏临终于松了一口气，还算正常。

　　夏临自己去点歌，其余人游戏继续。

　　顺位第一是隋煜，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拿了一粒瓜子放在原来的底注上。

　　游戏继续。

　　隋煜之后就是陈漠。这一轮刚开始，有用的信息不算多。但是通过自己的观察，陈漠判断柴安和手里的牌应该比较大，至少要比自己的大。如果自己想要被罚酒的话，下注之后开柴安和是最好的。不过嘛，陈漠还想玩的更大一些。

　　“我押两个。”

　　陈漠语气平静，听着像是胜券在握。

　　陈漠加了倍，往后每个人加的注只能多不能少，如果输了，那么喝的酒也就更多。

　　沈襄偏头去看陈漠，他记得陈漠刚开始说自己不会玩来着，怎么突然加倍了。难道牌真的很好？还是没弄清规则。

　　“跟两个，我开陈漠。”沈襄还是怕陈漠不会玩胡乱下的注，还是自己现在直接开了看看的好。

　　两人本就挨着，沈襄把脑袋凑过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漠的颈侧，直烧得陈漠的整张脸都热起来。幸而是包厢里灯光晃来晃去，大家都看不清，要不然可就要暴露了。

　　沈襄自己的牌挺烂的，最大一个J，为了陈漠也算是舍生取义了，看到陈漠有个对子，这才确定陈漠没有胡乱下注。

　　“我输了。”

　　沈襄把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扣，咕嘟咕嘟喝了两杯啤酒，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虞之色，看着比陈漠这个赢家还高兴。

　　“请做出你的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倒不是沈襄玩不起，但是柴安和那尿性他是知道的。别看刚才还替小姑娘着想不让多喝酒，要是自己选了大冒险柴安和肯定得把自己往死了整，还是真心话稳妥一点。

　　“好好好，我亲自给你抽。”要不说两人是好兄弟呢，柴安和等着整人呢，谁知道鱼不上钩，现在只能祈求能抽一个劲爆的真心话。

　　“啧，从小到大做过最坏的一件事是什么？”

　　这劲爆吗，一般般，柴安和懊悔，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陈漠把视线从自己的牌上移开，悄悄转移到沈襄身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在一出生就认识沈襄。只可惜他没那么好的运气，所以现下他对任何关于沈襄的事情都十分有兴趣。

　　“嗯……小时候我让别的小孩跟我一块跳泥潭，我骗他们说我最后跳，结果他们都跳下去了我就跑了。”

　　“然后呢。”陈漠听的津津有味，恨不得让沈襄把每个细节都讲清楚。

　　“后来被家长发现了，我爸我妈把我痛骂一顿。”

　　“那你还真挺坏的。”

　　陈漠的声音本就好听，是那种很有磁性的声线。这句话说的又很轻，多了几分缱绻的柔软，沈襄愣了一下，陈漠这声音，怎么这么勾人呢，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想入非非，他赶紧开口道：“好了，你们快继续吧。”

　　“那我也跟两个喽。”顺位就是李思正，他手里也是一个对子一个单牌。

　　“跟四个。”柴安和手握大牌，心里一点也不慌，这一局他有必胜的把握。

　　陈漠假装思考，眼睛却往柴安和那边瞥，他刚才的判断没错。

　　隋煜见状，直接弃牌，还是先跑为妙。

　　沈襄当然知道柴安和憋着个大牌，而自己刚才是看过陈漠的牌的，跟柴安和比应该就不算大了。他用右手轻轻去碰陈漠的大腿，目的是提醒他赶紧收手。

　　陈漠偏头看他，是一副茫然的疑惑的表情，好像并不知道沈襄的触碰意欲何为。

　　“我跟四个。”

　　“咳咳。”

　　沈襄假装咳嗽，心想这人太实在了，只能提示地更明显一下，却惹来了柴安和的不满。

　　“嗓子疼多喝水昂，别瞎咳嗽。”

　　本来沈襄还想怼他两句，陈漠却突然开口：“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叫水。”一脸真诚无害的表情，沈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想大不了一会自己帮他喝呗，这傻孩子，怎么玩的过柴安和呢？

　　“没事，你们继续玩吧。”

　　看着沈襄一脸无奈的样子，陈漠低下头露出一抹别人不轻易察觉的微笑。

　　李思正见状也弃牌了，只剩下陈漠和柴安和的角逐。

　　“算了，我就跟四个开你吧。”

　　场上只剩下两人，也没必要较劲，两人直接把牌摊开。毫无疑问地，柴安和胜出。

　　陈漠如愿以偿，第一轮就喝了四杯酒。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

　　“请听题，有没有喜欢的人。”

　　沈襄本来懒懒地倚在靠背上，听清问题后微微起身注视着陈漠，他和陈漠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应该是，没有吧。

　　陈漠敏锐地察觉到旁边投射过来的凝视，平静地回答道：“有啊。”

　　“我天，同桌你有喜欢的人，是谁啊？”

　　陈漠对着夏临笑笑：“这是下一个问题。”

　　又玩了几局。最后都是以陈漠作为输家结束。

　　每次输了陈漠都是一副懊悔的样子，但是却从不赖酒，只是后来一次真心话都没有选过，唯恐柴安和他们要对他喜欢的人刨根问底。

　　“陈漠陪我上个厕所去。”

　　沈襄的语气不是在跟陈漠打商量，倒像是一种命令的口吻，沉稳的声线中压抑着一丝不悦，拉着陈漠的手腕就走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陈漠平时滴酒不沾，今天把自己灌得已经晕乎乎的了，整个人靠在大理石的墙壁上，红彤彤的脸贴上去，凉凉的很舒服。眼神也已经不太清明，却努力睁大了眼睛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襄。

　　“晕不晕。”沈襄原本想把陈漠痛骂一顿，不会玩还要学别人加番。就比如上一局，明明连个对子都没有，还要跟柴安和加四番，输了倒是不要紧，喝那么多酒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可是喝醉了看这也挺可爱的好像，而且乖，也不闹。

　　“不晕。”陈漠拼命摇着头，他平时淡漠矜持惯了，基本上都不会有现在这种大表情大动作，现下喝多了也算放飞自我了。

　　“还不晕呢，脸都红了。不会玩还要学别人加番。”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痛了陈漠醉酒的小心灵，本来高高昂着的头猛然低了下去。小声地问面前的人：“我是不是很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