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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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致没有急着回教室，他在体育馆外等到陆延舟。
“你让他来的？”
“嗯。不用太感谢我，我作为队里的临时教练，这是我应该做的。”
许致低头轻轻笑了下，密而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那我……”
话还没收完，一声短促的尖叫将他打断。
陆延舟皱眉向那边看去。
是厕所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朝那边走去。
许致到男厕看了圈，摇摇头，“不是这里。”
陆延舟敲了敲女厕的门，“你好，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里面静默半晌，传来一个颤抖的细若蚊蝇的女声，“我，我没事。东西不小心掉下来了。”
许致皱眉，“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找老师？”
“不用……你们走吧。谢谢。”
“……好，那你注意安全。”
厕所里，塑料水桶被随意的扔在一边，里面残留的水浑浊不堪，有些许细小的颗粒物慢慢沉淀。
见外头没了动静，王灿灿笑着从洗手台上跳了下去，鞋尖触到地面积聚的浑水发出“哒哒”的轻响。
她缓步走到周应兰面前，伸手得意的拍了拍她的脸，“这才乖嘛，早这么听话还用吃这些苦头？”
周应兰被两人反剪双手压着跪在地上，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发尾处仍在不断滴水。身上的衣服被脏水浸染，斑驳一片，厚重的挂在她身上。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的心里燃起的那丝希望被如潮的恐惧和绝望填满，眼前渐渐朦胧模糊。
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
王灿灿那张娇笑着的脸庞似水中月般在她眸中晃荡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的眼眶滚落。
她张了张嘴，嗓音嘶哑，梗塞着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上次不是说……不是说放过我了吗？”
王灿灿瞪大眼睛，嘴角的笑意不断蔓延扩大。她夸张的耸着肩膀嗤笑一声，转身坐回洗手池台面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瞧瞧你这副样子，真丑。”
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开口，“哎，没找到新玩具嘛，只好再来陪陪你啦。你也很孤单吧，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怎么样，我们来找你，你是不是很感动。”
卫生间的送风系统开始工作，周应兰浑身湿透，被冷风一吹，不受控的哆嗦着。
她的脑袋似乎被冻得有些不清醒了，她听见自己说，“我这样，是拜谁所赐？”
话一出口，她就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不要抵抗、不要反驳，顺从她们，她们见没意思自然就会走了的。一直都这样撑过来了，为什么你要反抗？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到底是恨自己的软弱还是在恨自己的“出言不逊”，她自己也不清楚，因为王灿灿的巴掌更快的扇了过来。
她的脸被猛然抽向一边，脸颊瞬间充血肿起。比起疼痛，更多的是细密的麻和直戳脑髓的长久的耳鸣。
王灿灿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狰狞着面容冷冷看着她，“你刚刚的意思是在怪我咯？谁给你的胆子？”
她瞥了眼按着周应采的其中一个女生，“要不你问问人家，看她还愿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那女生脊背立刻僵硬住，看着手下狼狈的人，咬了咬牙，一把薅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直起身子，随后抬脚猛然朝她腰间踢去。
“她，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玩？”
对不起，周周。看在我们从小一起玩的份上，不要搭上我。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让她放过我的，不要扯上我……一个人下地狱总好过两个人在无间，对吧？
周应兰被踢的惨叫一声，她想伸手去捂，但双手被紧紧钳住，只得伏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
另一个压着周应兰的女生撇了陈舒一眼，真狠啊，之前揍她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狠？
王灿灿狂笑着鼓起掌，“精彩，太精彩了。昔日姐妹反目成仇，真有趣。”
她走到周应兰面前蹲下，抬手指着她身后的陈舒，“兰兰，你可不要怪我啊，在打你这事上就属她最卖力了。我顶多是扇巴掌，她可是把把不留情面呢。”
陈舒扯着周应兰的手僵了僵。
周应兰慢慢抬起头，她半边脸肿胀着，鼻血蜿蜒着流了半张脸。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铁锈味瞬间充斥她的口腔。
看着王灿灿近在咫尺的白皙面庞，她不知从哪生出股无名之火，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猛然挣脱开两人的束缚，张嘴就向她狠狠扑去。
“啊！救命，好疼，快把她拉开！”
周应兰双手死死扒住她不放，嘴里渐渐涌上血腥味。她像头野兽一样左右摇摆着撕咬。耳边王灿灿的尖叫声震得她耳朵生疼，脑袋也传来一阵晕眩感。
王灿灿胡乱捶打着身上的人，扯她的头发、扣她的脸，但全都无济于事。
她的两个小跟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忙上前踢打着想把人拉开。
周应兰脑袋晕的厉害，渐渐卸了力道被人拉到一边。
王灿灿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脏污，忙掏出化妆镜，对着脸照了照。
“我的脸！”
她尖叫着把镜子摔了个粉碎，狠狠瞪着仰倒在一边笑得开怀的周应兰，面目狰狞的捡起地上的碎片，几步上前扯起她的头发就要狠狠划下。
突然，厕所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人闪身进来一把擒住她握着玻璃碎片的手将她扯到一边。
许致看了眼缩在里面的三人，皱了皱眉。
是她？
陆延舟走进来，皱眉看着满地的狼藉，沉声道，“住手，我们已经叫老师了。”
王灿灿猩红着眼，手里攥着的碎玻璃片将她的手心划破，血珠顺着手腕慢慢往下流，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许致，朝着周应兰扑去。
“贱人，婊、子，你给我死！”
说时迟那时快，陆延舟一把将周应兰从地上扯起，拽到一边。
王灿灿却因为跑得急被地上的碎玻璃片一滑，整个人扑到她小跟班怀里。
随着一声凄厉的哭喊，王灿灿晃着脑袋起身一看，那碎片已经狠狠刺入陈舒的大腿，一时间血液染了她满手。
她被吓得猛然弹到一边，将血迹在衣服上用力蹭掉，“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躲过去的。我没想刺你的。”
许致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快报警。”
“不许报警！”
王灿灿疯了般上前夺过陆延舟的手机摔在地上，复又狠狠踩了几脚，见屏幕彻底碎的不成样子，她得意的笑笑，指过在场的每个人，“你们，都，不许报警。”
几个老师匆匆赶了过来，他们探头往里一看，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
“快叫救护车！快！”
“不许报警，不许报！”
王灿灿疯癫的冲出厕所想要夺手机，陆延舟迅速动身把她按到地上。
她受伤的半边脸死死贴在地上，地上的沙砾嵌入到她伤口中，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死死瞪着打电话的老师不断挣扎。“别报警，不是我，别报警……”
这件事情惊动了学校，很快就被校领导出面压下。除了少数几个老师知道事情经过，其他人只知那天有救护车来体育馆拉了个人走。
校领导很快约谈了许致，要求他不得将那天的事情说出去。
徐竞一连几天一直缠着他想知道事情经过，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前因后果，不想说。见实在问不出，徐竞干脆转化目标去找别人打听。
那天之后，陆延舟一连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他去敲他家的门、连续几天跑去福顶面馆都没见到人。
在微信上问他怎么没来学校，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他甚至编了个由头去找班主任打听，但老班也表示不清楚。
徐竞拍拍他的肩，“安啦安啦，陆哥指不定去哪潇洒手机关机没看着呢？你不用担心。”
可是，有事离开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明之前都有说的，为什么这次不说了？我做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了吗？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旁桌面摆着的几本漫画书，抬手轻轻附上那些微微泛黄的页脚，上面好像还残有余温。
“听说了吗？楼下三班的女生被陆延舟打住院了，好几天都没来上课，说是要休学了。”
“真的假的？陆延舟？这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啧，你没看帖子？都有人下场爆瓜了！说是千真万确，还有人家女生被打的照片呢。”
“哦，难怪陆延舟好几天没来上课原来是被叫回去反省了。”
许致心头一怔，他猛然起身走到那人面前，“你说什么，你刚刚说陆延舟怎么了？”
那人被许致吓了一跳，看了眼他阴沉的脸色，支支吾吾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有人传陆延舟校园霸凌给人打住院了，帖、校园帖上都有，你自己看……”
他掏出手机打开校园墙。
【陆*舟滚出校园！】
【陆*舟霸凌，女生惨住院。】
【陆*舟，有钱就是可以草菅人命！】
【谈谈陆*舟暴行背后的原因。】
热帖还在不断往上，公告里全是打满星号的辱骂。
随便点开一个帖子，头头是道的事情经过分析，详尽的图片佐证。更有甚者，把陆延舟的家庭背景都扒了出来。
陆延舟在临江一中待了这么些年，依照他的受关注度，不可能现在才扒出他的真实身份。当下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仇家蓄意报复。
会是谁？谁会这么不惜得罪整个陆家也要报复他？
陆延舟呢，他有没有看到这些消息？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徐竞也看到了帖子，他一路跑到教室，见许致阴着脸就明白他也知道了，“你先冷静下，我已经通知人删帖封号了，把热点压下去就好了。”
许致捏紧手机。
“以前也会发生这种事吗？”
徐竞犹豫了下，还是道，“呃、嗐，人红是非多嘛。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往帖子上发，早就习惯了。把热点压下去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徐竞觑了眼许致的脸色，有些紧张。祖宗，陆延舟走的时候交代我看顾好你，你可别给我出啥差池啊……
许致看着那些伤痕图片，皱了皱眉，点开、放大。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抬脚冲出教室。
徐竞还在想东西，一眨眼，许致就没了影，他忙追出去，“欸，祖宗，你去干啥？冲动是魔鬼，你可别干错事啊！”
他追出教室，可外面哪还有许致的影子？
许致站在三班的窗边往里看了看。
那个人不在里面。
他随手拉过一个人，“同学，你们班那个一直穿着秋冬款校服，把拉链拉到顶的女生来了吗？”
那人看着许致羞红了脸，她摇了摇头，“哦，你说周应兰啊，她这几天都没来，说是准备休学了，你找她干嘛？”
许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离开。
“你要人家地址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吊儿郎当的男声。
“怎么，转换目标啦？”
“出了点事，帮我查一下。”
察觉到许致话语里的严肃，对面也认真了些，“什么事，棘手吗？”
“还不知道，但后面应该还会麻烦你。”
“行，地址待会发给你。有用到的地方尽管提。”
没过五分钟，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朝阳大街172号。”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