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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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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
刚才失手的小哥连忙道歉,一个劲地鞠躬,神色紧张慌乱地快要哭出来了,满脸涨红。
“你怎么——”
看路的!
凌泽骞正准备发作,向南与拍了拍他的手扭头看向年轻小伙子,语气温和地笑说,
“没关系,我没事。”
“我——我去帮你买药吧!”
男孩手里攥紧了衣服,慌乱地口齿不清。
向南与知道这附近都是小吃地摊,最近的也要半个小时,
“没关系,你快回去吧。”
他友善地回应,还摆摆手笑道。
凌泽骞看着他红得快要蜕皮的小臂,耳边又是他温温和和的话,熟悉的画面又不经意在脑海中划过,顿时气更大了,看着男孩离开,他甩了一把向南与泡在冷水里的小臂,
“你还是这样。”
“我那样?”
向南与抬眸看看他,从语气里听出男人的不悦与气愤,感叹最近凌泽骞真是越来越容易炸毛了。
“装得善解人意。”
“哟,你还会这个词呢?”
向南与另外半边手臂都快被他压麻了,还得撑着腰挂着笑逗这只巨型犬开心,
“那你说说我怎么装了?”
“我是每天对你拳脚相踢还是恶语相向了?”
说的这两种行为明摆着更适合凌泽骞。身后的人却不说话了,黑着一张脸。向南与实在半截身子都快被他的大块头压得不过血了,
“行了。”
他将胳膊抬起来,甩了甩水,不在意地说。
凌泽骞的视线还停在那一大片的红肿,要放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算个事,但是……向南与细胳膊细腿的。
他一把拉过另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又黑着一张脸,大手像块沉重的烙铁一样,向南与甩了甩实在是挣脱不开,心想好的手也得被弄坏了。
所幸凌泽骞的车停的不远,向南与的胳膊处理及时,现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已经消散很多了,唯一理不清的还是,——凌泽骞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
长腿一迈,凌泽骞走得很快,带起来的风都疾速,吹下摇摇欲坠的树叶,落在脚边,向南与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砰”
大手拉开车门,凌泽骞强势不容拒绝的把人塞了进去,又小心地照顾到了烫红的胳膊,自己才转了一圈坐上来。
向南与还在纳闷他生气的理由,下一瞬凌泽骞直接张开臂展将他整个围了起来,“咔哒”替他拉好安全带,又十分君子作派地那也没碰,坐回了驾驶座。
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翻阅车上导航,向南与瞥了一眼,淡淡地说,
“拐出去,沿着志远街一直往前走就有一家药店。”
凌泽骞只低沉地“嗯”了一声,之后俩人再也没有交流,全程车内沉默得像向南与喊了一个滴滴。
只有车流排队时候,凌泽骞按下的鸣笛声,俩人陷入了尴尬的僵持之中。
向南与本来想着哄两句就过去了,毕竟刚才也没说什么窒息的话题,没想到今天这人出奇的脾气大,干脆他也不说话了,僵着一只手,扭头看窗外。
静下来才感受到肌肤上酥酥麻麻的疼,又痒,肉眼可见起了小水泡,向南与忍者没去碰,竭力将注意力放在外面。
可惜今天路况实在不稳,凌泽骞连着几次急刹车,向南与差点带着惨臂一齐撞毁在车前玻璃上。
到了地方,凌泽骞把车停在路边,才勉为其难的施舍了一句话,“我去买药。”
向南与故意别过头不看他,人走了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很快高大的身影就又现在视线之中,凌泽骞几乎是小跑着进的药店,挺大一只跑起来还有些滑稽。
向南与等人的间隙,视线瞥了瞥凌泽骞车内的装饰。
通体灰色,坐垫柔软舒适,还特意给向南与副驾挑了高度,窗户明亮开阔,各种零件也是摆设的整齐干净,除了——他的视线向下,停留在车钥匙的挂坠上,是一个颜色发灰,样式老旧的拉布布,和车内的装饰很不搭配。
忽然又看见了驾驶座坐垫左手边快要薅秃了的流穗,向南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也没看起来那么冷静呢。
正准备抬手摸一摸那个拉布布,看看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让凌泽骞守着这样一个破旧的娃娃,车门就打开了,向前打量的目光正好对上凌泽骞还阴着的眸子,他“砰”地关上车门。
紧绷着脸,面色阴沉地看着向南与,“胳膊。”
然后向前伸出了手。
向南与也没矫情害羞自然而然递了过去。
“嘶——”
药膏涂抹在小泡上,针扎一样的疼,向南与下意识往回一缩却被一只大手强势地攥着,动弹不得。
他只好安静地坐在副驾,垂眸看着凌泽骞,动作很熟练却很小心细致,似乎是知道向南与怕疼才放缓了动作。
垂着眸子眼底少有的温柔,又密又长的睫毛盖在上面,一圈小小的阴影,他五官里的混血感看着极其明显,充满放荡不羁的野性之中还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纯洁。
就像一只慌了神的小狗崽,主人受伤了只能摇着尾巴干着急,可眼睛、耳朵全都丧气地耷拉下来了。
向南与还是没忍住在头顶摸了一把,
“你为什么挂着一个破布娃娃?”
他的本意是调节氛围,没想到适得其反。凌泽骞立马加大了手劲,用棉签刻意挑着血泡往下按,向南与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躲,偏偏又拽着人不让动弹,手劲大得很。
“怎么了,还不能说?”
向南与看他这样偏偏就想刨根问底。
却没想到,凌泽骞居然沉默了许久,直到药膏涂抹好整条红肿的胳膊,他才抬起头幽幽地说。
“你不记得了?”
眼底仿佛有一层水汽,睫毛都沾着湿气,向南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愣住了,大脑反应不来他在问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
凌泽骞便继续说道,手里还拽着他的胳膊,却因为看见向南与眼神里的不在意而泄了力气。
向南与以为他说的酒吧乌龙,还有点松口气的意思,食指交握抵住下巴,故作思考了一会儿,
“当时,我第二天早课。”
他说的认真,语气沉稳的像在单纯地叙述一篇课文,偏偏放下眼睛不自觉眯眼看人的样子落进凌泽骞眼里就是在刻意勾人。
“那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的语气里嘲讽味拉满,笑得却很僵硬彻底松开了向南与的手腕。
“?”
向南与原本以为这是顺好毛了,却又被呛了一口。
“那你说说,我洗耳恭听。”
说完,他还真的从眼前抽出一张纸巾,认真地擦拭手指。
愣了一会儿,他看见凌泽骞拔下了车钥匙,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炫耀吗?他不屑地挑眉一笑,知道凌泽骞迟迟没在他眼中读出一点其他的意味。
突然,凌泽骞捏起了上面掉漆了的挂件,将破旧的玩偶递到向南与眼前,底下似乎应该还有一串链条,上面淡淡的锈迹,即使东西年纪久远,但也能看出来主人比较爱护。
但一向冷静机智的向南与这时候也突然搞不清对方究竟在表达什么了,于是淡淡地盯了凌泽骞眼睛许久,淡绿色眸子似鹰般精锐,有时候也仿佛一滩不见底的湖水,只能看见不断泛起的波澜,潮水一样远远地去了。
“我大一下学期回A大做了一年的交换生,最后走的时候还遇上了A城难得一见的大学,刚来语言有些不通,但还算可以正常交流。”
“我选修了电影艺术鉴赏,水课,台下有许多和我一样只是为了修学分而来,”
“……也有很多学长。”
凌泽骞依旧黑着一张脸,冷硬的线条让他此时看起来有些凶狠,但语气却平稳下来,像是试探过后失望的无奈。
至此,向南与才恍然大悟,他究竟在说什么。
他定定地又看了许久,似乎在用目光透过时间再将岁月里的画面一点一滴勾勒仔细,食指抵在下巴上,眸底若有深意,原来这个刚才被他嘲讽的拉布布竟然是出自于自己的手。
良久,他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淡淡开口,“那你变化还挺大。”但其实凌泽骞的五官轮廓基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肌肉更大更诱人。
“比当年帅了很多。”
“所以你才那么干脆利落,”——拒绝。
向南与看着他额头凸起的青筋,大臂上隆起的肌肉,记忆突然拉长。
他仿佛又听见了耳边的嘈杂声与台上讲师催眠的嗓音。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阳光刺眼,天际惨白一片。
他前一天晚上宿醉,凌晨才翻墙会的宿舍,感觉自己才躺下睡着几分钟就被舍友晃醒了要去上课。
找好后排的极佳位置,他立马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整个教室拥挤了很多人,却不通风似的,热气如潮,在有限的空间里徘徊,等到意识过来时候额头的汗水已经渗透了肩头的衣服。
眼睛半眯不睁的惺忪之间,抬头,
宽阔厚实的肩膀和一只紧实有力的臂膀措不及防地就撞进了他的视线之中,隆起的肌肉滚着汗、泛着光……目光向上,青筋凸起的大手捏着工具,握得十分用力,指尖都泛出了青白色。
向南与看着那只手,下腹突然腾上来一股火辣辣带着轻微痛感接近于痉挛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