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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去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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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很淡了,不知风吹雨打了多久,可依然被晚风吹着转悠。
寻月梅问:“那是小时候的风车?”
“嗯,”吉匠说:“当时我在巷子口给买的,他喜欢得很,但当时走得急,没拿。刚开始我就给他放在窗户门口那挂着,后来杆子断了,我又拿木头削了个新杆子,立不住,就只好立在那根木头缝隙里。”
寻月梅笑了笑,没接话。
吉匠想说,他就听着。好奇肯定是有的,但他没有向别人打听身边人的喜好,也没有从别人嘴里去认识一个人的习惯。
而且私人的事,问多了容易越界,问深了显得不尊重。当然好奇是好奇的,但如果是到了时间,江寒亲口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远比现在从别人嘴里听到,好的太多。
时间赶得巧,吉匠没多说几句,药材已经分完了。
寻月梅探头往屋里看,“吉爷爷,见底了。”
吉匠起身晃悠两下,寻月梅抬手扶了他一把,顺手拎起地上那两袋药材往里走。
巷子很深,古街的喧闹传不进来,只有隔壁偶尔传来乐器声,还有院子里孤单的一只蝉,声音断断续续的。
针头刚拔,手背上的胶贴还没撕下,止血棉上渗出丝丝血迹。
吉匠打开抽屉配药的声音叮叮咣当,江寒那只右手就搭在躺椅的扶手上,月色从窗外照进来,撒上指尖,撩上去的校服袖口还没放下。
月光下,江寒手指骨节漂亮得很,像是单独开了滤镜,镀上一层柔光。
吉匠把配好的药交给寻月梅,才转身去叫熟睡的江寒。
刚睡醒的人还是迷糊的,温度计递在手里,麻木地往腋下塞。
寻月梅站在边上把他额角的碎发往下理,江寒呆呆地抬起头看他,“你没走?”
寻月梅照他额头轻弹:“这边四通八达,我这个不认路的,能走哪去?”
江寒眨着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说:“这个点,校门关了。”
本身第二天就要放假,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外面主路上打车很容易,就算打不到车,寻月梅打个电话,张叔开车过来接也行。
就算是张叔过不来,寻家名下的酒店产业遍布各地,寻月梅一向是刷脸的。解决问题的方案有很多种,寻家太子爷总不可能露宿街头,无处可去。
可寻月梅盯着江寒略微苦恼的那张脸,叹着气,也有些苦恼:“那没办法,随便找下酒店住得了。”
时间差不多,吉匠敲桌子示意,江寒从腋下取出温度计,头还有些晕,看了半天没看清,抬手就递给了寻月梅。
“36.8.”
“退烧了。”吉匠拍拍江寒的肩,指着寻月梅手里拎着的袋:“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很容易着凉,平时要注意添衣。感冒药,一天两次,开了三天的量,要记得吃。”
江寒点着头:“吉爷爷,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知道给我添麻烦,以后就自己注意点身子。”
“晓得的。”
拉开院门,寻月梅率先踏出门槛,没两秒后转身,小声吐槽:“乌漆麻黑,一盏灯都没。你小心门槛,别刚打完针,又缠纱布。”
江寒单脚踩着门槛往外看,“这边的老巷就这样,老人们大多腿脚不便,小朋友也没几个,早就习惯不留灯了。”
巷子不窄,两人并肩绰绰有余,手机电筒的灯光只能照清前方三米范围内。
靠得近,晃荡的手总是会碰到一块,寻月梅不止一次撞到江寒的指尖,这人的手好像总是捂不热,每天都冷的跟冰块一样。
晚风中带着栀子香,手电筒灯光拉出影子,略高的影子领先半步,借宽大的肩膀遮挡,挡了半边风。
寻月梅低头往后瞧,挨得近,影子碰到一块,像极了十指紧扣。
从小道里出来,街道宽敞了。古街正是热闹的点,寻月梅挤着人流往前走,偶尔停步,等江寒跟上。
小盆友爱热闹,路过感兴趣有意思的摊位,总是忍不住停下来瞧瞧。
台阶边的古树那,有个摆摊的卖古玩,没什么人光顾,江寒就蹲在那,拿着两个手盘核桃,再问价。
在这儿卖的,没几个货真价实的,价格还报的普遍过高。
古玩这种东西,正好撞上寻月梅枪口,别映荷年轻时画国画,对稀奇古怪的古玩格外喜爱,到现在,寻家老宅的收藏柜里都放着不少好东西。
这两个手盘核桃,看不出什么名堂,店家报价起步点太高。江寒略微犹豫,想掏钱,寻月梅赶忙把人拉起来,虽说钱多,但不能人傻。
走出一段距离,江寒还在回头张望,不像是恋恋不舍,神情倒像是有些遗憾。
古街这边的景点挺多,乱七八糟的民宿,一间接一间。有家名叫“清泉”的民宿,装修雅致,门口的花架子上摆的月季开得正艳,寻月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走出那片繁华街道,衣角就被人从后头扯了两下。寻月梅回过头,江寒额头上那张蓝色的退热贴还没撕,眼角被风吹得微红。
不能否认,江寒这张脸极具诱惑性,配合着此时苍白的唇色,随便在哪个店铺一站,都是个活招牌,老板要每天发奖金的存在。
“怎么了?”寻月梅低头,瞧见拽着后腰衣服的那两根手指屈起,指节透着点红。
对面有间清吧,台上的驻唱歌手烫着大波浪,弹着吉他,唱着民谣。那首曲子很悠扬,淡淡的,寻月梅听着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名字,前调很长,没等歌词响起。
江寒说:“古街人来人往,民宿环境不好,别住这。”
误会来得猝不及防,寻月梅也没想解释,舌尖舔着上颚绕了个圈,浅笑打趣:“你有更好的办法?”
江寒松手,试探性询问:“我家离这近,要不去我家。”
打趣是打趣,逗笑是逗笑,分寸与分寸。
总归,还不到时候。最主要的问题是,寻月梅害怕控制不了自己,露出马脚,把人给吓跑。
“不了,我打个车就回去。”
“这边堵,”江寒说:“平常绕古街一圈也就半小时的路程,周末时,起码得一个钟。”
这话说得没错,寻月梅望着那双海蓝色瞳孔,江寒眼底有些小心翼翼,走一步其实对江寒来说有点难得,寻月梅点着头跟人走上主道。
过斑马线时被手机振动的信息提醒。
时雨青问:江寒情况怎么样?
寻月梅:已经退烧了,医生说是着凉,开了点药。
时雨青:好,你别带着人乱跑,让病号赶紧回家休息。
寻月梅:[猫猫探头—您说得很对!竖大拇指。乁(˙ω˙乁)]
刚从聊天界面退出来,刷新的提示消息弹出,是一条售后。这种买了攻略包售后的服务,寻月梅是第一次见。
千金来买我开心:兄弟,攻略进行得如何?我满分服务,包售后的哦~
yue:刚进行到第一条。
千金来买我开心:这才刚过几天,这进度也算不错,有找到共同话题吗?
yue:……
千金来买我开心:没关系,慢慢来。等哪天进行到第七条,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
yue:第七条是什么?
千金来买我开心:主动邀请你去他家。
yue:哦,在路上了。
千金来买我开心:???
走得急,书包落在学校,江寒站在保安亭门口填资料,这边的别墅区安保很严,业主没带卡,都得走手续。
极缓的上坡,绿化很好,江寒在前面带路,寻月梅落后两步跟着。
手机里的那位商家发来的表情包,有惊讶的,有疑惑的,乱七八糟刷屏了好一会。寻月梅本想着敷衍一下,字还没打出来,前面的人就停步了。
三层别墅,前后带院,门口的感应灯亮着,简约的两排花架放在右侧。
“稍等一下,我拿钥匙。”
寻月梅看着江寒蹲下身子,在那两排花架的中央位置勾出一根绳子,黑绳下方挂着把钥匙。
对上寻月梅询问的眼神,江寒笑笑:“我怕丢,放这也没人拿,习惯了。”
院子挺大,但没多少东西,显得空空荡荡。
指纹解锁,推门,江寒拉开鞋柜,那是一双浅黄色拖鞋,上面挂着个海绵宝宝。
“这是新买的,没穿过。”
“在哪买的?”
“啊?”
江寒以为寻月梅会问“是不是新的?有没有洗过?”没有想到会问在哪卖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有些意外。
江寒愣了两秒,说:“融达广场那边的超市。”
寻月梅穿着拖鞋,走动时海绵宝宝的脚会左右晃动,“改天我也去买两双,还挺好玩。”
江寒把药放在鞋柜上,钥匙往鞋柜顶上的挂钩上挂,“你坐会儿,我帮你倒水。”
客厅的灯光大亮,装修简约,寻月梅坐在沙发上,看着角落里的那一堆娃娃。
颜色不一,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里,边上还有个奇丑的大耳猴的抱枕,和边上的粉红娃娃格格不入。
“有矿泉水,还有可乐。”开放式厨房,江寒的背影站在冰箱边,“你要喝些什么?”
“矿泉水就好。”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瓶身外头都带着层水珠,寻月梅用两根手指勾着盖子下方,跟在江寒后边往客房的方向走。
客房很干净,还带着个大阳台,能看到后院的猫爬架。床单没铺,江寒踩着椅子在衣柜最顶的隔间里拿床罩。
塑料椅子,寻月梅单脚踩着踏板,阻止椅子小幅度地摆动。
两套床罩,扔在床垫上。一套米白色的,一套深蓝色。寻月梅选了蓝色的,江寒把米白色又塞回去。
从柜子最深处拽出来个枕芯,江寒说:“都是新的,也来不及洗了。”
“没事,我不挑。”
寻月梅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要是让寻家打扫卫生的保姆听见,白眼都能翻上天。
柜门关上发出轻响,寻月梅没转身,抬起踩着踏板的脚,向后抬手,准确地抓住椅子摆动没站稳,往边上摔的江寒。
小阳台的门开着通风,纱帘被风吹起。
江寒单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还钩着椅子,手扶着寻月梅的肩,额头撞上寻月梅的下巴。
只听见一声闷哼,江寒慌张地起身,瞧着寻月梅下巴被撞得通红,“抱歉,我没站稳。”
江寒只记得开口道歉,没留意腰间的只手,指节修长,轻握着,不动声色地移动,小幅度地丈量腰围。
“没事。”寻月梅抬手揉下巴,牙齿上下动了动,说:“勉强还能活动。”
“……”
其实并不然,寻月梅皮肤偏白,所以伤口和痕迹才显得特别明显,其实恢复力极强。刚刚撞的那一下挺轻,不疼,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江寒腿长,椅子晃动时,单只脚已经落地,寻月梅伸手去扶,右脚不着痕迹地把椅子往后踹,才让人不受控制地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