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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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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麻绳有了用处。
这个工牌上显示着名字叫肖屏的男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恐惧,所以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求得庇护,甚至主动把手伸出来让他们捆着。
“哥,咱们能相信他吗?”
将那人晾着,江玦把江尧拉扯到一边,小声耳语:
“那什么雪线也太扯犊子了吧,我听着感觉在胡说八道呢……”
江尧低下头,手指一阵发痒,虽然他不抽烟但是却在此刻想找个东西转移下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
这个从地里钻出来的男人言之凿凿地说了一通,唯一的信息就是,山下被巨量的积雪埋了,而雪线还在不断蔓延,只要被积雪覆盖的地方,都会短时间飞快降温最后被冻结。
人在其中若是被雪线吞噬,没有及时逃脱也会被飞快冻死。
怎么听上去跟他们最近的遭遇那么像呢?
只是雪线这个说法实在是过于抽象,听了半天也没听懂肖屏的叽叽咕咕是什么意思。
他的视线移到罗盘上,这个掌心大小的物件在这种天气却罕见不冰凉,握进手中温润如玉,质地奶白,但重量却很轻,没有玉石那么打手。
这世界上真的有卜算命运的器物吗?
江尧忍不住在掌心翻了翻,瘦小男人站在边上,他一翻,男人呼吸就一抽,看起来非常宝贝这个罗盘,倒确实像为了取信交了家底的模样。
他回过头视线在男人脸上逡巡。
这男人看上去虽然没什么打眼的,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衣服下包裹的骨架比江玦还要细小不少,让他不由得猜想某些职业从小练那种童子功就会导致这样。
他心中冷哼一声,怕是这位兼职风水先生的祖传手艺不太干净。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如今还不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江尧将罗盘丢给他,冷静道:
“你刚才说自己从外面进来的,那雪线就是还没过来对么?那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去,带我们出去吧,我想下山看看。”
这人并没有直接透露自己是怎么进的墓,想来也是打盗洞,江尧便心照不宣地没把这事戳穿开来。
然而话音刚落,叫做肖屏的男人瘦长的脸上一对眼睛登时瞪得老大,他很想问哪有人急着找死的,又怕这一男一女是想挟持自己去趟雷,又在两人一猫的包围下缩了缩,硬生生将卡在嗓子眼的话给咽了下去,干巴巴地交代:
“可是山底下真的很危险,雪线已经非常近了,要是下山会出事的。”
“那你怎么想跑到山上不是去追别的方向走呢?这里走国道追上撤离队伍的话,也不远吧。”
江玦突然插了句嘴。
那男人一抖,两人顿时察觉到有鬼,江尧面无表情地转身,丢下一句:
“我们不会帮助一个撒谎的人。”
两人把麻绳一收,抬脚就走,连猞猁也冲他一呲牙,一甩短短的尾巴跟着屁颠屁颠走了。
肖屏要被独自扔在这大雪里吓得腿软,连忙冲他们的背影大喊:
“我说!我全都说!是卦象,卦象显示这座山是唯一的生门!所以……唔!”
他因为过度害怕而紧张到咬舌头,见两人转身,忙不迭挽回道:
“我家祖传会点玄门功夫,我是循着卦象才过来赌一把的,”
肖屏只恨天气太冷,嘴皮不够快:“这座山有帝王大墓庇护,雪线蔓延到这边便特别缓慢,只是那些人不知道,所以早早地跑了!”
“什么?”
江尧听到那唯一的生门就止住了脚步,又听到后面的话,忍不住飞快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头:
“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人都会死?!”
江玦顿时捂住了嘴。
肖屏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起吓了一跳,瑟缩一下,扯着笑道:
“不、不、集中撤离嘛,肯定人多力量大,也不一定就会怎么样……”
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
“听说南方的情况比这边好很多,而且据说还有地方弄出那种能扛住超级低温的基地了……”
江尧深深地闭了下眼。
原本想着只是他们被困着在山里努力求生,没想到外面竟然是这样的光景,现在只能希望舅妈他们跟着大部队能平安到达基地,联络的事只能推迟到以后有机会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站在原地沉默好一会,江尧才开口道:
“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在我们家你跟我们一样劳动,我也会负担你的食物,咱们互相帮助,一起生活那就是盟友,如果你要是……”
他鲜少有这样冷漠直接的时候,脸部轮廓在雪里都显得十分无情。
肖屏急于证明自己的无害,叫他话都没说完就急吼吼地剖白:
“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丧良心的事,绝对绝对绝对!不然就让老天劈死我了!”
他在原地赌咒起誓,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把一柄半个小臂长的刀丢了出来,又连忙把丢在一旁踩着的折叠军工铲踢过去,扔得叮啷哐当一顿响,还让江尧去摸他身上有没有东西。
双方就这样勉强算约定好,江尧把那铲子还给他,刀给江玦拎着防身。
“即使你这样说,我还是要下山一趟,还得趁着雪线没来,要尽快。”
肖屏呆若木鸡,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急得连手都比划上了。
“真的、我没有骗人、”
江尧抬手挥了挥,无奈地止住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有路下山,就得去捡点能用的家伙来,最好能找到吃的,家里物资不太多,而且他们撤离应该带不了全部家伙吧。”
原来是这样,肖屏松了口气,听他说话又露出了有点尴尬有些羞怯的表情,点头道:
“确实是有一些人连家门都来不及的关的,我、我也在里面找过食物,多多少少还有些能用的……”
江尧若有所思盯着他,后者仿佛觉得这种随便进别人家门拿东西不好意思似的,尴尬地抠了抠脸。
他觉得有些好笑,连别人的坟墓都来去自如,竟然还在意这种事情。
“行,这些事就要拜托你帮忙了。”
走河谷过去还是有危险的,如果能有条更加方便安全的路线,顺利通往山下,倒是能够解决他们现在一个大问题。
肖屏见他们都跃跃欲试,吸了吸鼻涕,冻得将皮衣裹得更紧,道:
“可是当时我在墓里头转了很久,里面弯弯绕绕太多了,我也是侥幸找到一个盗洞才这就脱身。”
“那我们从你的原路返回不就行了?”
江玦问道。
闻言肖屏露出苦笑,点了点头,道:
“话是这样说,只不过……”
他走到那个当时被二人揪出来的地方,拨开积雪道,斟酌一下用词道:
“这洞口太过窄小,咱们要进出可能不太方便。”
想到刚才被卡在洞里,他就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前辈的手艺这么差,竟然把洞打在这么偏的地方,还这么窄小,卡得他举步维艰。
众人低下头只见他方才出来的地方那个口的确不大,肉眼看上去就只有差不多两个篮球宽,而且他们都穿的厚棉衣,要是顺着里面爬行更是费力。
江玦甩了甩头上的雪花,比了比大小,发现连她进去翻个身都很难。
肖屏露出一个“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而江尧却不是很在意。
之前他都做好了跳河的准备,现在这点问题压根不算事。
“那咱们就挖开点,做成一个方便出去的通道不是更好吗?”
只不过眼下还做不了,他们没带东西,三个人就一把铲子,得回去找趁手的工具,正好顺便把肖屏带回去介绍给外婆。
三人一猫就这么敲定了主意,往回走的路上,江尧问肖屏:
“你是什么时候跑来这边的?有带什么吗行李之类?”
肖屏闻言有些丧气,道:
“没有,我家那边已经快被雪线淹没了,又没跟上大部队,所以就着急忙慌地出来,根本来不及带上东西。”
说完他的肚子便应景的响了一声。
他有些羞怯地笑了笑,咽了口口水:
“光是在这座大墓里找出路我就找了两天两夜,还好碰到了你们……”
江尧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三个人在顶着雪花往回走,耽搁了这么久,时针已经指向了1点。
往常他们两个出去砍柴,江老太就在家慢慢地跑个步,锻炼身体,中午他们一定会回来,然后吃完饭下午再出去。
这会都过了午饭时辰,还半天都没人影,江老太抱着五宝不知来来回回,唉声叹气地掀开窗帘看了多少遍。
直到快两点,才传来门外江玦响亮的嗓门。
*
“吸溜、吸溜!”
肖屏抱着海碗,一顿狂卷面条,恨不得整个脑袋都塞碗里面。
江老太看他那副饿死鬼模样,又想到刚才孙子孙女介绍的他是逃难来的,便放下了筷子,忍不住轻声道:
“小肖啊,慢点吃,别烫到喉咙管了。”
肖屏眼泪都烫出来了,还胡乱点头道:
“谢、谢,我已经好久咳咳、没吃过这么热乎正常的食物了咳咳、”
他边嗦面条,没留心让一块辣椒皮呛了喉咙,又是一顿猛咳。
江尧在边上看,垂眸喝了口滚烫的鸡汤。
降温后他们家尽量每顿饭都弄成带热汤水的饭菜,又要省着吃粮食,就把之前剩下的炒鸡回过加开水,烫了几大碗面条,虽然剩菜没什么肉,但是调料底味还在,煮出来的面还浮着一层亮油,每个人再卧上一个蛋也算是暖和饱腹的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