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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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李二女这个脏孩子与垃圾为伍，螨虫住满她的胳膊和大腿，她坐在最后一排偷偷看着在前面闪闪发光的王梳。
前面留着鼻涕的男生一个喷嚏打在同桌的衣服上，黏糊糊的鼻屎粘在同桌的帽沿，李二女静静看着他们争吵，男生拿纸把黏液包裹住笑嘻嘻扔在她的课桌。
“伢子女，你拿嘴舔舔呀！比你偷的糖还甜。”
那个男生就是教唆她去偷东西的人，胆小的李二女佝偻着背躲避他的眼，男生真的好坏。
“张富清！你好不要脸，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
浑身泛着光的王梳走下神圣的讲台。
“嘁你凭什么管我？老子说你没！”
“我是班长有权管你，大中午不写作业把垃圾扔在别人课桌上，信不信我记你名？”
李二女眼也不眨地看着维护自己的女神，忽略掉王梳看她时嫌弃的眼神。
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44.
周天洗好衣服的李二女和弟弟坐在脏乱的沙发上一起看动画片。
她突然感觉一种黏黏的东西粘在内裤上以为是白带就没在意，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东西，王梳在寝室和别人聊天的时间说过女生长大了就有白带。
李二女趁着片尾曲想去厕所拿纸擦擦，眼见的李奇看到姐姐内裤上的红色吓得大叫：“姐儿你流血了！”
李二女立马跑到厕所，脱下内裤，微黄的裆部上一小片褐红色的血迹。
她知道这个是月经是大姨妈，班上发的安全书里写了，可是她从十一岁，她突然害怕自己不正常。
如果她知道“百度”就不会害怕，可是没人教。
小小的李二女躲在厕所里流着泪拿劣质纸使劲擦内裤，不断搓着脆弱的小花，不想让它哭。
家里没有书上说的卫生巾，她只好夹着几张粗糙的纸，穿好衣服拿着一张十块钱出门，商店深处的卫生巾最低就是五块，李二女左看右看拿着一大包八块的卫生巾去结账。
她低着头，想着如果老板问她问题了，她就回答是给妈妈用的。可是老板什么都没说，给卫生巾套了个黑塑料袋，让李二女多喝热水。
45.
经过李二女的刻苦学习，成功和女神坐在一起，为了不让王梳嫌弃自己，她坚持早晚洗脸刷牙，唯独不知道内裤也要勤换。
王梳闻着新同桌身上糜烂的味道捂住口鼻，默默远离她，二年级就一起同班的同学，她知道李二女身上的谣言和事情，可这不代表她就愿意和这么邋遢的女生做朋友，尤其是看到李二女裤子上的红色，她忍着难闻的气味扯扯同桌。
“李二女你月经来啦？”
“嗯。”
“那要勤换哦，不然就会漏到裤子上的。”
李二女面露难色，王梳立刻懂了：“你用完了对吗？”
李二女艰难地轻点，她买的大号都用完了，只剩下薄薄的小的。
“我这里有，你拿去吧。”说着王梳就把卫生巾迅速藏进袖子，再迅速塞进李二女的裤兜。
“哦对，我这里还有纸，你换完把那里擦一下哦。”
李二女完全没听过小花那里需要擦拭，她愣愣坐在板凳上，小声问：“要擦的吗？”
“对啊，平时尿尿也要擦呢，不然滴在内裤上，内裤就变黄了，洗都洗不掉呢！”王梳难以置信眼前的女生居然连常识都不知道。
李二女抿着唇不敢看王梳的水汪汪的眼，她还以为内裤一用就黄呢，原来是尿吗？
46.
李二女在寝室洗脚的时候听舍友谈论“大姨妈”，一个漂亮的女生靠在另一个漂亮的女生身边，“你都不知道哦！晚上开灯睡觉会早熟的，都怪学校每天晚上都要开洗漱区的灯，我的那个都来了！好烦呀。”
“我妈妈也说了呢！听说还会痛经的，你来的时候疼吗？”
“骗鬼啦，我才不疼！”
李二女担心几个月的事情终于落地，她是个正常人。
就是不知道一个月来两次是好是坏，但是自从她和王梳坐在一起，一个月就只来一次。
47.
她刚来月经的时候量很少，一天也就换两片，但是后来有一次变得巨多，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李二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床铺，她已经没有力气直起身子了，原本她的床在下铺，但是宿舍有一位女生身体不好，她就和女生换了床。
明明一起身就能摸到的床变得遥不可及，夏夜里宿舍大门敞开着，微凉的风吹进她的身体，迫使她冒出冷汗。
睡眠浅的王梳耳边响起厕所抽水声，笨重的拖鞋缓慢地向她靠近，她微微睁开眼差点尖叫，床边不知何时蹲着一个人影。
“李二女？”王梳眯细地眼凭直觉乱喊。
模糊的人影传来虚弱的动静：“嗯……”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睡觉？”
李二女艰难地恢复已经仅剩不多的脑容量，回答：“肚子疼……”
“啊，你还能站起来吗？来我这里躺一下吧，天还没亮呢。”王梳掀开被子，轻轻挽着李二女的胳膊，让她侧躺在不大的小床上。
等她一盖上被子就后悔了，李二女身上好浓的鱼腥味，这个星期被子肯定要拿回家洗了。
蜷缩着的李二女闻着王梳被窝里薰衣草香慢慢失去意识，直到起床铃响起才迷糊地睁开眼，看到快收拾完毕准备叠被子的王梳非常不好意思地下了床，朝女神道谢。
48.
李二女看着内裤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叹了口气，镇上没有专门卖内裤的店，要买内裤就只能去老太太老头开的衣服店。
她自小就怕那些叨叨叨的老人，和他们相处的每一秒都如此难熬，可要是不去那里她就只能去超市买儿童内裤。
但是李二女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穿儿童内裤不好，可若是真的不买内裤，她就只剩一条了。
她挠了挠痒意难耐的小花，把弟弟的内裤揉搓干净，将浑浊的水倒出洗脚盆。
她今天上街买了一条罗非鱼，李奇很久没吃过了。
“给，吃鱼眼，千里眼。”李二女把鱼眼挑给弟弟。
李奇把鱼眼放嘴里随便嚼嚼吐在餐桌上，“好难吃！我都咽不下去。”
“那你吃肉好了，我看视频的时候新学的红烧。”
49.
李二女最近觉得王梳很怪，总是瞅着自己。
“李二女，我星期五去你家玩吧。”
王梳想看看李二女家到底什么样，为什么她身上的臭味总是不散。
“我家不干净的。”
“没关系呀，我很擅长整理家务的，哎呀你就让我去嘛，好不好？”
王梳知道李二女没妈，但她就是想看看一个人究竟怎么能脏成这样，李二女的家展现给她的非常非常出乎预料。
白地板上脏乎乎的脚印，电视柜上堆积的灰，厨房抽烟机上滴答的黑油还有卫生间堆在地上的衣服袜子。
又脏又乱，自小在整洁敞亮的房子里生活的王梳哪见过这种场面，捂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李二女把弟弟乱丢在沙发上的内裤藏进沙发罩底下，红着脸羞愧地低着头，她不会照顾这么大的房子，她也不是个好姐姐。
李奇一看到家里来了一位大姐姐，赶紧逃进自己的卧室。
李二女本以为王梳看到自己如此脏的家会转身离开，却不曾想王梳理了理快耷拉在地上的沙发罩：“李二女，我来教你吧。”
“李二女，我来救你吧。”李二女红着眼激动地抬起头，把女神的话曲解成“救”。
王梳看着受宠若惊地女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唉可怜的李二女。
“你大了就不可以和男生共用一盆子啦，内裤最好各人洗各人的，你弟弟又不是没长手哦。”
正式进入夏天的六月份，两个女生在狭小的厕所里坦诚相待，极其美好的高个子女生握着矮个子女生的手，在身上指指画画，仔细地告诉她，“小花很娇嫩，尤其在夏天，我们要用温水轻轻地洒在它的花苞上，若是缺水了，小花可是会被虫咬烂的哦。”
40.
李二女买的大包卫生巾是网格状，非常容易粘黏在小花上，尤其是在小花长了毛刺后，在毛刺还不算太坚硬的时候就容易连根拔起。
王梳和李二女同班了四年，真正有交集的勉强只有三年，交集最深的只有半年，好景不长，六年级王梳消失在李二女的世界里。
王梳转校了，其实也很正常，王梳学习好，她的父母对她也好，镇上的教育到底是抵不过市里的，家境好的人都会选择六年级结束去上私立中学，只不过是王梳转校时间早罢了。
孤僻的李二女靠着“妈妈”一样的王梳教给她的“交朋友秘籍”交了一两个不深不淡的朋友。
但是班上再也没有像女神那样水润的眼睛，也没有包容一切的心。
快速发育的李二女变高了胖了也更外向活泼了。
她有两个妈妈，一个是陪伴她六年的妈妈，一个是教她身体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