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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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何过匆匆回去上班，莫哀则去学校。本来下午开始的新生军训，被辅导员以“身体原因”批准免除。
听到消息的莫哀一时怔住，内心竟有些无措，时间突然空闲下来，让他觉得茫然。
他给何过发了条消息：
“不用军训了，导员知道我有艾滋，不过她说会替我保密。”
何过的回复简短而迅速：“嗯。”
“何过，我下午好无聊啊，你又在上班。”
“抱歉，下次调休假我陪你出去玩。”这次何过的回复稍稍慢了一些，没几秒钟，何过又发来一条，“出警了，要抓人。”
莫哀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打下短短的一句：“注意安全。”
“好。”
看着对话框再次沉寂下来，莫哀望着寝室天花板，忍不住有些沮丧。
自己下午该干什么呢？
他这么想着，脑海中灵光一现：既然如此，不如去校园里随意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想法一经形成，并立刻做了决定，莫哀开始着手行动。
他吃完午饭，背起书包，最先去的地方是学校医学院楼。
大学的自由气息扑面而来，与压抑的高中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里，课间走廊不再空旷，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走动。莫哀看着他们手中的书本，怀着些许好奇跟随进了一个大教室，随意找了个靠前的角落坐下。
没过几分钟，上课铃响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老师走上讲台，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手里拿着一本《传染病学》。电脑屏幕亮着，他课件早已拷贝妥当。
他目光扫过教室，在莫哀身上停顿了片刻，见他桌上空无一物，却未多说，径直开课。
“同学们好，我是沈轩，你们的传染病学老师。如果不出意外，大二下、大三甚至大四的部分核心课我们还会见面。”
沈轩的声音低沉而不失稳重，说完这句话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扫过全班，随即补充道：“我的课程挂科率是三七开，七成挂。”
这一句一出口，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有人甚至趴在桌上捶打书本。
“不过，临床医学大五不会碰到我的课，所以挂我的科也大概率不会影响毕业和‘+3’。”沈轩顿了顿“但如果重修到大五就没办法了。”
临床医学？那不是跟自己一个专业？
突然，坐在莫哀旁边的女生偷偷瞥了他一眼，忍不住低声问道：“哥们儿，你帮谁代课呢？胆子真大，老沈的课也敢代！”
沈轩的年纪并不大，其实也才二十九岁，但他的学生们都叫他“老沈”。
莫哀愣了下，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我今年刚入学，大一新生，蹭课的。”
“蹭课？你不军训？”女生满脸诧异。另一位女生紧跟着小声嘀咕：“我们还在‘种太阳’，他居然免训？”
莫哀摸了摸后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我免训了，原因……暂时不方便说。”
“哦，原来如此，那学弟你哪个专业的？”
“临床医学。”
“啊？那你是我的直系学弟！”女生顿时笑开了，“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
莫哀礼貌地点头，并未拒绝。
突然，他察觉到一束视线，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沈轩淡淡的微笑。
下一秒，沈轩点名道：“那位男同学，请站起来回答问题。”
“请你举几个你知道的传染病例子。”
莫哀一愣，站了起来，语气略显迷茫：“肝炎，霍乱，肺结核，还有……艾滋病。”
沈轩微微一笑：“很好，请坐。那位坐在旁边的女同学，请站起来，能告诉我乙肝五项的具体内容及其作用意义吗？”
莫哀偷偷瞥了那女生一眼，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不是一个量级的知识点，最终还是莫哀隔壁的隔壁女生书中，才翻到问题的答案，那个学姐回答完问题才得以坐下。
莫哀再也没敢说话了。
大学的课堂和高中完全不同。两节课连着上，一节长达九十分钟的主课中夹了五分钟的短暂休息。
当小课间的铃声响起，莫哀终于忍不住开口对旁边的女生道：“学姐，真是抱歉啊。”
“啊？”那女生显然已经知道莫哀为什么道歉，立刻笑着回应：“没事，别放在心上，这算什么大事。”
然后，女生盯着坐在讲台旁边的沈轩，低声道：“我告诉你，老沈从大一就开始带我们的课，他就这么一个人。你别看他表面斯文，实际上腹黑得很。”
她继续说：“大一下的时候，我们专业有个女生找人代课，结果老沈逗得那个代课的女生，简直社死。我刚看到你，就觉得很陌生，一眼就知道你不是我们专业的，才开口问你。”
“沈轩老师很可怕吗？”
“可怕倒不至于，不过每个专业都会有那么几个性格怪异的老师，教得好是一回事，挂的科多又是另一回事。放心，等你上大一下，你就会经常碰到他了。”
“谢谢学姐。”莫哀感激地回应，接着又笑了笑补充道，“对了，学姐，我叫莫哀。”
“哦哦，我叫宋霖，‘霖’字是上雨下林的那个霖。”宋霖笑着答道。
五分钟的短暂休息很快过去，铃声响起，大家都重新坐好，进入状态继续上课。莫哀没有再开口，认真听讲。
沈轩微笑着合上书本，继续说道：“在人类漫长的进化史里，疾病与我们共存。人类通过智慧战胜了部分疾病，令其不复存在，就像天花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全班一眼，继续说道：“我想表达的是，未来还很长，即便如今传染病和绝症依旧肆虐世界，但我们无需畏惧，也无需恐慌，只需耐心忍受孤独，不断成长，等自身足够强大而令其消逝。”
下课铃响起，沈轩拿起书本，转身离开了教室。
宋霖也开始整理书包，朝莫哀说：“我下节还有课，先走了，学弟拜拜。”
莫哀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忙朝她挥手告别：“学姐再见。”
他坐了片刻，突然打开手机，拍了一张教室的照片发给何过。
“今天蹭了一节大二的课，那个老师讲得挺好的，哦，对了，我还加了一位学姐的微信，她叫宋霖。”
“？”何过发了一个问号，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这是要我防男防女？”
莫哀：“……”
“不开玩笑了，蹭的什么课？”
“传染病学。但老师讲的内容不仅仅是这些，还拓展了其他知识。我准备抽空去恶补他们大一的基础内容。”
“你这是？想一年读完大学？”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时间弥补不了的东西，我只得想方设法用勤勉与效率补足。”
莫哀的聪明，何过早有了解、信任并且支持。
只是，上天赐予了他聪明与容貌，却似乎想要收走他的生命。
何过沉寂片刻，叹了口气，接着打字道：“你准备泡图书馆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莫哀打字问：“那咋了？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顶端备注，从“对方正在输入中……”与“火辣的水泥老婆”之间来回切换，莫哀有些看不懂何过的犹豫。
“想说什么直接说！”
“能不能？”何过终于发出了半句话。
能不能什么？别去图书馆？还是别看其他人？
他心想，等何过憋出完整的一句，自己都快急死了……
“别冷落我。”
冷落这两个字让莫哀心头一震，顿时觉得自己有天大的冤枉。
“我什么时候冷落你了？”
“你看书的时候总是忘记时间，能不能看到有趣的东西时，偶尔也对我开口，哪怕是一句简单的话……也好啊。”
莫哀发愣。他看书时，竟是这样的吗？
收敛住神色，莫哀给何过打字道：“那我开视频吧！”
何过：“？”
“以后每次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看书，就把手机架着，戴上耳机。如果你想找我，就随时可以连线，想看到我时，也可以看到我。”
莫哀仿佛对何过有求必应，虽然隔着屏幕相望，但也好过相隔甚远的思念。
就是警察的敏锐让何过有些皱眉，他打字道：“怎么感觉……像是在看某种……直播？”
“？”莫哀回了一个问号，然后继续打字：“那你看不看？”
“看！”何过果断地回答。
莫哀轻笑了一声，耳朵微微泛红，又接着打字：“收看直播的权限只给你一个人，何过。”
聊天框一阵寂静，但莫哀心里清楚，屏幕对面的何过大概率在……害羞？
不久后，何过突然发了一条消息：“对了，我买的监控到了。晚上我回去装好，把绑定的说明发给你，这样你也可以远程看瑞瑞了。”
莫哀心中满是期待，笑着回复了一个“好”字。
又没过多久，屏幕再次弹出消息。
“出警去了。”
“注意安全。”
何过扫了一眼，看向屏幕的眼神满是温柔。他轻笑了一声，打字回道：“收到，宝贝儿。”
然后将手机放回裤袋，跟着韩钦一起出门了。
莫哀也起身离开了教室，朝图书馆走去。
在准备借书时，他按照书架上的标识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莫哀没有选择拷贝电子版，而是乘电梯上楼，找了几本纸质书带去借阅。
他一次性借了很多本，正准备通过图书馆闸门时，迎面碰上了沈轩。
刚从高中升上大学的莫哀对大学环境还不熟悉，下意识地低头道：“老师好。”
一阵尴尬涌上了莫哀心头。
“你好。”沈轩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莫哀便急匆匆地加快了脚步离开。
回到寝室，莫哀将包里的书拿出来，整理好后，拿了一本最想看的书。随后从角落里抽出折叠钓鱼椅，走到楼顶天台。
他选了一个半阴凉的地方，摆好手机，用石块支着，镜头对准自己，然后将视频链接发给了何过。
完成这些后，莫哀戴上半边入耳式无线蓝牙耳机，走到阴凉处的椅子那儿。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暖洋洋的，风和阳光交织在一起，温暖而不炙热。莫哀半躺在靠椅上，手指轻扫过书页，目光随着文字的流动缓缓滑动，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似乎忘记了放在地上的手机摄像头。
可偶尔，他又不自觉地注意到耳机里传来的何过那轻缓而绵长的呼吸声。
那是比夏日里的清凉穿堂风还要令人心安，让人心旷神怡的存在。
